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拆臺的團隊是合作了很多年的供應商,但因為這是兩人第一次擔這么大晚會的導演,肩上扛的責任相較于之前更重一些,因此兩人便商量著一起盯到最后。
“我先去后臺看看那邊有沒有什么要幫忙的,等下再來找你?!睍r簡開口道。
“好,注意安全。”
兩人溝通完畢后,時簡就從主舞臺屏幕后方的小門繞到了后臺,后臺只有兩個年紀稍大的阿姨正在收拾雜亂的化妝間,看著滿地狼藉,她長長的嘆了口氣,而后挽起袖子,從阿姨手中接過黑色的大垃圾袋,開始收拾起來,等到她們收拾好時,面前早已堆起了一座小山,她的后背也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由于內里穿的是一件毛衣,現(xiàn)在經過汗水一浸,軟綿綿的毛粘在身上,癢癢的很是難受。
她走到外面靠近窗口的地方,將外套脫下放在椅子上,背對著站近窗口,讓夜間的風盡可能地吹向自己的后背,不一會兒功夫,身上的汗便蒸發(fā)了,她穿起外套準備走到前面去找章赫,卻被一陣吵鬧聲絆住了腳步。
循著聲音的方向走近一看,只見一個高大卻很瘦弱的背影正就揪著他面前矮個子人的衣領,兩人在爭吵著什么,時簡隱隱約約地聽到他們好像是在為錢的事情吵架,正當她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制止時,那人卻揮下了自己的大拳,揍向了面前的人,被揍拳的那人一時間愣住了,傻傻的怔愣了一會兒,然后便氣急敗壞的彈跳起來撲向了高個子的人,一時間兩人便扭做一團。
時簡一看形勢不對,快步走了過去,當看到那個高個子的人時,她首先一愣,是那次在陽臺上碰到的那個男生,而后淡淡地說道,
“不要打了,都退一步好嗎??!?p> 兩人一聽這聲音同時轉頭看向站在旁邊的她,矮個子似乎并不認識她,也沒有在意她說的話,準備繼續(xù)揮拳。
時簡繼續(xù)開口道:
“如果你們還是繼續(xù),那我不介意讓警察來勸你們停手?!?p> 準備揮拳的矮個子頓了頓,他的臉上此時已經青一塊紫一塊了,聽到時簡的話后,禪禪地收回手,估計也是想著自己也占不了什么便宜,開始惡狠狠的對高個子的人放狠話,
“你TM窮傻了是吧?這些年我對你怎么樣你不清楚?!?p> 頓了頓后,又煩躁的擼了擼兩支袖管,聲音更大地嚷道,
“現(xiàn)在居然對我出手,我TM這么多年是在身邊養(yǎng)了只狼啊。”
“你以后別想在這個圈子里混了,封殺你是遲早的事情?!?p> 說完后用兇惡的眼光瞪了他一眼,而后轉過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時簡,同樣兇惡的說道,
“沒事的話不要多管閑事,免得殃及池魚?!?p> 說完后便趾高氣揚的走了。
時簡嘆了口氣,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紙巾,抽出幾張給那人遞了過去。
“擦擦吧,你的嘴角在流血,身上也都臟了?!?p> 那人沒有看她,只是從她手上接過紙巾按住了正在流血的創(chuàng)口,而后撣了撣身上的灰,抬步就走了。
“你嘴角破那么大一塊,不處理會留疤的?!?p> 那人聽到這句話也沒有回頭,繼續(xù)向前走著。
“好像每次我碰到你,你的處境都很糟,你現(xiàn)在這樣不適合出去見人?!?p> 此時,他才頓住腳步,轉過頭看向時簡,兩人就那樣四目相對的站著,一時間各種情緒在他的眼中翻涌。
有時候人的情緒差點極點時,陌生人的一句問候往往更能戳中內心的敏感點,現(xiàn)在的他正處于這種情緒中,此時的時簡對他來說,也只是一個有過一面之緣的陌生人。
他抬步走向了一旁的座椅,坐定后,輕輕地拍了拍旁邊的座位,示意時簡來坐下。
時簡也沒拘著,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坐定。
“一直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時簡,時間的時,簡單的簡,博覽影視的策劃。抱歉今天沒帶名片,有機會再給你。”
“王宇帆,模特,名片是這張臉。”
“那你這張名片是獨一無二的,我記下了?!?p> “嗯?!?p> 他悶悶的回了聲,對話又終止于此了。靜默一會兒之后,時簡看著他按傷口的那處紙巾已經被血浸透了,
“你把紙巾拿下來我看一下傷口?!?p> 他輕輕地將紙巾從嘴角處拿開,血已經止住了,傷口處附著一層薄薄的紅褐色血痂,血痂放在這張俊朗的臉上很是顯眼。
“你買保險了嗎?”
“什么?”
“不買保險不是浪費了這張臉嗎?”
聽到這話,王宇帆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這是時簡第一次看到他笑,本就是一個年輕人,外表看起來陽剛爽朗,但他身上卻帶著淡淡的憂傷。
“新傷口記得不要碰水,不然容易留疤。”
“嗯。”
“下次不要這么沖動了,雖然這個社會上很多事情用道理是講不通的,但你用拳頭解決最后受傷害的還是自己。如果你確保自己能夠不受傷害,那就狠狠地揍他;如果不能,那就忍著,等到羽翼夠豐富的時候,一次性全部討回來,這樣的報復才爽氣?!?p> 時簡還準備說些其他的事情時,一聲叫聲打斷了她的話頭。
“Jane?!?p> 她轉過頭,看到正站在拐角處的章赫。
“怎么了?”
她邊問邊走向他。
“我打了你很多次電話,都沒有接,陳師傅說叫宵夜吃,讓我來問問你?!?p> “抱歉,我沒聽到手機鈴聲。”她邊說邊從口袋里面掏出手機,手機已經關機了。
“你的對講呢?”
章赫繼續(xù)問道。
時簡凝神想了一會兒后,才想到自己的對講機放在了剛剛的化妝間內。
“對講我剛剛放在化妝間里了。麻煩你幫我跟陳師傅說一下,宵夜我就不吃了,讓他們點,等下來我來報銷?!?p> “好?!?p> 說完,章赫便拿著對講跟陳師傅講了一聲,而后他偏過頭看了一眼坐在座椅上的人,輕聲地問道,
“這位是?”
“王宇帆,之前認識的…認識的朋友。你等我一下,我過去打個招呼就過來?!?p> 說完,時簡便走到座椅處,輕聲地跟王宇帆說了些什么,而后拍了拍他肩膀就走到章赫這里來了。
“走吧?!?p> “嗯。”
章赫輕輕地回了聲,便隨著她的步伐動了起來。
“時簡?!?p> 并排走出一段距離的兩人頓住了腳步,時簡回過頭看著叫住他的王宇帆,也沒有出聲,以眼神傳達著自己的疑惑,對面的他大步走來,停在時簡面前,將握在手中的手機遞給她,
“可以留個聯(lián)系方式嗎?”
時簡微微地笑開了,接過手機低下頭將自己的號碼輸入,
“下次有什么事情我能幫上忙的,可以打電話給我?!?p> “嗯?!?p> “那我先回去了。”
“好。”
說完,便和章赫一起向會場的方向走去。
時簡從未想過,這個人的出現(xiàn)于她漫長的一生來說,有著怎樣的意義,此時她只知道代表他們人生的兩條平行線出現(xiàn)了短暫的交匯。
撤場工作一直到持續(xù)到第二天早晨,當時簡帶著滿身疲憊和困意從章赫車上下來時,天邊的第一縷陽光正透過云層灑向大地,雖然天氣依舊寒冷,但久違的陽光卻讓人的心情也一下子變得明朗起來。
時簡跟章赫打完招呼后便向自己住處走去。
“Jane?!?p> 身后章赫的聲音響起,她轉過身子看到他正向她走來,
“怎么啦?”
“這個給你?!?p> 他邊說邊將手上一張折疊著的紙遞給她,時簡接過白紙打開,上面赫然寫著周轉的名字,字體娟秀工整,一點也不像昨天簽名墻上那種龍飛鳳舞的模樣,但是時簡知道這是周轉先生認真寫下的,因為她老媽有段時間瘋迷周轉先生的毛筆字,于是便每天早起配著老先生的電視劇練上兩手,好在這股勁并沒有持續(xù)很久。
今天猛一看到這些字,她除了替母親高興之余,更多的是吃驚。
“你怎么會要到這個簽名的?”
“盛典那會兒,我看他正好有空,就去要了一個,其實周轉先生并不像看到的那么嚴肅,他給我簽名的時候還問了我是給誰的,但我不知道阿姨的姓名,就請老先生直接幫我簽了個名字。”
時簡盯著那張簽名的白紙看了許久,嘴角不自覺地就揚了起來。
“天吶,我媽要是看到這個簽名肯定會高興壞的,謝謝你,章赫!”
“舉手之勞,不必客氣?!?p> “等空來我請你吃飯吧?!?p> “嗯,好。忙一天一夜了,你先上去休息吧?!?p> “好,你也快回去,到家了跟我說一聲?!?p> “OK?!?p> 說完,章赫便看著時簡上樓進門后才慢慢離去……
1月很快就在忙碌而又疲憊的狀況下悄然而逝,雖只有短短30天的時間,但恰逢農歷年底,整個公司的人都在各個城市的活動現(xiàn)場中穿梭,時簡和章赫也被指派到不同的城市各自負責不同的項目。
時簡在年前被指派的最后一個任務是個娛樂公司的部門年會,舉辦的地點正好是她的家鄉(xiāng)江州,大年二十七晚上11點多,當她從活動酒店出來后,就直奔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