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出謝傾君所言,不稍片刻,外面便鬧哄哄的。
門被人大力推開,一道尖利細長的聲音喊道:“督主大人到——”
謝傾君和九公主同時回頭。
走在前頭的人一身玄色飛魚服,腰間懸掛的是一把狹長略彎的刀柄,他的身后跟著兩名帶刀侍衛(wèi),直直走過來時,眉眼間凌厲十足,襯得他渾身森冷萬分!
“臣蕭彧參見兩位公主!”蕭彧微微躬身行禮。
之后,便一陣沉默。
謝傾君被來人驚人的氣勢給驚住了,她暗自看了一眼發(fā)呆的九公主,輕咳了一聲。
九公主身子一顫,也跟著咳了幾聲,心里悲呼,怎把這尊殺神給請來了?
想著,也不忘開口,“蕭督主,不必多禮?!彼nD了一會兒,又道:“是父皇叫你來的?”
蕭彧黑沉的雙眸微垂,開口,“不是,是皇后娘娘?!?p> 九公主聞言,略微蹙眉,問道:“母后?何事?”
蕭彧淡聲回道:“臣奉皇后懿旨,有請兩位公主和七皇子隨臣一同前往鳳鳴宮?!?p> 聞言,九公主看了一眼謝傾君,謝傾君微微一笑,隨即看了一旁站在臺階上,因為剛才的動靜而出來的謝傾絕一眼,點了點頭。
九公主這才開口,“……那蕭督主可知母后喊兒臣前來可是何事?”
蕭彧一時默然,抬眸看了一眼淡然自若卻始終一言不發(fā)的謝傾君一眼,這才道:“九公主應(yīng)該知道娘娘的意思?!?p> 九公主臉蛋瞬時臊得慌,她自是知道,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要問,興許她心里期盼著母后這次的懿旨,希望不是她心中想得那樣。
卻沒想到這個蕭彧如此直白,簡直是讓她懷疑他是如何坐到西廠總督主這個位置的!
想此,九公主便不禁又想到東廠的那位,那位的脾性可跟這位完全是反著來。
嘖,果然是死對頭。
九公主哼了一聲,涼涼道:“本宮知道個甚?”她說不知那便不知!
蕭彧抬起眼皮,正巧對上謝傾君投過來打量的眼神,一秒,兩秒,直至第三秒,兩人同時垂下了眼眸。
九公主并不知道在剛剛的幾秒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她對著謝傾君意味深長的說道:“那便現(xiàn)在就去吧?!?p> 謝傾君看向謝傾絕,彎唇:“阿兄?!?p> 紅日璀璨,紅艷欲滴的朝陽噴薄而出,卷起了半邊紅。
謝傾絕長身玉立,白袍傾絕,在聽到謝傾君的喚聲,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她的身邊。
“走吧?!敝粌蓚€字,便再也沒有其他。
但是謝傾君卻笑得很開心,眉眼彎彎,宛若彎月。
無論前方有多遠多難,阿兄一路都陪著你。
這一刻,這個世界仿若只有他們兩人。
……被遺忘的九公主冷笑一聲,上前一步,剛好插入了他們兩中間,幽幽的開口:“蕭督主,那就請領(lǐng)路吧?!?p> 蕭彧頷首,應(yīng)了一聲,便帶領(lǐng)著眾人向前帶路。
一路上,氣氛都很沉默,沉默的有些死寂。
謝傾君恍若不覺,她略微恍惚的看著這一路的宮闈深庭,疊疊宮苑,層層紅墻,如一個巨大的金籠。
她明白,此行,不破不立。
不知走了多久,終于來到了風(fēng)鳴宮。
內(nèi)侍推開了鳳鳴宮殿門,拉長的聲音喊道:“九公主,督主大人到——”
九公主狠狠皺起了眉,這又尖又細的聲音,竟如此刺耳,往日還不覺得。
她撇眼,深深的看向這位喊話的內(nèi)侍,過了今日,便讓他去往他處吧。
蕭彧行至殿門,便不再進入了,而是在殿外守候。
殿上鳳榻一襲金紅宮裝的女人攏了攏衣袖,緩緩起身,不言不語,高貴莊嚴,凜然有度。
她看著殿門的方向,與其說是看向那一方倒不如說是只看向謝傾君一人。
像,太像了!
她緊了緊手指,面無表情。
作為集中皇后以及她身旁的嬤嬤所有視線的謝傾君最是能感受到她們的情緒。
驚,怒,恨,怨……
種種混合在一起,竟沒有一種是友好的。
謝傾君在心里嘆了一口氣,這還真是寸步難行??!
比之她面對宮中其他皇子皇女的欺凌更是讓她頭疼。
謝傾君默默想道,希望那位素未謀面的“父皇”能不要那么復(fù)雜,稍微友好一點,她便心滿意足了。
直至她們走到了距離皇后的三丈處,腳步停頓,齊身見禮。
“兒臣見過母后?!本殴鞯?。
“皇后娘娘萬安?!敝x傾君,謝傾絕很是默契,齊聲喊道。
大殿突然陷入了一陣死寂。
九公主這一刻也是緊張萬分,她是皇后親生的,平時最是得寵,比之她的太子皇兄更受皇后的喜愛。
所以,母女連心,她能感受到母后那一瞬澎湃瘋狂的情緒,但也只是那一瞬,她便再也感受不到。
……
“起身吧?!被屎笪磶撞耪f道,“賜座?!焙笥值膶m人吩咐道。
一旁較為年長的宮女從其他宮女走出,彎腰低頭:“是?!北泐I(lǐng)著兩名宮女,請了謝傾君二人至一旁上座,奉上了茶水。
九公主很是自覺的走在了皇后的身邊,她低著頭,弱弱的喊道:“……母后?!?p> 皇后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理會,九公主便再也不敢開口了,她很是乖巧的站在了一旁,沉默不語。
很明顯,這鳳鳴宮上上下下的人,除了九公主,沒有一個人歡迎他們。
這濃濃的惡意和不加掩飾的羞辱,謝傾君很是平靜的照單全收了,但她卻記下來了。
她倒是沒什么,對于一個不是真正的謝傾君來說,很難真正把皇權(quán)放在眼里記在心里,她想要得到他人的尊重,都是靠自己爭來的。
但是,她的阿兄不是啊,她的阿兄是實實在在的皇子,他不應(yīng)受到這種待遇。
謝傾君在想這些的同時,謝傾絕也在想。
他的阿君值得這世上所有尊貴的東西。
謝傾絕深深看向高位上的女人,他大謝傾君五歲,自是能記住一些事來。
他知他的母親與這位皇后有著很深的恩恩怨怨,不可能因他母親逝去而全都成過往云煙。
但是知歸知,理解歸理解,她不該這樣對他的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