秦湘茹在拿到這些圖紙之后,第一時間并沒有當回事,以為陸建國又是來賣弄他的畫技的。
故而只教家丁將這些圖紙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厚厚的一疊圖紙又著實令她有些好奇,她隔著幾步之外,望著最上面的第一張圖。
“珍妮紡紗機?!?p> 一個奇怪的名字,奇怪的名字下面是一部奇怪的機器。
好奇心驅(qū)使她拿起了這一疊圖紙。
她只翻了兩頁,心中便已經(jīng)掀起了驚濤駭浪。
“快、快去把陸先生請回來!”她一手拿著圖紙,一手提著裙擺,火急火燎地追出門衛(wèi)沖剛剛那名家丁喊道。
“是,大小姐。”
“快去!”
那家丁匆匆跑到大門外,陸建國早已不見了蹤影。
他只得如實回來稟報。
“小姐,陸掌柜已經(jīng)回去了,要不要我去府上請他?”
而此時秦湘茹卻早已陷入一種如癡如醉的狀態(tài)之中,因為這部機器的設(shè)計實在是匪夷所思。
雖然她也是第一次見識這樣的機器,但是憑她的直覺來看,這部機器制造出來以后可行性極高、
她不斷地翻閱著圖紙,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還站著一名家丁。
而秦家的下人也都非常了解大小姐的個性,知道如果在她思考的時候打斷她,一定會狠狠地挨一頓罵,所以這名家丁也只能站在一旁靜靜地等待。
秦湘茹從小就跟著父親學(xué)習(xí)打理家族的生意,她清楚知道紡紗是一門難度很高的技術(shù)活,要求織工必須心靈手巧而且還得有足夠的耐心。
就算經(jīng)過嚴格的培訓(xùn)之后,每個人一次也最多只能紡制一根紗線。
后來,織造坊里有一名工人發(fā)明了一部手搖紡紗機,大大提高了紡織效率,父親不光因此獎賞了他一大筆銀子,還破格將這位織工提升為織造坊的總管。
但就算這樣,這部手搖紡紗機也只能裝入一個紗錠,一次只能坊一根紗線。
而陸建國設(shè)計的這臺機器,總共裝有二十個豎直的紗錠,分為上下兩層并行排列,由最右側(cè)的紡輪連接帶動。
只要轉(zhuǎn)動紡輪,二十個紗錠可以同時運轉(zhuǎn)起來,意味著可以同時紡織二十根紗線。(陸建國繪制的圖紙是經(jīng)過改良后的珍妮紡紗機)
這就意味著生產(chǎn)效率提升了二十倍,而且還大大降低了人工成本。
秦湘茹看完這些圖紙以后,她的心情已經(jīng)不單單只是能夠用激動來形容了,她簡直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因為這簡直是一個劃時代的偉大發(fā)明。
“陸先生在哪里?”秦湘茹這才想起來自己剛剛叫家丁去門外請陸建國。
“陸掌柜的早就已經(jīng)回去了,小姐,用不用我去他的府上請他一趟?!?p> 秦湘茹看著外面,天色不知什么時候都已經(jīng)黑了下來。
“不用了,今天先不用去請他了?!鼻叵嫒阆肓讼氲剑骸澳悻F(xiàn)在去織造坊將張總管和李總管請來府中,就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們二位商量。”
“是?!?p> “另外,你再讓總管們把織造坊里的王木匠也叫上,讓王木匠多帶幾個徒弟,備齊木料趕來府中?!?p> “是?!?p> “快去快回,今天晚上務(wù)必要他們都趕來府上?!?p> “明白,大小姐,我這就去?!?p> 秦湘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紡紗機成品的樣子,她準備讓木匠連夜開工,以最快的時間打造出紡紗機的樣品。
大約半個時辰之后,織造坊的兩位總管來到了府中。
秦湘茹早在客廳內(nèi)恭候二人多時。
兩位總管一見面就問,“到底出了什么大事,讓我們二人連夜趕來。”
秦湘茹神色鄭重道:“張總管、李總管,您二位都是我秦家的老人,也是我最信得過的人,今天我要給你們看一樣?xùn)|西,希望你們看了之后不要對任何人提起?!?p> “放心吧,大小姐,您吩咐的事情我們定當遵從。”
接著,秦湘茹便將珍妮紡紗機的全套圖紙按順序平鋪在桌面上。
二位總管越看眼睛瞪得越大,看到最后幾乎連下巴都差點掉到地上去了。
“大小姐,這、這幾幅圖畫,究竟是出自何人手筆?”張總管指著桌上的圖紙,滿臉震驚地問道。
李總管也看向秦湘茹。
“是開酒樓的陸掌柜?!鼻叵嫒愕溃骸斑@幾幅圖是他今天下午親自送來的,不過當時我沒有請他進府,他留下這些圖紙就走了?!?p> 李總管道:“是陸掌柜送來,但未必就說明這些圖是出自他的手筆。”
“不錯?!睆埧偣芤驳溃骸澳墚嫵鲞@幾幅圖的人必定是要在紡織業(yè)里浸淫多年的老人,否則恐怕很難有這樣精妙高深的領(lǐng)悟。陸掌柜開酒樓起家,而且又十分年輕,我想這些圖應(yīng)該不是他親手畫的,他背后可能另有高人?!?p> “二位說的都很有道理?!鼻叵嫒慊卮鸬溃骸耙婚_始我也是這么想的,但之后我細細對比了一下筆跡,這些圖紙的確是陸掌柜親手所畫,一點都錯不了?!?p> 她拿出陸建國先前在裁衣鋪簽下的訂單,又拿出游春會那天陸建國當場所畫的賞春圖,將前兩樣和珍妮紡紗機的字樣放在一起對比共大家一起辨認。
陸建國自身的風(fēng)格特色實在太明顯了,所以打眼一看就知道這三樣?xùn)|西是出自一個人的手筆。
李總管道:“厲害,沒想到那年紀輕輕的陸掌柜竟是一位天縱奇才!”
“我在制造局苦心經(jīng)營了半輩子,所有的成就加在一起,也抵不上陸掌柜的這幾幅圖。”張總管道:“大小姐,此人才華絕頂,普天之下難有一人能與他匹敵,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想辦法把這樣的人留住。”
“沒錯?!崩羁偣苡值溃骸奥犝f此人之前與蘇寶慶斗法,幾次三番蘇寶慶都拿他沒有任何辦法,而且不管蘇寶慶怎樣擠兌他,他酒樓的生意照樣越做越大,看得出他這個人在生意經(jīng)營上也很有手段,這樣的人,我們無論如何都要同他修好?!?p> “實不相瞞?!鼻叵嫒憧嘈σ宦暎拔乙婚_始是有意想拉攏他的,并且我還提出收購他酒樓的打算,不過被他拒絕了。”
張總管道:“大小姐,這樣的才華決絕的人,除非萬不得已,否則絕不會輕易答應(yīng)寄人籬下的?!?p> 李總管也道:“沒錯,他能設(shè)計出這樣的機器來,就不能用對待尋常人的眼光看待他。”
“這個道理我自然明白?!鼻叵嫒愕溃骸爸皇钦l能想的出,他能有這么大的本事呢?我還一直以為他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所以今天下午他登門拜訪的時候,我才叫他從哪里來回哪里去,這恐怕是將他得罪了?!?p> 二位總管也都沉默起來,是啊,他要是不出手,誰會知道他能設(shè)計出這樣了不起的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