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天明,孫文清拍了拍自己疼痛欲裂的腦袋,迷迷糊糊地爬起身來。一旁的無我上人正盤腿打坐,看起來已與平時無異。
“師,師伯早?!睂O文清的嘴皮子依舊有些不利索。
“師侄,睡得可還好?”無我上人睜開雙眼,看著孫文清,嘴邊忍不住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
這師伯怎么笑得如此詭異?
難不成,自己昨天失身了?
孫文清連忙低頭一看,沒事啊,這道袍好好地穿在身上,這無我上人就算口味獨特,也不至于對自己這么一個小輩下手。
只不過,他這是笑什么呢?
“昨日,你答應(yīng)我的事,可還記得?”無我上人看著孫文清的樣子,嘴邊的笑意愈加濃厚。
“昨天…”孫文清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他只記得昨天前三瓢酒的事情,實在不記得后面都發(fā)生了什么。
只不過他對自己非常自信:我孫文清,酒品一向好得很,怎么可能酒后亂說話。
“你可是答應(yīng)我了,一月之內(nèi),寫完十本《狐仙懷春》那樣的書卷吶?!睙o我上人面有哀色,撫須長嘆道。
“什…什么?不可能!我沒有,師伯你可不能亂說。”孫文清聞言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腦地如撥浪鼓一般搖來搖去。
“是么?”無我上人說著從道袍內(nèi)取出一本聲影薄,此物是中級的法寶,所需的材料十分簡單,只需靈樹之皮與靈草即可,較難之處在于煉制。
煉制者必須將自身的仙力灌入樹皮與靈草,使樹皮與靈草褪去自身特性,從而合二為一,方能有記錄聲影之效。
無我上人衣袖輕拂,聲影薄便飄至孫文清面前,看似和普通紙張無異的薄頁上正顯示著昨日孫文清酒醉后的種種:
“那一月之內(nèi),給我寫出十本《狐仙懷春》一般的書卷來?!?p> “好!包在我身上?!?p> 孫文清看著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他竟在醉酒后答應(yīng)下來這么一件荒唐事,還咚地一聲摔在了地上。
喝酒誤事,喝酒誤事??!
孫文清偷偷瞥了一眼無我上人,粗略地估算了一下現(xiàn)在開溜被打死的概率。
“師侄啊,你我相見是緣,但若是有人說話不算話,可莫怪…”無我上人從衣袖中掏出拂塵。
“寫,我寫!我寫還不行么!”孫文清都快哭出來了,好不容易脫離了前世的領(lǐng)導(dǎo),沒想到,這洪荒之中也剝削勞動人民吶!
“如此甚好。”無我上人見孫文清屈服于自己的淫威之下,便收了拂塵和聲影薄,笑呵呵地從儲物法器中取出一壇酒來。
掌門交給自己的任務(wù),這就算是完成了大半。這長生閣,本就是個清閑的地方,自己只不過是享受這里本該有的清閑罷了。
“我說你,為仙門做事,莫要愁眉苦臉,小心壞了你師父的名聲。”無我上人手指一彈,兩個儲物法器飛到孫文清的面前。
“這…這是…”孫文清粗略探查了一下,發(fā)現(xiàn)其內(nèi)有不少靈石靈藥。
“忙碌之余,好好提高一下修為,止步于金丹期,怎么也說不過去吧?!?p> 孫文清剛挨了一個巴掌,又吃了這么一個甜棗,一下子眼淚就要出來,差點就要說出感恩戴德那一套話來。
這洪荒有大愛,上人有真心吶!
“此事不知道要持續(xù)多久,你早日覓得長生,也就能多為我無一門多做些貢獻。”無我上人擺了擺衣袖。
我呸!剛要落出來的眼淚瞬間消失無蹤,一口老血反倒是涌到了嘴邊。
原來是怕我壽元有限,寫得太少了…
即便如此,這也比前世良心多了,前世那可是到了35歲,直接向社會輸送的。
“多謝師伯?!睂O文清也不客氣,將兩個儲物法器收入衣袖。雖然收了東西,但孫文清感覺自己還是上當(dāng)了。這一月之內(nèi),寫出十本小說來,實在是有些為難。
“對了,新的書卷當(dāng)中,切記要少些仙觀不正的描寫?!睙o我上人想起昨日那本《狐仙懷春》中大段大段的露骨描寫,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師侄明白。只是…”孫文清撓了撓頭。
“嗯?”無我上人一挑眉,眼中生出幾分不滿。
“沒,沒事?!睂O文清不敢多言,這可比小領(lǐng)導(dǎo)狠多了,在仙門得罪了上人級別的長老,可不同于得罪了公司里的領(lǐng)導(dǎo)。
得罪了領(lǐng)導(dǎo),大不了換份工作乃至換個圈子,而若是得罪了長老,真被輸送到這洪荒之中,孫文清估計自己活不過兩炷香的時間。
孫文清此刻頭也不疼了,眼也不花了,這一個月的時間實在緊張,但是對他而言,稍微拼一拼應(yīng)該還是能寫完的。
他做新媒體小編這么些年,多少也練就了一些胡編亂造的功夫,他調(diào)整呼吸,擺好紙筆,頓時靈感如山泉噴涌,如腹瀉噴薄…
孫文清正欲落筆,就聽得萬安殿外傳來幾位女子的竊竊私語,似乎又有人來訪。
師伯不是說此處為清凈悠閑之地么,何來這么多鶯鶯燕燕。
無我上人也皺了皺眉頭,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幾個女徒弟。無我上人仙識探出,發(fā)覺這幾人在萬安殿外猶豫不決,似乎是在討論著什么。
“這書是一位師兄寫的,我真不知到師父那里還有沒有?!甭犉饋硎抢杩蓛?,聲音里都夾著哭腔了。看來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各位師姐的一番盤問。
“師父若是知道我們?yōu)榍蟠宋锒鴣?,定會回峰?yán)懲你我?!?p> “胡說,若是如此,怎么會讓可兒將此書帶回斷天峰?!?p> “師父素來愛捉弄人…”
“咳咳,都進來吧?!睙o我上人發(fā)覺討論的方向竟然指向了自己,忍不住輕咳兩聲,傳聲讓一行四人進來。
斷天峰四徒聽聞師父傳聲,只得穿過大殿,走進長生閣。只是一進這長生閣,四人便感到暗處有一道雞賊的目光投來,不錯,那正是孫文清。
“就是他寫的?”
“是?!?p> “看著不像啊,這人也太猥瑣了?!?p> 這話倒是說著了,一般修仙之人,因為身體常年打坐,往往是腰背挺直,眼眸明亮,而這孫文清倒是微微駝背,目如枯井。
沒辦法,誰讓這孫文清前世是個倒霉的新媒體小編呢。
“何事啊?!睙o我上人佯裝什么都不知道,慢悠悠地問道。
“心中有惑,特來請教師父?!彼娜酥校簧碇滓?,發(fā)梳云鬢的女子說道。這是無我上人門內(nèi)的二徒弟,名蘭碧霞,實力和林嵐一樣,都是真仙。
“說與為師聽聽?!睙o我上人撫須問道,他倒是要好好聽聽,自己的這幾個徒弟,怎么將《狐仙懷春》之事說與自己。
“這書,可是師父給可兒看的?”蘭碧霞問道。
“正是。”
“其中頗多污…污穢之處,可兒又年紀(jì)尚淺,師父怎能如此!”蘭碧霞倒是氣勢洶洶,這師父自從在萬安殿謀了個長老的位置,整日飲酒酣睡。雖然仍是門內(nèi)一等一的高手,但她們這些做弟子的,難免會有些擔(dān)憂。
這樣混日子倒也就罷了,昨天,師父竟然還交給可兒這么一本書。讓四姐妹看完之后整夜輾轉(zhuǎn)反側(cè),心如火燒。
這,能是身為人師的人能做出來的事?
“今日你們既然來了,不妨談?wù)劥藭??!睙o我上人從袖口掏出拂塵,輕輕一掃,殿內(nèi)生出四席坐墊,正好供幾人坐下。
蘭碧霞率先入座,其后是排行老五的樓秋艷,他一身紅衣,體態(tài)形貌與師姐碧霞相仿,只是少了些銳氣和傲氣,其修為乃是元仙之境。
再次入座的是排行老九的蔚青,她,身穿短衣,下搭麻布短褲,身背兩把赤紅色的短刀,五官堅毅,與三姐妹的氣質(zhì)迥然不同,不過修為倒是和樓秋艷相仿,同樣也是元仙。
黎可兒跟在最后,在師父和三位師姐面前,她乖巧得像一只小兔子。
“今日既是論書,也是論道,暢所欲言即可。”無我上人伸出手來憑空一捏,坐在一旁看戲的孫文清騰空而起,又倏忽落下,結(jié)結(jié)實實地摔在地上,成為第五個坐于無我上人面前的人。
“有話不能好好說么?!睂O文清抬起自己的屁股揉了揉。
還有啊,憑啥她們都有坐墊?
孫文清瞬間氣抖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