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柯原,疾京。
疾京是教柯原最大的商業(yè)中心,自然,也是最大的深麻海轉(zhuǎn)銷基地。這得益于疾京獨特的地理優(yōu)勢,背靠著教柯原最長最寬的江河——琴江,隔著滾滾江水,卻與丹火途遙相呼應(yīng)。
放在往日,這里本該人聲鼎沸、熱鬧非凡。不僅是教柯原的各式商人云集于此,也偶有不屬于教柯原的外邦商隊光臨。但自先天狼魂大鬧教柯原以來,人人自危,教柯原針對先天狼魂做出的封城決策更是引發(fā)許多人的不滿,紛紛選擇外逃。大批人口流失,使得疾京再不復(fù)昔日風光的模樣。
風皓一行人風塵仆仆地趕往逃城,不分星夜,終于選擇暫時在疾京落腳。正值晌午,艷陽高照,風皓等人緩步走在街上,卻覺得異常冷清。
“說好的商業(yè)中心,本尋思來這找口吃的,順便休息會兒。誰知這偌大的街道,甚至沒多少人行走!”龍獅不滿地發(fā)著牢騷,飛起一腳踢開飄到身邊的紙片。鏡凌神情有些尷尬,苦笑道:“疾京本是教柯原最繁華的地帶。只是這段時間生意確實不太景氣……”鏡凌說著,似是不經(jīng)意地瞟了一眼同行的風皓。
風皓沒有注意到鏡凌的眼神,而是自顧自地打量著街道。兩邊整齊排列著數(shù)不清的各式店鋪,大部分卻已關(guān)停,偶有零星開張的鋪子,擺著些許不知名的丹藥,甚是稀落。炎晗對這些圓滾滾的丹藥十分好奇,徑直走進一個尚在營業(yè)的店鋪,拿起丹藥端詳起來。過了許久,方見店鋪老板從里屋慢吞吞地走出。
“小店就這點存貨了??凸僖c什么,但取無妨?!?p> 店主不同尋常的態(tài)度引起了炎晗的興趣,后者直率地問道:“你教柯原的店鋪,不得賣些深麻海?但我看這些都是正經(jīng)丹藥?。 ?p> 店主聞言,用另類的眼光看了炎晗一眼,隨后笑道:“這位少爺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現(xiàn)在這行情變得,如嬰兒變臉一般快,誰還敢做深麻海生意?”
風皓雖知道疾京變成這般模樣多少有自己的原因,但仍被店主的話震驚,不由得訝異道:“莫不是因為那先天狼魂?他的影響力有這么大?”
店主對眼前這群外邦人亦饒有興致,回道:“是,也不全是。誰讓先天狼魂和侖靈嬰同時落地朝雨學院,可不就等于引爆了一個大火藥桶嘛??蓱z我小本生意,僅僅是想混口飯吃,何苦呢。真是……”
風皓等人聽得一頭霧水,正想繼續(xù)發(fā)問,忽聽門外人聲驟起,腳步紛亂,似有大批人正往這里趕。風皓等人頓時警覺起來,店主卻見怪不怪,道:“喏,又來了?!?p> 風皓等人快步走出店鋪,往大街上張望。只見烏壓壓的一隊人正遠遠地走來,舉著標語,口中喊著口號,似在游行示威。人群近了,鏡凌首先發(fā)現(xiàn)了端倪,詫異道:“朝雨學院的人?”
“你是說,他們是朝雨學院的學員?但他們怎么會在這里?”龍獅也表示奇怪,炎晗則立刻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噓,你聽他們在喊些什么?”
“禁絕深麻海!……”
“還我朝雨學院!……”
店主抱著雙手站在一邊,目視著人群靠近,無奈道:“沒錯,他們本來是朝雨學院的,就是不知道發(fā)了什么瘋,突然出來叫囂著要禁絕深麻海,把這里賣深麻海的攤子全砸了。大概是朝雨學院被毀,受了刺激了吧……”
“你說什么?!”
風皓等人皆難掩震驚的神色,鏡凌反應(yīng)最大,一個箭步?jīng)_到店主跟前,大聲質(zhì)問道:“朝雨學院到底怎么了?快說!”
店主被鏡凌的舉動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后退一步,也詫異道:“你們不知道嗎?朝雨學院被先天狼魂和侖靈嬰弄得元氣大傷,自然而然被附近的幾座城邦盯上了。如今,朝雨學院已經(jīng)確認被和浣音、且月攻陷,除了這些學生,沒有再見到其他人從朝雨學院出來……”
“那,院長,長老他們……”鏡凌面露不甘,仍未接受曾經(jīng)的校園就此破滅的事實。店主搖搖頭,道:“小姑娘,這你就別想了。能讓這些學生活著出來,已經(jīng)是他們最大的仁慈了。至于那些老家伙,他們做不出放虎歸山的蠢事,必定是斬盡殺絕啊。”
“原來是這樣,難怪……”眾人點了點頭,默默無言,注視著行近的人群愈發(fā)清晰。那是一群面色黢黑、身形消瘦的孩子,一群被深麻海毒害的孩子,他們每邁出一步,每喊出一句,都顯得那么的吃力。有些力竭的,就倒在隊尾,掙扎著,卻再也站不起來,嘴中仍在喃喃著“禁絕深麻?!薄?p> “我要回朝雨學院看看。前輩們,你們只管去逃城,不必管我。”鏡凌神情突然變得決絕,丟下這么一句話后,身形驟然閃出。風皓等人心照不宣,互相對視一眼,輕點腳尖,追隨著鏡凌的身影而去。
風聲止息,獨留店主一人站在原地,任憑游行的隊伍從自己店門前經(jīng)過。有個年輕人倒在店主腳邊,盡力向他伸出手,渴望店主能拉自己一把。店主的神情卻浮現(xiàn)出厭惡,轉(zhuǎn)身行進店內(nèi),重重地關(guān)閉了店門。
朝雨學院,廢墟。
一陣風過,攜來一個身著黑色斗篷的人影。人影伸手摘下兜帽,露出棱角分明的臉龐,正是林天擇。四處打量了一番,林天擇認準了一個方位,瞬移出去;再次落腳,已經(jīng)來到了宗頤遺體的身旁。
天已漸晚,遠方飄來的烏云遮住了黃昏。愈加猛烈的風吹得宗頤破碎的道袍呼啦作響,卻吹不動宗頤僵硬的身體和地上干涸的血跡。林天擇矗立半晌,緩緩半跪下來,將右手掌置于心前,低頭致哀。
“宗頤院長,您是位英雄,請接受晚輩最崇高的敬意。”
卻見宗頤毫無血色的臉龐,此時眉心卻漸漸亮起,那是一塊淡藍色的橢圓形玉石,被一滴精血包裹,從宗頤的頭部緩緩?fù)赋?。林天擇雙手接過,將玉石抱在胸前,感知著其中的信息。
“我明白了。宗頤院長,請您放心,晚輩定不辱使命?!?p> 似是終于了卻了最后一樁心事,宗頤的身體迅速虛化,消散在天地之間。林天擇卻神情突變,他察覺到一股恐怖的力量,正尋他而來。沒有時間猶豫,林天擇一甩斗篷,身形驟然消失。
天空中卻像是有幽靈游蕩,最終停留在朝雨學院的廢墟上空。
“林家少主,跑得夠遠啊……”
“先天狼魂,原來你也在這里……”
“可讓我山家好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