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湛面色慘白,頹然不語。
他的沉默,就代表著李云霄所說的是實情。
“這也就是為什么,當(dāng)兇手得知趙安與柳三有仇怨,便殺了趙安,之后再模仿柳禁術(shù)捆住拋尸,讓人懷疑柳三。”
李云霄之前讓柳湛展示過柳禁術(shù),從柳條的捆法來看,有微小的區(qū)別。
柳禁術(shù)可以捆人,但并不致命,所以兇手這么做的原因,更可能是為了嫁禍柳家。
除此之外,剛來衡州時在館所給自己扔紙條的人,李云霄猜想應(yīng)該是吳萬川。
目的同樣是為了將線索引到柳三身上。
翁大頭不解地問:“冤有頭債有主,真是有仇該找柳湛才對,賴在他兒子身上干什么?”
這不僅是他一個人的疑惑,在場的百姓也都想不明白。
“因為柳三犯案,柳湛也難逃一死。”倒是蕭秋水忽然想通了。
翁大頭問:“這是為何?”
“根據(jù)大昭律法,以巫蠱妖術(shù)害人者,誅三族。”
三族為父族,母族,子族。
柳三以耳中小人殺人,其三族也都會被株連。
吳萬川的修為并不高,真要對付在昆侖修煉過的柳湛,沒有必勝的把握。
而且一旦失敗,柳湛與關(guān)丙等人聯(lián)合,他自己反倒難逃一死。
而用嫁禍柳三的方法,不用吳萬川動手,就能將柳湛置于死地。
蕭秋水用余光掃了一下李云霄:“你說還有一個害死錢虎的人又是誰?”
聽了李云霄這一番話,越來越多的百姓開始相信他。
“那一個只怕我們不能將之稱為人了,更準(zhǔn)確地說,它應(yīng)該是只半人半妖的怪物?!?p> “怪物!”
此話一出,法場內(nèi)外又是一陣涌動。
衡州鎮(zhèn)妖衛(wèi)的錦衣使,會和半人半妖的怪物一起,殘害錢虎。
這可真是一大奇聞。
蕭秋水眼睛瞪大,難以置信地盯著李云霄。
李云霄沒有閃躲她的目光,繼續(xù)說道:“我到了衡州之后,曾經(jīng)和那怪物交手過。它被我們擊敗時說的一句話讓我很疑惑。”
蕭秋水嘴唇微動:“是什么?”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誓不為人?”
蕭秋水有些錯愕。
如果怪物不是口誤,那么它很可能是個人,或者說從前是個人。
“那怪物看外形完全就是一個文士老者,而我追著那怪物一路追到了白馬書院的后園?!?p> “這怪物與白馬書院有關(guān)?”蕭秋水望向梁明德。
昨日她到白馬書院,主要為了讓卓霏霏簽字畫押,對于書院上下倒沒有細(xì)細(xì)搜查。
耳中小人案處決,梁明德作為死者家屬,和卓霏霏也到了法場,想親眼看著柳三被問斬。
沒想到突然出現(xiàn)的李云霄把自己也卷進了案子中。
熱鬧沒有看成,自己反倒成了別人眼中的熱鬧。
他立即叫冤:“大人,你這就冤枉我書院了,老朽在那教書了幾十年,從來沒有見過什么怪物?!?p> 李云霄冷冷一笑:“不,你當(dāng)然見過。因為他就是你的三世祖梁夫子。”
梁明德愣了一會兒,隨即仰頭大笑:“荒唐,可笑。在衡州,誰不知道我三世祖早死了幾十年。他乃是我大昭的開國重臣,即便尸骨無存,也不容你一個小緝官污蔑!”
看客們又開始交頭接耳,梁夫子這早就化成灰的人物,居然都搬出來了。
這李小緝還真是能胡扯。
蕭秋水卻比他們平靜得多,問道:“李小緝,你說這話可有什么證據(jù)?”
“證據(jù)就要從牛肉說起。據(jù)我所知,這些日子卓夫人在牛肉攤子買了不少生牛肉?!?p> 李云霄在喝牛肉湯的時候,聽大娘說,除了蘇千羽,還有一個姑娘也很愛吃牛肉,那段時間買了不少。
細(xì)問之下,居然是卓夫人。
這便讓李云霄起疑。
加上昨夜在一夢潭聽品香師說,以李代桃僵之術(shù)求長生,會有一個后遺癥,忍不住吃生肉嗜人血。
于是他就想到,這么多生牛肉或許是給后園的怪物吃的。
李云霄逼問道:“卓夫人你買那么多生牛肉做什么?”
卓霏霏神色一滯,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辯解。
“你可以說這么些生牛肉都被你煮了吃。但是,只要我們到白馬書院把廚子抓來問一問,便知真假。”
卓霏霏的粉臉此時無比慘白,加上臉上還有昨日被梁明德打的傷痕,全然沒有平日的風(fēng)采。
她手腳顫抖,從頭到腳一陣冰涼。
“我……我……”
卓霏霏欲言又止,望了望梁明德。
“夫人!”梁明德直搖頭。
卓霏霏見他面色如灰,摸了摸臉上的傷痕,慘笑起來:“我自從嫁入你們梁家,為你做了多少見不得光的事,可你居然還對我下此狠手。”
她越笑越大聲,越笑越凄涼,每笑一次,梁明德都心驚一次。
“反正小寶都死了,我的丑事也敗露了,我早就不想活啦。只要能給小寶報仇,找出真兇,我什么都認(r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