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就是輸了一小把……”
只見弟弟躲閃著他的目光,躲閃不過,這才低聲說道。
“你又去賭了?”阿剛恨恨的打斷他,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在母親病床前怎么保證的?你都忘了是嗎?”
“哥,你別生氣,我就是忍不住手癢,去玩了一小把就……”弟弟還在試圖辯解。
“你還是這般死性不改!”
阿剛看見弟弟試圖解釋絲毫不知悔改的模樣,忍不住想要上前揍他,弟弟見哥哥如此氣急的模樣,有些害怕的閉上了眼。
“攔住他?!?p> 孟澤啟輕輕開口道。
幾名黑衣人便快速拉住了氣急的阿剛。
孟澤啟將凳子轉了個方向,這才坐下,笑著看向阿剛。
“我對你們這些家庭瑣事不感興趣,不如,我們來說說,你該怎樣對待我這名救命恩人吧?!泵蠞蓡l(fā)輕輕推了推鼻梁間的金絲眼鏡,溫聲說道,“要不是我出手相助,恐怕你弟弟這時該與你陰陽兩隔了。”
見阿剛面色有些煞白,不復剛才的英氣,孟澤啟十分滿意他神色的轉變,笑著接著說道。
“畢竟,六千萬的高利貸,可不是被揍一頓這么簡單。”
阿剛聞言有些氣急,朝著弟弟大吼道:“你竟然欠了六千萬!”
弟弟不敢吭聲,見孟澤啟不知何時轉身,笑著看向自己,這才低聲道:“孟先生已經(jīng)幫我還了……”
阿剛不禁覺得有些目眩,他恨恨的瞪了眼弟弟,這才轉身對著孟澤啟。
幾名黑衣男子怕他有所動作,有些緊張的圍在孟澤啟發(fā)身邊,可孟澤啟卻看不出絲毫的緊張,依舊輕輕揮揮手,令他們退后。
阿剛走到孟澤啟身旁,緩緩開口道:“孟先生,謝謝您今日出手相助,我給您打個欠條吧,他欠您的錢,我替他去還。至于其他的事情,請您也免開尊口了。”
孟澤啟微笑著看著他,笑意里散發(fā)的寒意卻更甚,等他說完,這才慢條斯理的開口道:“既然你這么直爽,我也就不繞彎了。畢竟,我也不想把事情搞得這般麻煩。我也不想強迫你做什么事,只是,如果你愿意回答我一個問題的話,這六千萬倒是不必還了?!?p> 阿剛抬頭看著他那雙含著笑意的眼,只覺得他的眼眸里閃著狡黠的光。
“孟先生,這錢是一定要還的,但其他的事,真的恕難從命?!?p> 阿剛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依舊冷冷的說道。
“哥,多好的機會啊,六千萬你得還到什么時候去?”
被黑衣男子挾制的弟弟見哥哥如此硬氣,忍不住朝哥哥開口。
“你給我閉嘴!”
阿剛聽到弟弟如此說道,狠狠的瞪了弟弟一眼,大聲呵斥道。
弟弟還欲開口,但看到哥哥凌厲的眼神,訕訕地閉上了嘴。
孟澤啟翹著長腿,嘴角掛著一絲笑意,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話。
阿剛轉頭對著孟澤啟說道:“我現(xiàn)在就給您寫張欠條吧。”
“既然這樣,那我也就不強求了,拿紙筆來,寫吧?!?p> 聽到阿剛如此說,孟澤啟伸出長指,輕輕勾了勾,身后的黑衣男子忙從衣服內(nèi)側掏出紙筆。
阿剛面無表情的接過紙筆,屋內(nèi)十分安靜,清晰的聽見他筆尖在紙上沙沙的聲音。
他沉默著寫完,將紙筆遞給了在旁的黑衣男子。黑衣男子接過后,又恭敬的遞給了孟澤啟。
孟澤啟淡淡的看了一眼落款處蒼勁的筆鋒,輕輕說了句:“還未畫押吧……”
黑衣男子又沉默著將紙筆返還給了阿剛,阿剛見四周也無印泥,便舉起左手,對著大拇指正欲咬時,卻聽見了孟澤啟的聲音。
“你弟弟欠的錢,就用他的血吧?!?p> 挾制著弟弟的黑衣男子聞言立即將弟弟拖了過來,沉默著從口袋里拿出一把鋒利的小刀。
“不,你要做什么?哥哥救我!”
弟弟看著似閃著寒光的小刀,抑制不住的害怕,顫著聲音想要逃避。
阿剛本想阻攔,可想起弟弟今日的所作所為,也想給他個教訓,索性閉眼轉過身去。
“哥,哥,我錯了,啊……”
聽著身后傳來的弟弟稍顯尖銳的叫聲,阿剛的心里動了動,但并未回頭。
孟澤啟接過那張欠條,看到那鮮紅的血印,回頭有些嫌棄的看了眼如一灘爛泥般坐在地上的弟弟,回頭對著緊緊鉗制著弟弟的黑衣男子開口道:“放了他吧?!?p> 阿剛的肩膀微微顫動,孟澤啟見此情景,心中像是想起了什么,但很快那抹有些復雜的神情便一閃而過,他緩緩開口道。
“你倒是個好哥哥,錢就打入那張卡里吧?!?p> 說罷,領著黑衣人出了屋門。
“哥,哥,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會了?!?p> 見孟澤啟發(fā)一行人出了門,弟弟看著依舊背對著自己的哥哥,有些悔意般的爬過去,緊緊拽住他的衣角說道。
“這種話,你說了多少次?恐怕你自己都數(shù)不清了吧?!?p> 阿剛忍住心中的怒意,淡淡的說道。
“哥……”弟弟看著哥哥那鐵青色的臉龐,但語氣竟十分平靜,便試探著叫道。
“別叫我哥,你給我好好跪在母親面前。”阿剛看著母親的遺照,顫聲說道,“我不許你起來就不許起來?!?p> 說完這番話,阿剛便大步出了家門。
來到樓下后,夜色已深,天空中僅僅掛著幾顆疏星,看起有些黯淡。
他無力的垂著頭,想起剛才簽名的欠條,不禁十分煩躁。
他也算是孟家的老人,想起曾聽到過有關孟澤啟的傳聞。
孟澤啟是孟老先生的哥哥的私生子,但孟澤啟一直卻未得到過孟老先生大哥的承認。從小與母親過著十分拮據(jù)的生活,直到他的母親去世后,他才又孤身一人去孟家試圖認親。
可當時孟家上下,都已經(jīng)提前得到了孟老先生的大哥授意,所以一次次無情地將年幼的他趕出了家門。
后來,還是孟老先生看不過去,才暗中將他養(yǎng)在外面,還出資送他去留學。
可不知道為何,孟老先生的大哥全家卻在法國游玩時,遭遇了一次略顯詭異的搶劫,說是搶劫可錢財卻不曾損失多少,只是,孟老先生大哥全家都不幸喪命,但可疑的是,歹徒至今也不知所蹤。
對于那次的意外,孟老先生本人都存有疑慮,因為孟澤啟那時亦在法國留學,可巧合的是他拜托私家偵探暗中調(diào)查后發(fā)現(xiàn),孟澤啟那時人并未在法國,而是飛回了國內(nèi)??粗趶姆▏鴮3腾s回的孟澤啟哭得肝腸寸斷的模樣,卻又暗暗打消了心中的疑慮。
再后來,孟澤啟順理成章繼承了原本屬于孟老先生大哥家的所屬財產(chǎn)。
不久,他竟有意無意的開始針對孟老先生之子孟楓昶的生意,有傳言說是因為他也同樣心儀早已成為楓昶的未婚妻的葉晚庭。
可流言畢竟是流言,真假不可而知。
后來,孟楓昶與葉晚庭喪命于一場車禍。
再后來,孟老先生原有的產(chǎn)業(yè)在孟澤啟的刻意針對下,名下財產(chǎn)幾乎所剩無幾。
所以孟家?guī)缀跛腥硕贾溃蠞蓡⑦@個人壓根就是頭養(yǎng)不熟的狼。
阿剛想起孟澤啟似笑非笑的神情,明知道他來者不善,可卻是猜不到他的真實來意。
他看著皎潔的月光,心緒卻愈來愈雜亂,他想起家中那個恨鐵不成鋼的弟弟,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欠錢倒是小事,自己盡力去還就好了,可他真正害怕的是,孟澤啟這看似好心的行為,藏著的肯定是把未曾出鞘的利劍,只是,暫時猜不透他的用意。
而他,會不會成為被孟澤啟有意引導著刺向孟亦程的利劍。
他不可知。
可為了謹慎起見,如今已有六千萬的軟肋在孟澤啟手中,自己還是不能再跟隨亦程先生和予卿小姐回國了。
下定決心后,阿剛撥通了孟亦程的電話。
“孟先生您好,我可能不能跟隨您和陸小姐回國了?!?p> 孟亦程似乎有些驚訝,但還是輕聲說了句讓他稍等,他換個地方再說。
阿剛連忙說好。
他緊緊握著手機,聽到電話那頭孟亦程與陸予卿的對話,似乎還聽到了陸小姐的聲音。
他原本不知孟亦程為何被這位嬌小的女子迷得神魂顛倒,可待他真的接觸到陸予卿后才發(fā)現(xiàn),她真的是位善良且溫暖的女孩。
她曾不止一次陪伴孟亦程一同去醫(yī)院看望過自己生病的母親,她開朗且溫暖的性格,給臥床的母親帶來了許多歡樂。而且她的心思十分細膩,他從未開口向孟亦程和她說過母親的治療費用,她卻擔心他的工資微薄卻不好意思開口,知道他的武藝較好,便通過孟先生聯(lián)系到他,說是朋友家武館招募不到合適的人,能不能拜托他去朋友的武館教小朋友學武。
后來他偶然中才知道,原來兼職的這家武館,是她的好朋友投的資。而且教練之中,唯有他一人上班時間是自由的。甚至連他的工資,也是孟先生和她自己暗中貼補的。
她還曾獨自探望過母親,走后才發(fā)了短信,他這才發(fā)現(xiàn)果籃的下方竟還有張銀行卡,還附著一張紙條,上面寫道,這是給阿姨買療養(yǎng)品的錢,不許拒絕。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錢真的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聽到電話里傳來孟亦程和陸小姐的聲音,阿剛不禁更加感念他們二人對自己的恩情,心中更加確定自己不跟隨他們二人回國的想法。
很快,電話那頭傳來了孟亦程醇厚的嗓音,阿剛這才回過神來,他刻意隱瞞了真實情況,以其他理由搪塞回去。
孟亦程似乎還不死心,仍然堅持他會解決這些問題,讓他大可放心。
阿剛聽到他真摯的話語,心中更加不舍,可保護他和陸小姐的想法卻更加堅定,還是婉言拒絕了他的好意。
后來,孟亦程見他執(zhí)意如此,果然不再堅持。
待掛掉電話后,阿剛看著天空中掛著的那一輪皎潔明月,心中暗暗祈禱道:“希望小棠能代替我,在國內(nèi)保護好孟先生和陸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