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不愧是十三統(tǒng)領(lǐng)的......師妹
“閉嘴。”葉寧畫干脆利落回了話。
下一秒,定川劍氣便倏然襲來。段引聽著周遭響動,貼地一滾,掃開一側(cè)的衛(wèi)兵,一腳蹬在房柱之上,堪堪避開了腳下閃過的刀光。
他借力在那人刀背上一踩,騰空而起;又從袖中摸出若干銀針,當空一旋。銀針便如急雨一般劈開,針針見血,撂倒了一大片增援的侍衛(wèi)。
那陣氣場凌冽的刀聲,如影隨形般跟在他身后,怎么也甩不掉。段引握著玉符,本不愿再過多糾纏,譚傾卻笑著開了口:“想走?還沒認清這玉符是不是真的,你就忙著回去交差了?”
段引一愣,身后葉寧畫手起劍落,刺向他右后胸!
可劍刃刺穿的一剎,沒有分毫感受,如同砍在空氣上。葉寧畫心下微驚,“幻術(shù)?!”
那道身影當空炸開。她連翻幾下落了地,抬眼望去,段引早已恢復(fù)了原先的容貌,左手罩住臉,右手凝出大片黑霧,當空浮著。
“葉,寧。畫。”他笑得不明覺厲,“你的名字,還真是好聽。”
隨著這句話落地,黑霧竟化成了一道道綢緞般的絲線。他伸手一揮,縱著黑線纏在侍衛(wèi)的勃頸上,猛地一甩,帶倒了一大片人。
段引獰笑著開了口,“十三統(tǒng)領(lǐng),別來無恙???”
此言一石千浪,引得周遭衛(wèi)兵齊齊一驚。
葉寧畫面沉如水,絲毫不理會段引這句挑釁,將定川劍一掄。劍刃劃出明亮銳利的弧度,將黑氣斬斷。
而在這空隙之中,譚傾趁勢飛出一道劍氣。劍氣擊到幻形之上,落了空,砍中了對面墻垣。段引本以為自己躲過了這一擊,誰料譚傾那一招竟也為虛招,卻趁他閃避的功夫,找準他的位置,擊中了他的后心!
段引悶哼一聲,從半空墜了地,兩側(cè)立馬奔出侍衛(wèi)摁住他。
“帶出去,讓暮家主發(fā)落?!弊T傾吩咐了一聲。
誰知那群侍衛(wèi)難得沒理會他,卻不約而同......心懷懼撣地看向了走上前的葉寧畫。
葉寧畫面無表情。她走上前,一把扯下段引蒙在眼上的布條,捏起了他的下頜。
......她對上的是一雙空洞的、盈滿了鮮血的眼神。
若放在三年之前,她或許還會猶豫,還會心軟。
可現(xiàn)在,她的臉色是出奇的冷靜——如看死人一般的冷靜。
押住段引的侍衛(wèi)哆嗦了一下,“十、十......”
她卻不由分說抄起劍,毫不猶豫地扎入他心口之中!
“三年之前,”她聲音冷漠,“你就是這樣殺的我。”
譚傾見狀一愣,“小侍衛(wèi),你......”
“你恩將仇報,就別怪我有仇必報?!?p> 她面上沒有分毫表情,抬劍朝他脖頸砍去。
這舉動實在太過血腥,眾人不約而同打起寒噤。
意料之中鮮血淋漓的場面卻并沒有到來。
那被葉寧畫砍落的頭顱滾了三滾,現(xiàn)出了原型——是個木頭人。
他果然沒敢用真身冒險。
抓著木頭人的衛(wèi)兵沉默了。
藏寶閣內(nèi)其余的衛(wèi)兵也沉默了。
葉寧畫淡然將定川劍收回劍鞘,一掃眾人。
衛(wèi)兵不約而同豎起汗毛,只覺每個人都矮了三寸,壓根不敢抬頭去看她。
“怎么?”她皺起眉,“譚少爺?shù)脑挘銈儧]聽清?”
藏寶閣安靜得落針可聞。
只剩下葉寧畫的聲音在空中回蕩。
末了,才有人鼓起勇氣,磕磕絆絆開了口:“統(tǒng)、統(tǒng)、統(tǒng)、統(tǒng)領(lǐng)大人……”
葉寧畫這時才想起什么,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下了令:“十三統(tǒng)領(lǐng)有個師妹,姓葉名寧畫,三年前僥幸從鎮(zhèn)北城中救出。聽明白了嗎?”
眾人雞啄米般點起了頭。
“帶出去吧?!彼馈?p> 譚傾見這群人唯恐避之不及般將那木頭人拖走,暗暗驚了一聲。
原本見葉寧畫同自己還算親近,以為她對其他部將也是這般平易近人,沒想到……他還算是個特例?
他在這邊琢磨著,葉寧畫早輕呼出一口氣,扶著劍柄走到他面前,“搶了你的威風(fēng)了。”
“好威風(fēng)。”他感嘆道,“小侍衛(wèi),你對我怎么就不能威風(fēng)一點呢?”
葉寧畫:“……”
正當譚傾以為她會不耐煩地罵一句“滾”時,葉寧畫卻意味不明的一笑,“原來少爺有這喜好?”
譚傾:“……”
他看著葉寧畫,有些驚奇。
理智告訴他,葉寧畫并不是在說笑,可直覺告訴他......她就是在說笑。
“閑話先不聊了。”葉寧畫正了正臉色,“暮家主還在外面等著,先出去匯報一下情況。你走前面?!?p> 譚傾微微頓住。他忽然回過頭看著葉寧畫,看到她不適應(yīng)地皺起眉,他才輕笑道:“我忽然發(fā)現(xiàn),你還挺厲害的?!?p> 從葉寧畫收到婢女的消息,到如今不過兩個時辰。兩個時辰之內(nèi),她能迅速分辨出對方的意圖,摸清心理,并將計就計,布下局來甕中捉鱉。
而能讓她懷疑婢女的緣由,只因“鳳濮廟”三個字。
他在祥寧村時,無意提了一句自己不信神、不進廟......她卻能記得這么清楚。
分明她那驚煞眾人的靈力已經(jīng)潰散了,可這樣的人,即便一無所有,即便技不如人,僅僅憑著一柄長劍......
也不由得讓他們心服口服。
葉寧畫呵了口氣,活像沒聽見譚傾這句奉承,“趕緊走,家主等著呢。”
他于是一笑,不再多言。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藏寶閣。
一片炬火之中,暮家主背手而立。待兩人行至身前,他才搖頭道:“著實沒想到,今年鴻光大會竟生出了這么多事端。有勞世侄和葉姑娘了。”
兩人答得謙恭:“不敢。”
“可有受傷?”暮恬見葉寧畫躲在譚傾身后,有意給他留出頭的機會,笑道:“說起來,這都還是葉姑娘的功勞呢。那敵人使計支開譚兄,又假冒婢女送信。葉姑娘速速描出那人畫像,四處詢問,證實了那人并非我暮家婢女后,才用了這一招?!?p> 葉寧畫察覺暮家主的眼神漸漸聚在自己身上,暗暗有些慌亂,可暮恬還在繼續(xù):“她猜測來人目標必定是玉符,這才囑咐我們換掉玉符,埋伏在藏寶閣旁。又引鴻光大會其他豪杰前去鳳濮廟,一舉捉拿同黨。若非葉姑娘心細,只怕玉符早已落入賊人之手?!?p> 暮家主唇旁胡須微動,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
她見暮恬有意舉贊自己,又生怕暮家主起疑,忙解釋道:“其實是譚——”
“方才從藏寶閣出來的衛(wèi)兵說,那叛賊道破了葉姑娘身份,不必再解釋了?!蹦杭抑麟y得露出笑意,“不愧是十三統(tǒng)領(lǐng)......”
葉寧畫一下子攥緊了手。
“......的師妹?!彼锌溃八芈勈隣I一人能敵千軍萬馬,如今一看當真名不虛傳。如今鴛鴦盟禍世已久,中原人都開始惦念十三統(tǒng)領(lǐng)昔日盛名了。若她尚在,不知又會是何種風(fēng)景?!?p> 葉寧畫聽了暮家主這番感慨,有一瞬的怔神。隨后葉寧畫反應(yīng)過來,謙遜地笑笑。垂下了頭。
對中原子民來說,“十三”似乎已經(jīng)成了一個符號,一個戰(zhàn)無不勝、能幫他們守住太平盛世的符號。
這符號不僅代表她,也代表著整個鎮(zhèn)北十三營。它曾一度輝煌過,也曾隨著鎮(zhèn)北城亡短暫封存。但那刻入骨中的血性與信仰,卻并不會因此消磨,反而歷久彌新。
十三營中每個人,都曾在先烈祠牌前立誓,入十三營之門,即為人族之魂,是生是死,都甘愿為這天下肝腦涂地。就算魔族再強盛,就算人族剩下不到一百子民,但凡有一位十三營將士在此,都要拼死守護人族尊嚴,以血肉之軀,筑起整個人界最有力的屏障。
葉寧畫五歲拜入十三營時,只知在謝音身后亦步亦趨。謝音說什么,她便隨著眾位師兄弟重復(fù)一遍。那時她并不知曉信仰之含義,甚至還有些抵觸??傻人龤⒘诉@許多妖魔、見了無數(shù)生死離別,又親眼見著謝音倒在面前、親手拿起青鋒玉符時,她才忽然意識到,數(shù)十年的修行之中,她早已與信仰融為一體。
十三營被她雪藏三年,休養(yǎng)生息,暗中打探鴛鴦盟勢力......如今魔族蠢蠢欲動,她雖實力尚未恢復(fù),不得已隱姓埋名,卻也該到時機了。
葉寧畫的萬千思緒來不及平復(fù),袖口便被人一拽。
她抬起頭,就見譚傾笑著抱拳,“家主,世侄覺得,此番鴻光大會的獎賞已經(jīng)有所屬了?!?p> 葉寧畫微愣,暮家主也應(yīng)道:“我正有此意。來人,將青鋒玉符呈上來!”
此事全然超出葉寧畫預(yù)料。她張了張口,說不出一個字。
青鋒玉符靜默地躺在金黃綾羅之上,被月光照得晶瑩,如當年那般自帶清淡之氣。她眼睫微顫,雙手有些抖,就聽暮家主開口:“此物本就歸鎮(zhèn)北所有。如今葉姑娘拿了它,也算是物歸原主。今天有眾人作證,葉姑娘也是當之無愧。”
“我......”她喉頭一哽,卻拱手道:“民女有一事相求?!?p> “但說無妨?!?p> “民女希望明日能登臺,同譚少爺較量最后一場。”
她不顧及周遭人的竊竊私語,看了眼譚傾,“鴻光大會當有始有終,而民女......也想憑著自己實力,光明正大拿回玉符?!?p> 此言一出,那些在藏寶閣內(nèi)聽了一耳朵的衛(wèi)兵紛紛吸了口冷氣。
“不是吧?”一人嘀咕道,“十三統(tǒng)領(lǐng)......她師妹要和譚少爺比試?這下有好戲看了。”
“嘶,真不愧是十三統(tǒng)領(lǐng)......她師妹,做事真坦蕩!”
身后一衛(wèi)兵卻暗自啜泣了起來。
“有生之年啊。”他哭著感慨,“沒想到十三統(tǒng)領(lǐng)......她師妹竟然還活著,我爺爺死前最佩服的就是十三統(tǒng)領(lǐng)......她師妹,我太感動了......”
葉寧畫:“......”
暮家主的笑意藏進了胡須之中。
“也罷。”他道,“那就把玉符收——”
這句話話未說完,葉寧畫卻察覺到了空氣中一縷不正常的波動。
她神經(jīng)一緊,反手拔出定川劍,“戒備!”
壓根來不及反應(yīng),面前黑影一現(xiàn),直將盒子打翻在地。
再一轉(zhuǎn)眼,青鋒玉符竟然不見了!
眾人被驚得連連退開。葉寧畫握著劍柄抬頭,認清了正中那人——
黑風(fēng)!
“我就知道段引那小子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焙陲L(fēng)當空浮著,踝間銅鈴聲簌簌,四周便騰地升起迷霧。
他仰頭笑出幾聲,“還想讓本座幫他?一個劍道不足五成的小鬼,值得本座費心嗎?讓你們看看本座的厲害!”
銅鈴聲大作。隨著一聲咆哮,但見那迷霧之中,赫然行出一個體格似虎、獠牙尖銳、尾長丈八尺的怪物——
竟是曾令天下大亂的四大魔物之一,梼杌!
析承
梼(tao)杌(wu),別名傲狠,中國神話中上古時期的四兇之一。(來自百度百科) 四兇分別是:梼杌、混沌、饕餮、窮奇。 ———— 譚傾:你對我怎么就不能威風(fēng)一點呢? 葉寧畫:......你想怎樣? 譚傾:這個嘛~既然這里不讓開車,你就陪我切磋上幾百回合吧,賀賀賀(反正你也打不過我) 后來,葉寧畫一舉平定魔族—— 譚傾:orz統(tǒng)領(lǐng)大人我錯了,別打了別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