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昶不語。
蕭寶凝沒有繼續(xù)追問,只是摸了摸肚子:“我們總不能一直這樣。”
再過幾個月孩子出世,謝辭晏之前曾說過:“我和寶凝的孩子是未來大晉第一人,我要將這天下至寶都送給你們?!?p> 說這話的人已經(jīng)忘記了過去種種——誠然他們感情的確不算深,但謝辭晏對她的好是很多人有目共睹的。
謝昶默了一會兒又道:“這病難治?!睕r且之前也是他不想治。
如若是從前的蕭寶凝,定然會要他去治療。
可與謝辭晏相處這樣久下來,她慢慢地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十分有手段。他不愿治病,定然也有他自己的道理。
“無妨?!笔拰毮裏o奈地笑笑。
謝昶停下腳步,對著她道:“回家罷?!?p> 天子染恙后,英王便命他們二人在王府常住。
他不清楚自己這個乖張的弟弟手中還剩多少底牌。常言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人,越是這個時候,他們越要按兵不動。
所以蕭寶凝夫婦正大光明地從宮中出來后并未回謝家,而是直接回了英王府。
“外間有人問起,就說在府上方便處理政務?!笔拰毮龑Π⒗娴馈?p> “只是現(xiàn)下元京怕都在傳我懼內(nèi)了?!敝x昶單臂撐著頭,斜斜地靠在榻上看著她。
蕭寶凝心道:不早就在傳此事了嗎?
阿梨退下后,奇怪地瞄了駙馬一眼。
她總感覺謝大人十分不對勁。他從前極講究姿儀,站坐皆是筆挺規(guī)范的樣子。最近卻有些無狀了——自回來后就躺在榻上,上衣還松松垮垮的,額上碎發(fā)長得都要遮了眼也不曾打理。
不過她也沒多想,人還是那個人,郡主都沒說什么,她一個侍女老琢磨個什么勁兒呢?
此時蕭白樓的聲音在外間響起。
“閣老,王爺有要事召您?!?p> 謝昶一聽,從榻上坐起來。
蕭寶凝放下了手中的筆道:“我同你一起?!?p> “不用。”謝昶道,“你歇著,我去去就回?!闭f罷走出房外。
此時瑤妝走進來,與謝昶擦肩而過。
蕭寶凝見她欲言又止,便主動發(fā)問:“可是有事?”
瑤妝將手中備好的新衣物理了理放進箱子。過了好大一會兒她才道:“殿下,南邊出事了。”
蕭寶凝隱隱覺得瑤妝所言與父王剛剛叫走謝昶有關(guān):“你細說。”
此時阿梨與沈鳶也走了進來。
蕭寶凝吩咐她們:“將門關(guān)緊,莫要讓別人靠近?!?p> 二人面面相覷,卻仍是按照她的吩咐做了。
瑤妝低聲道:“殿下可還記得去歲永隨二州水患一事?”
記得!蕭寶凝怎么不記得?
永隨二州相鄰,中間隔了一條永河。正是這條永河,于去年夏季決堤。兩岸百姓數(shù)萬人流離失所,疫病蔓延至周邊三城,籠統(tǒng)計算也有上千人死于這次水患。
此后內(nèi)閣發(fā)力,謝辭晏借水患之名問罪官員數(shù)十人,斬首十七人,完成一次權(quán)力大洗牌。
而此時又提起這件事…
“記得,怎么了?”
瑤妝理了理今天聽到的消息后道:“奴舅表兄在刑部供事,今晨得到消息——隨州現(xiàn)刺史薛兆遠上諫要求徹查前刺史貪污賑災款一案,陛下已經(jīng)點了人辦此案?!?p> 蕭寶凝一驚。
此案事情過去才一年多,雖完全有翻案的可能,但英王掌控大理寺和刑部,想要翻案是難上加難。這刺史想來應是趙派之人,不然不會直接上諫請求徹查。
這招行得著實險惡。
她開口問道:“點了誰?”
瑤妝低聲道:“是三位六部供職的官員…其中有一位您還認識?!?p> 蕭寶凝尾指一顫,抬起了眼皮:“魏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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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昶回了蕭寶凝住處之時已經(jīng)是日暮。
他走入內(nèi)室,掀開了層層帷簾,見她合衣斜臥在榻上。
他笑了笑——自打她身子一日比一日重,也越發(fā)懶散起來,一沾榻不是坐便是躺,十分嬌貴。
謝昶拿了件毯子想替她蓋上。
“熱…”蕭寶凝含糊不清地喃喃。
她瞬間清醒——自己本是想等謝昶的,沒想到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你回來了?”蕭寶凝起身接過他手上的毯子,“怎樣了?什么事要叫你去?”
謝昶坐在她對面,無奈地笑了一下:“我可能要出一趟院門?!?p> 蕭寶凝坐直了身子,嬌嬌柔柔的另半張臉睡得有些紅。
“為何你還要去?那事是你經(jīng)手,不用避嫌么?”她沒忍住問了出來。
謝昶頷首,原來她已經(jīng)知道了。
他緩聲道:“正是因為我辦過,所以我知道其中利害,這當中已有人容不下我…此次行事秘而不宣,我自有我的打算?!?p> 他雖是謝昶,可蕭寶凝也不愿見他受到任何委屈。
“要去多久?”她的嗓音分明有些繾綣的不舍。
謝昶愣了一下便回答了她:“十五日左右…”
隨即他又補充了一句:“我盡快回來?!?p> 蕭寶凝將他拿來的毯子蓋到肚子上,垂下頭極輕地“嗯”了一聲。
他們倆一個低頭不語,一個正盯著對方一動不動的樣子落入了侍女們的眼中。
阿梨等人悄悄地退下,還體貼地帶上了門。
謝昶看著她玲瓏賽雪的側(cè)顏和飽滿又泛著淡淡粉色的耳廓,心頭沒有來由地一陣悸動。
“怎么了?”察覺到他在看她,蕭寶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出聲問道。
謝昶輕笑一聲:“沒怎么…只是覺得你平日氣勢太盛,反而讓我忽略你相貌?,F(xiàn)下細看,倒是個美人?!?p> 蕭寶凝瞪了他一眼道:“那多謝閣老夸贊了,畢竟偌大元京沒幾個人能入得了您的眼…”
“別動。”謝昶突然伸手輕捻住她下巴。
他想看清楚她的相貌,想知道自己如此掛念她的原因到底是不是她身后的權(quán)柄。
雖然他下手很輕,但蕭寶凝仍是以一種被強迫的姿態(tài)將自己的面容奉上。
不是不知道她生了一副好相貌——蕭氏本就出美人,即便有個相貌普通的,也會在擇偶上選天生麗質(zhì)的對象。一代一代下來,相貌便愈發(fā)出眾。
蕭寶凝好就好在天生一雙蓄滿水一樣的眼睛——她望著你的時候,就像馬上要流淚,讓人覺得她很嬌弱又委屈,需要你去保護。
哪怕她剛剛殺了人,那雙眼睛也像是在說:“天道如此,非我本意。”
這樣一來,無論如何也要原諒她了。
還有那張嘴…
這是一張小巧而豐潤的嘴唇,嘴角帶著彎彎的上勾的弧度,時時刻刻都在笑一樣。上唇正中飽滿,細看微微凸出,正是極少見的唇珠。
呼吸越來越灼熱,她的心也跟著一下一下地彈跳。
謝昶喉結(jié)上下滑動,似是發(fā)出一聲野獸面對獵物時垂涎的吞咽。
他另一手探入她腦后,傾身吻了上去。

燈影長
被閹割了無數(shù)次的我很怕過不了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