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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時光來

第二十六章 我和她 隨緣就好!

你從時光來 胡慕一 4494 2021-07-14 22:02:06

  4月底的天說變就變,天氣已有些悶熱,傍晚時分,黑壓壓的云朵一卷一卷地蔓延開來,整個天空黯淡得沒有精神,時簡站在大樓的玻璃窗前,看著豆大的雨點啪啪地落在面前的玻璃上,蕩出一個個小水圈,外面的馬路早已一片迷茫,早上臨出門時換了個包,之前放在包里的太陽傘沒拿,現(xiàn)在她只能望雨興嘆了。

  等了近半個小時后,雨絲毫沒有變小的態(tài)勢,原計劃著今天下班后去看個電影首映的,這個電影很久之前她就關注了,是賈珂導演的最新作品《前塵往事》,賈導一直是她心中最厲害的導演,高中時期,因為偶然機會看了他的電影《站臺》,被他獨特的電影風格和吸引后,自此她就瘋狂打call他所有的作品。

  下到一樓大廳,門口站著很多躲雨的人,她看了看雨勢,拿出手機叫了滴滴,前面等位100多人,按照這個速度等下去,輪到她時電影肯定早已結束,她看了看外面的雨,又抬手看了眼時間,心一橫,向著地鐵站的方向跑去。

  到達地鐵站時,她整個人已被淋濕,帶著雨水的衣服濕噠噠的黏在身上,很是難受,鞋已經(jīng)完全濕透,走起路來,甚至還能感覺到里面“咕咕”晃著水,她通過地鐵站的玻璃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有點滑稽。還好都是同樣的趕路人,沒有人會因為她的出現(xiàn)給與怪異的眼光。

  近一個小時的路程后,時簡終于到達了國泰電影院,走進影廳時,電影已經(jīng)放了快一半,她摸著黑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影廳內(nèi)此時已經(jīng)開了冷氣,不一會兒時間,她便感覺到一陣涼意襲來,她僅靠著自身的溫度堅持到了電影的結束。

  當影廳內(nèi)的燈光亮起時,主主持人便上了場,今天這場首映賈導會親臨現(xiàn)場與影迷進行深一步的學術探討,這也是她今天來這里的主要目的,入行已經(jīng)7年多了,也接觸過很多一線導演和演員,但賈導,她是第一次能在這么近的距離看到他。

  主持人簡短的開過場之后,一行主創(chuàng)人員便從影廳的旁門走了進來,時簡借著昏黃的燈光看到了賈導,他上身穿著一件黑色的外套,里面配著同色系的T恤,下身一件修身仔褲,一雙運動鞋,看起來很是休閑??熳叩秸九_中間時,他順手牽了牽身邊的人,那是他的妻子徐靜老師,也就是電影中的女主角。從網(wǎng)上得知,兩人的相識很是神奇,那是賈導籌備第二部電影《目送》時,從BJ舞蹈學院畢業(yè)后回到古城當舞蹈老師的徐靜,遇到來學校挑選演員的賈導,原本賈導是要從徐靜的學生中挑選演員的,結果卻發(fā)現(xiàn)了徐靜,于是兩人便合作了《目送》,也是從《目送》后,徐靜成為賈導所有影片的女主角,這段故事在圈里每每被人提起時,都是一樁美談。

  一行人站定后,便開始了提問環(huán)節(jié),現(xiàn)場氣氛很是濃烈,不停有人舉手問著電影中各種橋段的立意,賈導也都耐心的發(fā)表了自己的看法,當主持人說因為時間關系,只能問最后一個問題時,時簡一躍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揮舞著雙手,生怕自己錯過了這最后的機會。

  “好,我看坐在后面的這位女士已經(jīng)舉手好幾次了,現(xiàn)在請我們的工作人員把話筒遞給她?!?p>  “賈導,我想問的問題跟這部電影可能關系沒有那么大,但屬于一個常規(guī)的問題,不知道您是否能幫我解答?”

  “請講。”

  “網(wǎng)上有很多網(wǎng)友對您的電影進行分析解讀,說您的電影都有一個母題是治愈,是這樣嗎?”

  “首先感謝大家能喜歡我的電影,并且對它進行解讀,其實在每部電影拍攝之初,我也會想一部電影究竟想說什么,但在拍攝之后會發(fā)現(xiàn)自己需要表達的東西通過影像的手段并不足以完全表達或者說這個情境表達的并不只是這一個意思,作品是與世界的對話,我更希望電影作為媒介交流的手段,讓大家看到自己,找尋自己,而不是把它歸于某一個母題,因為藝術本身就是多元的,解讀也是多元的,并不能用把一種解讀凌駕于所有的解讀之上,電影的內(nèi)涵,如果只是被壓縮在總結出來的一段文字里,這樣的狀態(tài),無論是對創(chuàng)作者還是觀者來說,并不算一種幸福的關系,恰恰在所謂的母題之外,電影才具有了豐富性。”

  話一講完,觀影席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時簡笑著說了聲謝謝。

  直到出了電影院,她還一直在細細琢磨著賈導剛剛說的那番話,藝術的邊界如果只用一段簡單的文字去概述,那是一件多么無聊、多么不幸的事情啊,世間萬千故事,有大有小、或驚心動魄,或索然無味,難道就有哪一種故事會比另一種故事更有意思嗎?她想著想著就搖著頭笑了起來,自古以來關于藝術的爭辯就沒有停止過,她一個俗人有一套自我的認知觀就好了,想得深入了,悟出道理了,也就只是夯實自己的人生觀,但這樣無味的、淺顯的認知也同樣具有存在的價值。

  10點多的深夜,雨勢漸小,影院門口的柏油路被沖洗的一塵不染,雨水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匯聚,形成大大小小的圓點,燈光照射下形成一處處美麗的倒影。時簡站在影院門口,看著雨水像珠簾一樣落下,好長時間沒有這樣靜靜地觀察身邊的事物了,她索性放松了心態(tài),看著外面奔流不息的車流和人海,每個人似乎都很著急的去往下一個目的地,無暇顧及身邊的風景,但這是上海的味道,更是人生的常態(tài)。

  雨勢漸漸變小后,她抬步向地鐵站的方向走去,身上的衣服已被吹干,但腳下的鞋卻依然咕咕冒水,她深一腳淺一腳走著,特意繞開堆積的小水潭,到達地鐵站時,廣播正提醒著最后一班列車即將到達,她于是加快了腳步,從高聳的樓梯快步而下,也不知是鞋太滑,還是樓梯上的雨水太多,在下到第二級臺階時,她的腳一滑,整個人便向前栽了過去,等回顧神來時,她已經(jīng)躺在了入口的大理石上,旁邊過路的行人和地鐵工作人員一看這架勢,趕緊跑上前來。

  “女士,你沒事吧?”

  從地上緩過神來的時簡,只覺得全身疼痛,她本就很瘦,骨頭直直的磕在大理石地面上,且沒有任何緩沖,現(xiàn)下只感覺到一股鉆心的疼痛襲來。面對面前的幾個人,她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微笑的說著:

  “我沒事,就不小心滑了一下,謝謝你們?!?p>  “真的沒事嗎?你的手臂出血了?!?p>  “沒事,我等下去檢查一下,麻煩大家了?!?p>  “能起來嗎?”

  地鐵站的工作人員輕聲的問道。

  時簡緩了緩,從地上慢慢地站了起來,腿上傳來一股綿密的疼痛,她蹙了蹙眉,而后笑著對攙扶她地人說道:

  “能站起來,問題不大,謝謝,謝謝?!?p>  攙扶的人看她沒什么事情的樣子,便都散了。她長嘆一口氣,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經(jīng)11點40多了,現(xiàn)下也沒有回家的地鐵了,她只能再次折返。

  通過長長的電梯到達門口后,她向前走了一段距離,找到一個公交站臺坐了下來,此時站臺已沒什么人了,她將裙子稍稍提高了一些,就看到右腿的膝蓋處,已經(jīng)磨破了很大一塊,血肉粘在紗網(wǎng)的黑色裙子上,她低下身用手輕輕地撕開被粘連上的裙子,一股疼痛傳來讓她倒吸一口涼氣,看著手臂和腿上的傷,她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拿出手機叫了去醫(yī)院的車。

  到了北雅醫(yī)院,時簡在骨科進行了簡單的包扎后,她就拖著受傷的身體去神外科找楚墨了,楚墨是這家醫(yī)院神外科的醫(yī)生,她之前也來過很多次,所以對這里是熟門熟路,走到楚墨辦公室時,內(nèi)里空無一人,她便轉頭去了導診處,已是深夜,導診臺里就坐著兩個小護士,其中一個護士正低著頭寫著什么,另一個則雙手撐著臉,眼睛微閉著,頭正不停地向下耷拉著。

  時簡輕輕地開了口:

  “你好。”

  不知是聲音太小還是因為兩人都太投入自己的事情,她連叫了兩聲都沒有反應。

  正在她準備叫第三聲時,一道聲音從身側傳來:

  “來找楚醫(yī)生嗎?”

  她轉過頭看著來人,正是傅希然。

  此時,他正低著頭看著眼前的資料,時簡只看到了他的側臉,從額頭到山根,筆直的鼻梁,與一雙顧盼生輝的雙眼,如同一幅山海之隔的壯麗與偉岸。這份連綿起伏,突遇到柔軟的雙唇,一切都顯得旖麗柔和,而這種溫柔被一直延續(xù)到下巴,他的嘴角帶著一絲微笑整個人顯得極其溫柔。

  時簡禮貌的回應道:

  “嗯,我來找墨墨。”

  “她現(xiàn)在正在手術,可能要晚一點才出來?!?p>  “那我在這里等等她。”

  “來我辦公室吧,等下我跟她說一聲,讓她手術好了之后來找你?!?p>  時簡本想著之前楚墨跟她說的那些話,有些不想搭理他的,但轉念一想,墨墨這么多年的感情都給了他,現(xiàn)下因為他不愛墨墨就對他甩臉色,倒顯得自己做事情不夠大氣了,于是微笑著回道:

  “好。”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進辦公室,時簡環(huán)顧一圈,一種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這是她第一次來這里,但她總覺得這里面的擺設和風格她似乎見過很多次了,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自己究竟在哪里看到過。

  “隨便坐,是要茶還是咖啡?”

  “白水,謝謝?!?p>  說完,傅希然便去給她倒了水,將白水放到她面前的茶幾上時,他才注意到時簡的手上做了包扎。

  “你受傷了?”

  “嗯,剛剛不小心磕了一下?!?p>  “那骨科醫(yī)生怎么說?”

  “沒什么大事,過兩天來換藥就好了?!?p>  “那下次換藥讓楚醫(yī)生帶你過去,她跟那邊的朱醫(yī)生很熟?!?p>  “好,謝謝?!?p>  空氣陷入了長久的靜默,時簡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只是不停的摩梭著自己的手。

  傅希然坐在對面的辦公桌后,認真的審閱著什么。他看東西時,戴了一副金絲邊的眼睛,更顯得斯文儒雅,縱然時簡接觸過很多明星,也看過了顧君和章赫這樣的花美男,但還是忍不住感嘆傅希然的顏值,他靜坐在那里,整個人散發(fā)出一種極其溫柔的氣場,都說溫柔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武器,她現(xiàn)在有點知道為什么墨墨一心撲在身上,而且能長達7年之久了。

  “傅醫(yī)生,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請講?!?p>  “你覺得墨墨是個什么樣的人啊?”

  空氣霎時間變得僵硬起來,傅希然依舊保持著剛剛的姿勢,似乎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又似乎什么都沒想。經(jīng)久的沉默后,他緩緩地說了句:

  “她很好?!?p>  “我也覺得她是個寶藏姑娘,只可惜寶藏是大多數(shù)人都發(fā)現(xiàn)不了的?!?p>  傅希然只是苦笑了一下,沒有答話。

  “傅醫(yī)生,你和墨墨真的一點可能性都沒有嗎?”

  “我和她,隨緣就好?!?p>  聽完后,時簡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感情二字沒有對錯好壞,只有你情我愿,這一點她心里最是清楚,只是作為楚墨這段感情的見證者,她真的想幫幫她。

  辦公室內(nèi)時鐘滴答滴答的走著,空氣里寂靜無聲,傅希然禮貌的招呼了一聲后便去查房了,時簡一人坐在沙發(fā)上刷著手機,不一會兒時間她便抵擋不住睡意,靠在沙發(fā)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幾點,她被人輕輕的推醒,睜開眼便看到了站在面前的楚墨,

  “墨墨,你出來了?”

  “嗯,出來了?!?p>  “手術怎么樣?”

  “還可以?!?p>  “那你今晚還要值班嗎?”

  “不用值班,本來就是臨時加塞的手術。”

  “那我們回家吧?!?p>  “嗯,聽傅老師說你手受傷了,我看看?!?p>  “沒什么大事,就不小心磕破了?!?p>  楚墨認真仔細的看了看她的手,確認沒有什么問題后才安心。

  “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我去更衣室換個衣服就回家?!?p>  “好。”

  說完,便向著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見楚墨出去后,坐在對面的傅希然從辦公桌的柜子里提出一個紙袋,放在時簡前方的茶幾上。

  “這是晏禧的蛋糕,楚醫(yī)生今天連臺,晚飯還沒來得及吃。”

  “傅醫(yī)生自己給她不好嗎?”

  “你知道她很要強,我給她,她不會接受的?!?p>  “傅醫(yī)生,我對你沒有敵意,只是站在墨墨好朋友的立場上說這些,如果你和墨墨真的不可能,那以后請停止這些關懷,她要的遠不是這些?!?p>  空氣再次陷入靜默,傅希然依舊一言不發(fā)。

  當楚墨換好衣服推門進來時,時簡正將杯內(nèi)的最后一口水喝完,兩人禮貌的向傅希然告別后,就一起乘車回了家。

  到家之后,時簡便去洗漱了,濕了一晚上的衣服和鞋子讓她倍感難受,擦著頭發(fā)從浴室出來時,楚墨已經(jīng)躺在沙發(fā)上昏睡了過去,她的正前方還泡著一杯發(fā)著熱氣的感冒靈,時簡搖著頭笑了笑,她跟楚墨之間這種默契不需多言,那些已經(jīng)滲透到生活細微末節(jié)里的關心就像生活本身一樣,盡管平凡但真切的發(fā)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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