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一直都這樣嗎？

　　當一行人返回上海，到達虹橋機場時，已是夜里10點多了。12月份的上海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時簡和章赫跟一群人禮貌的告別后，就坐上了回程的出租車。

　　“10點半，正好到吃宵夜的時間，之前BJ那頓的宵夜今天可以實現(xiàn)了嗎？”章赫笑著問道。

　　“可以，我知道有家燒烤店不錯，要去試試嗎？”時簡答道。

　　“你推薦的肯定要去試試?！?p>　　14城見面會節(jié)奏很緊張，她和章赫很多時候連飯都顧不上吃就趕著去做其他事情了，今天她確實應該和他一起好好吃個飯。

　　出租車很快就到一個很不起眼的小店，小店門口用霓虹燈簡易的凹了幾個大字：東北亮子燒烤，六個字發(fā)著紅紅綠綠的光，很是扎眼，店在二樓，兩人經(jīng)過一個狹窄很陡的樓梯后，視線一下開闊了起來，店內沒什么裝修，老式桌椅，木質地板，此時，店內已經(jīng)的坐了很多桌，時簡挑靠樓梯拐角的位置坐下，對章赫說道：

　　“這家店我以前經(jīng)常來吃，味道很不錯，特別是他家的雞皮和烤茄子，還有年糕，你一定要試試。”

　　“好?！闭潞栈卮鸬?。

　　兩人正看著桌上的菜單時，老板娘拿著紙和筆走了過來，他家還是保留著傳統(tǒng)的記菜單形式。

　　“小簡，你和小楚很久沒來了?！?p>　　“對呀，最近比較忙，一直沒時間，這不剛有空，我就飛奔過來了，她剛剛還跟我說讓我等下給她帶回去呢?！?p>　　老板娘笑了笑，說道。

　　“這位是？”

　　“這是我朋友，我平常瘋狂給他安利您家的燒烤，所以他對您家是慕名已久?！?p>　　“小簡你呀，每次都說些好聽的哄我?！?p>　　“哪有，我只是實話實說，對吧？”說完不忘給章赫遞個眼色。

　　“對對對，她每次都跟我形容您家的燒烤有多好吃，還沒來之前我就饞的不行了?！?p>　　老板娘更是笑開了，說道，

　　“還是老規(guī)矩嗎？”

　　“嗯，我老規(guī)矩，雞皮，茄子，年糕，玉米，青椒…，所有東西不要蔥和蒜，其他的看我朋友要些什么?！睍r簡報了一系列的菜單后，有點不好意思地看向章赫，她一天沒有吃東西了，現(xiàn)在確實很餓。

　　“每樣都加一份?！闭潞蘸唵蔚恼f道。

　　“我們最近推了幾個新品，我等下拿給你嘗嘗?！?p>　　“好呀，今天又有口福了?！?p>　　老板娘在詢問了一些忌口和味道后就帶著笑意離開了。

　　“你要喝什么？我去拿?！睍r簡問道。

　　“你一般喝什么？”

　　“豆奶?！?p>　　“那一樣吧?！?p>　　“好?！闭f完后她蹬蹬蹬地跑到樓梯拐角處去拿飲料了，過了一會兒從樓梯拐角處探出頭來問章赫。

　　“忘記問你要涼的還是熱的了。”

　　“各要一個吧。”

　　說完，她縮回頭，去拿飲料了，不一會兒又探出頭來，問道。

　　“北冰洋你喝嗎？”

　　“嗯……那把涼豆奶換成北冰洋吧。”

　　“好?！?p>　　她拿完飲料回來坐下的時候，章赫對她說：

　　“這么久接觸下來，難得看到你還有這么活潑的一面?！?p>　　“工作上要嚴謹些，私底下還是不要太拘束。不然多累啊?！睍r簡邊說邊遞給他一瓶打開的北冰洋。

　　“最近太忙了，等電影的總結會開完之后，我再帶你去一家我珍藏的館子。”

　　“好，回上海這么久，還沒時間去看看新的地方，找些好吃的東西呢?！?p>　　“那我可以當你的導游，在上海這么久了，很多好吃的都去嘗試過，以前還想如果不做活動策劃那大概率就去做美食編導了?！?p>　　“那以后去試試這個吧?！?p>　　“美食編導嗎？”

　　“嗯，多去嘗試自己喜歡的事物，會有不同的體驗，我們不應該囿于一種生活方式?！?p>　　“我很認同你的觀點，或許哪一天我真的就去了?！?p>　　“要是真的喜歡，那就去試試吧?！?p>　　“謝謝。”

　　說完兩人舉了舉杯，這時燒烤陸陸續(xù)續(xù)的上來了，時簡招呼著章赫吃了起來，兩人邊吃邊聊一直到12點多才離開，出門口時，時簡和章赫站在路邊，等待著出租車。

　　“我就住這附近，幾分鐘路程，我先走回去啦?！?p>　　“我送你過去。”

　　“不用，就幾分鐘路程，很快就能到的?！?p>　　“走吧，女生一個人走夜路，總歸不安全?！?p>　　好像怕時簡會再次說出什么拒絕的話，他一說完就抬步向前走了，走了幾步之后，聽到了身后時簡的腳步聲，他放慢步調，兩人并排走著。

　　“天氣太冷了，箱子給我吧，我來拉。”

　　“不用啦，不重，我自己來就好?！?p>　　章赫只是低頭苦笑一下，也沒說話。時簡住的金源二村是上海的老小區(qū)，這種上世紀末遺留下來的老房子，帶著濃濃了小資情調，道路的兩旁種了很多高大的梧桐樹，此時葉子還未完全脫落，昏黃的路燈通過樹葉斑駁的灑下，很有情調。

　　“這條路有兩端，你怎么知道是這邊。”時簡帶著笑意問道。

　　“憑直覺吧，如果你沒有跟上我的步伐那我肯定會停下來的。”

　　時簡噗嗤一笑，然后說道：

　　“那我應該讓你走的更遠一些也不跟上來的，這樣你就知道送我回家是件麻煩事了?！?p>　　“Jane?！?p>　　“嗯？”

　　“你一直都這樣嗎？”

　　“什么？”

　　“有些時候禮貌到讓人感覺生疏，之前發(fā)燒也是，現(xiàn)在送你回家也是，幫你拿行李也是，為什么不能堂而皇之的接受別人對你的關心，對你的好呢？有時候我覺得你是把我當朋友的，但有時候你又很客氣，客氣到我覺得我們就是普通的同事，一切多余的關心都顯得不合時宜。”

　　時簡停下腳步，靜默了很久，沒有說話，章赫陪她站了一會兒，昏黃的燈光從上而下，將兩個人的影子照在原地，此時的夜晚很是靜謐，兩人不說話，一時間氣氛顯得有些尷尬，時簡低著頭看著腳尖，好像在想這個問題的答案，章赫站在她對面，也似乎在等著答案，直到一輛車從兩人身邊快速通過打破這份寧靜時，時簡才抬起頭對著章赫露出一個笑容，而后說道：

　　“走吧，晚上好冷啊。”

　　說完抬起腳步往前去了，章赫深深的嘆了口氣跟著她往前走，行李箱的滾輪在水泥地面上發(fā)出“呲啦，呲啦”的聲音，很是吵鬧，也緩解了兩人之間尷尬的氣氛，不一會兒，他們就走到了家門口，時簡指了指上面，說道：

　　“我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不客氣，那你早點休息，我們明天見?！?p>　　“好，明天見?！?p>　　說完時簡看著章赫慢慢向外走去，直到他消失在視線中，她才轉身，輸入密碼，拉開大門，走了進去。

　　到家時，楚墨已經(jīng)睡了，一個多月沒有回家，她甚是想念，將剛剛打包好的燒烤放在桌上，她看到楚墨給她留的字條：

　　用微波爐熱熱再吃，不要總吃冷的，我先睡了。

　　看著餐桌上的飯菜和熟悉的一切，剛剛章赫的那句話再次響起：你為什么不能堂而皇之的接受別人對你的關心呢。

　　為什么不能呢？因為那些真心的關心太沉重，沉重到有時候她不知道該如何去應對。

　　簡單的洗漱之后，時簡回到房內，準備將行李收拾出來，打開行李箱，就看到了顧君那天蓋在她身上地風衣，發(fā)布會行程太緊，她一直沒有找到合適地時機將衣服歸還，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將衣服拿出，輕柔地撫了撫上面地褶皺，衣服還保留著顧君身上的香味，用塑封袋將風衣仔細的掛好后，她站在柜門前，看著衣服發(fā)著呆。

　　直到手機APP消息提醒的聲音將她拉回現(xiàn)實中，她才走回桌前，坐下開始復盤整個電影的宣發(fā)活動了，這次為期一個多月的見面會總體上來說，還是不錯的，她一遍遍的回憶現(xiàn)場細節(jié)，查看宣發(fā)的資料，將重點一點一點記錄下來，做好一切時，已是凌晨4點多了，她給章赫留了個言：最近辛苦了，我和Ana姐說了，明天我們休息一天，后天再去公司。

　　發(fā)完消息后，她便沉沉地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