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弘萬念俱灰,想著保全自身清白的萬全之法。
于是,半個時(shí)辰后,當(dāng)白弘躺到身體僵直,渾身瘙癢,再也堅(jiān)持不住的時(shí)候,終于開始了他的表演…
他先是發(fā)出“嗯~”的一聲,聲音綿軟,愜意,且慵懶。仿佛在說“來,轉(zhuǎn)過來,看我表演!”緩緩的擰了一下發(fā)僵的脖頸,然后迷蒙的睜開了眼睛,慢慢的反應(yīng)了幾秒,仿佛在讓逐漸清醒的大腦慢慢重新啟動,然后單手撐著坐起,另一只手擋住唯一的火堆照過來的光,瞇著眼環(huán)顧四周,適應(yīng)光暗……
又過了幾秒,胖子臉上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迷蒙的雙目漸漸圓睜,內(nèi)里竟然隱隱噙出淚水,喜悅的表情呼之欲出,鼻孔微張,干裂的嘴唇輕顫幾下,緩緩道:“我…獲救了?”語氣平緩,自帶一絲疑惑,力圖營造一種如釋重負(fù),又難以置信的感覺。
確認(rèn)自己已經(jīng)獲救的胖子“蹭”的站起,“感謝諸位俠士救命之恩,小子白弘,謝過諸位恩公。”言語間竟然帶點(diǎn)兒哽咽,說著,納頭便拜。這一套動作已經(jīng)在白弘腦海里預(yù)演了數(shù)十遍,他自認(rèn)是沒什么破綻。
青衫文士與白須老者對看一眼,手里不知從哪摸出一張符箓,撰在手里。
白須老者對著青衫文士抬手虛攔一下,道:“呵呵,不必客氣,順手而為,順手而為!”
白弘抬起頭又道:“對您老來說是順手而為,對小子來說,可是撿回一條命吶!您老知道,整整一個月啊,那小娘皮對小子是又蒸又煮,這一個月來,小子可算是受盡折磨,您要是再晚來一個時(shí)辰,小子、小子可是要被先奸后殺的啊!請老先生再受小子一拜”說罷,便是伏地痛哭,抽抽搭搭,身上的肉也是跟著一抖一抖。
“唉~,不用這樣,你且起身,老夫有話問你,你起來回話!不用這樣、不用這樣!男兒膝下有黃金的!”說著上前幾步,扶起白弘。
如果不是白弘偷聽了前面的談話內(nèi)容,這老頭一定能在他心里立一個“慈祥的,有些絮叨的老人”形象的人設(shè)。白弘暗道:“這老頭也挺能裝,最佳男配!奧斯卡有你一個位置?!?p> 老頭來扶,白弘也就順勢而起,頭微微低著,配合雜亂的頭發(fā)、沾土的額頭,微紅的眼眶,凌亂的衣服,和剛剛一系列的表演,一個“遭逢大難”,“逢人搭救”,“感恩戴德”的人設(shè),也立了起來。就這方面而言,白弘自認(rèn)比老頭深了不是一點(diǎn)半點(diǎn)。
“老夫御獸宗宗主,歐陽修德,他是老夫大弟子、蔣博文?!睔W陽修德抬手虛指青衫文士。
“小子白弘,見過歐陽老前輩,見過蔣前輩,小子給兩位前輩見禮?!闭f完又是深深一揖。蔣博文面無表情,點(diǎn)個頭,眨眨眼都是欠奉。
歐陽修德道:“不用這么多禮,老夫問你,你這一身靈氣…靈氣四溢是怎么回事?”歐陽修德裝作不知。
“歐陽老前輩融稟,這事要從一個月前說起…”說完這句話,白弘適當(dāng)停頓了一下,營造出一個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覺?!耙粋€多月前,小子只記得在潛龍城的醉春樓里喝花酒,醒來就發(fā)現(xiàn)到了一處什么山洞,一個穿白衣服的小女孩讓我?guī)退X醒什么血脈,把我放在一個池子里煮,煮完就變這樣了?!?p> “她跟你說了什么沒有?!笔Y博文依舊面無表情,問道。
“她說她來自一個什么萬靈宗,說我泡的是幾百年收集來的天才地寶,讓我?guī)退?,和她雙修,完事就放我回家,一開始我是答應(yīng)的,可又有一個穿紅衣服的,下顎特別突出的女人說我是什么鼎爐,雙修完靈根就廢了,不如讓她吃了。”
歐陽修德與徒弟對看一眼,這些和他們了解的并無二致。左手放在白弘肩膀,運(yùn)行靈氣查看。
“是上等靈根。這藥力果然霸道,一百零八個竅穴全部打通,內(nèi)里灌滿藥力,全身靈脈都被開拓了數(shù)遍,無一遺漏。靈根也被集中在一起?!睔W陽修德吃驚的看著大徒弟,白弘低眉順眼,一動不動。
“逢兇化吉,遇難呈祥。小子,你可知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萬中無一的修道奇才!”歐陽修德又道,這回連蔣博文都盯著白弘。
“小子不知,小子只知是歐陽前輩救我性命!”奇才不奇才無所謂,活命才是要事,一個馬屁先奉上。
歐陽修德又為難了,又開始猶豫:“夫人壽元剩下五十年左右,再無精進(jìn),結(jié)局可想而知。宗內(nèi)石胎已經(jīng)供養(yǎng)百年,毫無動靜,有這小子一身藥浴靈氣,也說不定是個變數(shù)。但是這小子偏偏得了天大造化,只要耐心培養(yǎng),如水到渠成般,未來可期。嘶——,難!難難難。不管了,先穩(wěn)住再說?!毕氲竭@里,轉(zhuǎn)身面相白弘大聲說道:“小子,你可愿拜我為師!”
蔣博文大驚,詫異的看向師傅。“你拿的誰的劇本?”
白弘也驚了一下,略一猶豫,猛的跪下“愿意、愿意,小子白弘愿意拜歐陽修德前輩為師,自此侍奉左右,以報(bào)再造之恩!”這時(shí)他心里想的、也是先穩(wěn)住再說……
“哈哈哈哈,來來來,乖徒起來,乖徒起來?!弊鲃萏摲?,隨著手勢,一股法力憑空而生,托著白弘,緩緩起身。白弘感受著這神奇的一幕,驚喜道:“恩師秒法無窮,實(shí)乃我輩明師!”
“……乖徒,……明師”,蔣博文的存在感降到歷史新低,黑臉看著這對賢師高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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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蒙蒙亮,師徒三人及一眾弟子就踏上回家的路程。
眾人一路都在打量這個一夜之間變成宗主關(guān)門弟子的家伙,昨天還是他們的俘虜,今天就變成了他們的師兄,或者師伯。昨天還橫臥在角馬上人事不省,今天就耀武揚(yáng)威的騎上了宗主的靈丹境界的神火地龍獸。
這道不是白弘有多大面子,也不是歐陽修德有多寵這個三弟子,實(shí)在是角馬馱不動這個家伙。以溫順、負(fù)重和耐力著稱的妖獸角馬,背著白弘走了不到十里,就四肢打顫,站立不穩(wěn)了,再不肯向前一步。只有歐陽修德的血寵能擔(dān)此重任。
白弘悠哉悠哉,雙腿分跨在神火地龍獸背上,神火地龍獸腿短且粗,走起來及穩(wěn),紅黑相間的鱗甲覆蓋全身,從肩甲處到尾尖,兩排背刺分立在脊背兩側(cè),這個地方是沒辦法坐人的,脖子很短,肩甲處到脖頸,鱗甲越來越小,越來越細(xì)密,直到在頭部變成變成堅(jiān)硬的外骨骼。一對尖角,分立在頭部兩側(cè)。白弘坐在脖頸處,這里鱗片細(xì)密,坐起來舒服的很,單手握角,說不出來的愜意。反觀眾人,大都騎的是角馬,角馬目前是已知的使用最廣泛的行腳獸。
“師傅,徒兒在潛龍城還有一個相依為命的忠仆,徒兒也想把他接來宗門。”白弘想起了那忘了自己主人的老仆。
“這是小事,你別管了。這里距潛龍城也不遠(yuǎn)?!睔W陽修德吩咐幾句,就有一匹角馬離開隊(duì)伍,掉頭而去。
一路無話,一行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順大路而行,兩天后,來到了十萬大山的邊緣。
“你二師兄蔣博武在后面為我們斷后,以防不備,現(xiàn)馬上進(jìn)山,我們在這里等他一等。這山里也不太平,一起走穩(wěn)妥些?!睔W陽修德騎在馬上,一手持韁,一手撫須。又道:“這便是我們御獸宗立足之地,十萬大山。”
白弘跳下神火地龍獸,昂首而立,眺目遠(yuǎn)望,只見崇山峻嶺,層巒疊嶂,山峰或遠(yuǎn),或近,或壁立千仞,或怪石嶙峋。不由看的癡了,即便是這膚淺的胖子,心中也不由蕩起一股豪氣。
“這十萬大山綿延萬里,三十六宗七十二閣不過占據(jù)最外層之地,內(nèi)里妖獸未絕,即便是為師的修為,也深入不過千里,你以后小心?!?p> “是,師傅!”
“妖獸不說,人禍也不少,這幾年我御獸宗勢微,周邊宗門虎視眈眈,你未結(jié)丹之前,不得踏出宗門一步。”蔣博文打馬上前,說道。
“是,師兄!”白弘拱手道。這是幾天來蔣博文第一次主動向白弘說話。
結(jié)丹哪有那么容易,他蔣博文自認(rèn)天資不差,修道三十余年,也不過塑魂境界,這只不過是他為了拖住白弘,使的小小手段罷了。他對于歐陽修德的作為,依舊持反對意見。
一時(shí)無聲,師徒三人面向群山,各有所思。
歐陽修德:“這小子是真不錯,殺了可惜,可夫人壽元將近,又渡劫無望,這可如何是好?等夫人回來再做商量。”
蔣博文:“師傅老糊涂了,這胖子留著,總有一天是個禍患,宗門大計(jì),還得看我。”
白弘:“現(xiàn)在情況還行,到了宗門可就不好說了,不知道賈三兒多會兒能來,有個人商量也是好的,再不濟(jì),讓他去趟萬靈宗,找小白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