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久遠(yuǎn)以前的故事（下）

　　眼前的畫面破碎，再重組。

　　多恩站在了烏爾塔多家城堡前一處開闊的廣場上，又看見了烏爾塔多家的那個女孩。

　　女孩比起上一個場景，似乎長大了一些。

　　多恩推測，目前這個場景和上一個場景的時間跨度，大概是兩到三年的樣子。

　　女孩此時被綁在廣場中央的木樁上，表情很疲憊，氣息也很微弱，有人在她的身邊堆放干柴。

　　在她的身邊圍滿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圍在廣場上的這些人，大多都穿著粗麻短衫，先前只看到過女孩和他哥哥的時候，多恩倒沒太注意。

　　但看見了這么烏泱一群人以后，他能明確感覺到這些人從穿著的樣式上來說，和目前多納帝國里面的平民穿著還是存在不同的。

　　怎么說呢，可能更加古樸？

　　“所以，這可能是一個好幾百年前發(fā)生的故事？”

　　多恩將周圍環(huán)境又掃視了一圈。

　　在古堡的四周，看得見不少低矮的民居，不過這些屋舍，目前大多是被摧毀的狀態(tài)。

　　不過看不出什么人為破壞的痕跡，更像是經(jīng)歷了什么自然災(zāi)害。

　　“發(fā)生過什么？颶風(fēng)嗎？”多恩猜測。

　　這時候，圍繞在廣場上的人群開始喧鬧起來。

　　“燒死她！燒死那個魔女！”

　　“呸！就是這個壞心眼的魔女，我親眼看見她和樹林里的魔物勾結(jié)！召喚了那場颶風(fēng)和暴雨，毀掉了我們的家！”

　　“燒死她！”

　　啪！

　　開始有人朝女孩的身上扔石塊。

　　有了第一塊，很快就有人扔第二塊。

　　“丑八怪！我丈夫就是去年看見了你以后，才一直咳嗽不止的！一定是你下的詛咒！”

　　“我家的狗因?yàn)樗?，生下了只有三只腳的怪胎！和她一樣，怪胎！”

　　“……”

　　人群躁動，不停咒罵，并且越罵越亢奮，群情激奮。

　　“咿呀——”因?yàn)樘弁?，女孩扭動身子，臉色很惶恐，似乎是在求饒和解釋，但這于事無補(bǔ)。

　　沒有人聽得懂她在講什么，也沒有人想聽她講什么。

　　這些人，或許僅僅只是想要一個發(fā)泄的對象。

　　“燒死她！燒死這個丑陋的魔女！”人們又開始喊了。

　　而這時候，也終于有人點(diǎn)著火把走近。

　　“男爵大人，她到底還是……”

　　廣場的邊緣，那個臉上有著紅色胎記的年輕男人站立著，身邊跟著幾名仆從。

　　此時，這個男人已經(jīng)順利地成為新的男爵了。

　　新的烏爾塔多男爵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講話的仆從。

　　隨后，冷漠地朝廣場再瞥上一瞥，轉(zhuǎn)身步調(diào)輕松地走回了古堡中。

　　多恩：……

　　古堡的大門處，依舊有那種類似空氣墻的存在，多恩進(jìn)不去。

　　不過，他在廣場外圍的樹林邊緣，看見了一個身影。

　　多恩朝那處樹林走去。

　　是那匹夢魘。

　　此時的夢魘似乎長得很快，已經(jīng)差不多有多恩的腰那么高了。

　　背后的廣場上，開始傳來響烈的喝彩聲，歡呼聲。還有火焰畢畢剝剝的燃燒聲音，女孩的哀嚎聲，以及焦糊的味道。

　　最終，女孩的哀嚎聲越來越弱，只剩下了人群的歡呼聲。

　　夢魘站在樹林的陰影處，赤紅的眼瞳里面，流出一滴紅色的液體來。

　　無法分辨是淚還是血。

　　多恩：……

　　……

　　畫面破碎，再拼湊完整。

　　此時的多恩，站在一間臥室里面。

　　臥室的陳設(shè)華麗，干凈整潔，從開闊的陽臺上灑進(jìn)來皎潔的月光。但多恩還是能分辨出來，這似乎是烏爾塔多古堡二樓的某個房間。

　　再天鵝絨的豪華大床上，睡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男人臉上有一個紅色的胎記。

　　這是烏爾塔多男爵，根據(jù)這個男爵的外貌變化，多恩推測這個場景和上一個場景之間的時間跨度，大概在五六年左右。

　　烏爾塔多男爵似乎在做噩夢。

　　“不要！不要?dú)⑽?！不是我害了你！蕾妮絲！我是你哥哥，我是你哥哥??！”

　　男爵在睡夢中不斷的掙扎，夢囈，吼叫。額頭滿是冷汗，但遲遲沒有從噩夢中蘇醒過來。

　　然后，多恩聽見了那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嗒嗒嗒。

　　輕輕的，細(xì)小的馬蹄聲。

　　夢魘就這樣輕悄悄，又堂而皇之地走進(jìn)了男爵的臥室。

　　此時的夢魘，還遠(yuǎn)沒有長到膘肥體壯的程度，但站立在那里也差不多快和多恩等高了。

　　赤紅的鬃毛無風(fēng)自動，周身圍繞著紅黑色的邪惡氣息。

　　嗒！

　　夢魘的前蹄重重踏在地板上。

　　在床榻上掙扎的男爵這才蘇醒過來。

　　不過，他一睜眼，看到的就是這只邪惡恐怖的魔物。

　　“這是什……來人！來人??！”男爵驚恐地嘶吼起來。

　　但偌大的城堡里面異常的安靜，或者說死寂一片。沒有人回應(yīng)男爵的吼叫，只有他自己的回音在空蕩蕩回響。

　　夢魘的頭上鋒銳的尖角昂起，鼻子噴氣。

　　“不要！不要過來！”

　　而下一刻。

　　尖銳的長角毫不猶豫地刺穿了這個男人的胸膛，殷紅的血淌濺在白凈的天鵝絨上……

　　多恩：……

　　殺掉了男爵以后，夢魘昂著頭，走上了臥室的開闊陽臺。

　　多恩也跟了過去。

　　從陽臺上向外看去，整個烏爾塔多領(lǐng)地，這一片居民區(qū)都淪陷在火光和鮮血之中。

　　空氣中彌漫著焦糊的味道，還有血的味道。

　　很濃烈，很嗆人。

　　距離古堡最近的幾處屋舍被完全摧毀，多恩可看見血淋淋的尸首暴露出來。

　　這些死者里面，有老人，有中年人，也有青年，還有明顯不到十歲大的孩童……

　　“所以，在烏爾塔多家私生女被燒死的幾年以后，你無差別的摧毀了這里，殺掉了所有能殺掉的人，是嗎？”

　　多恩側(cè)過頭去看身邊站著的夢魘。

　　這只夢魘雖然還遠(yuǎn)沒有到達(dá)成熟的程度，但如果它已經(jīng)掌握了那種拖入入夢，和悄無聲息出現(xiàn)的能力。

　　在這片領(lǐng)地沒有一個強(qiáng)力的，有能抵御夢境能力的守護(hù)者看守的前提之下，夢魘似乎確實(shí)可以做到一晚上屠戮整個村落。

　　身邊的那匹散發(fā)邪惡和不詳氣息的夢魘，沒有回答多恩的問題。

　　畢竟，現(xiàn)在多恩看見的，只不過是發(fā)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個故事。

　　作為一名看客，是沒辦法和故事里的主角發(fā)生什么互動的。

　　皎潔的月光照映。

　　夢魘馬只是站立在陽臺上，望著它一手制造的火海和煉獄。

　　眼瞳赤紅。

　　然后，昂首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