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湯天悶哼一聲，從夢中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淚流滿面，而且全身也濕透了。
身邊不遠處，堂兄湯武正在呼呼大睡，并沒有被他的聲音吵醒。
湯武睡得很沉，根本就沒有發(fā)現(xiàn)湯天做噩夢了。
湯天從那張單人床上坐起來，一回頭就看到奶奶的照片正掛在不遠處的棚架正中。
他愣了好幾秒，才意識到奶奶已經(jīng)去世了！
剛才夢中的情景，太過真實，他有點不太相信，迅速起身走過去看了看不遠處熟睡的堂兄，又里里外外檢查了一遍，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這才確認自己之前確實是在做夢。
湯天回到床上，坐在床邊愣愣地發(fā)起呆來。
那個血紅色的巖漿般的漩渦，讓他在懼怕的同時，又感覺到一絲熟悉。
猛然間，他想起了天坑里無數(shù)鮮血洪水決堤般從天而降的場景，感覺跟這個紅色漩渦，何其相似。
“難道又是巨臉搞出的動作？”
他先是一驚，緊接著眼睛一亮，臉上竟然露出喜色：“如此說來，真的有輪回？奶奶竟然進入輪回了？”
“如果這是真的，那豈不是說，以后我也可以通過這樣的方式，去找到奶奶？！”
他越想越興奮，臉上竟然沒了之前的哀傷之色，反倒是一副開心得不得了的模樣。
不過他很快又冷靜下來，喃喃道：“這畢竟只是一個夢而已！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興許是太過思念奶奶，才做了這樣一個怪異的夢吧？”
“多么希望這個夢是真的……”
湯天看了看手機，已經(jīng)是凌晨五點多了。
他再也睡不著了，就躺在床上一直思索著，直到堂兄湯武天亮醒來后呼喚他，才打斷了他的思考。
兄弟倆剛起床不久，就有其他的親戚們來接班了，讓湯天和湯武回家去休息。
回到家后，母親已經(jīng)做好了早餐。
在之前這三天里，他們湯姓本家的人，只派了幾個代表去酒店里安頓前來吊唁的遠房親戚和朋友們，招待他們的住宿和伙食，其他的人還是在自己家里吃飯。
住在酒店里的親朋都是外地人，大約有七八十人，其他的數(shù)百親朋們住在本地，倒是不用解決食宿問題。
今天晚上和明天中午的宴席，所有人都會去參加。
吃過早餐，湯天覺得異常疲憊，精疲力盡的，在自己床上躺下就睡著了，直到中午時父親把他叫醒了。
父親告訴他，下午三點將會送奶奶的靈柩去殯儀館，所有的子孫們和親戚們都要前去作最后的告別儀式。告別儀式之后，就會進行火化。
湯天趕緊收拾好自己，洗漱、刮胡須，還洗了個熱水澡，一身干干凈凈的去送別奶奶。
下午四點半的時候，在殯儀館最大的那個大廳里，湯家的所有親戚朋友們，五六百人濟濟一堂參加告別儀式。
湯家是一個大家族，自己的親戚就有兩百多人，大部分人都是本地人。從外地來的不多，只有幾十個人。
其他的來賓都是關(guān)系不錯的朋友們，也大多是本地人，要么是官場上的朋友，要么是生意場上的朋友。
湯天的幾個伯伯姑姑，幾乎都是在機關(guān)或事業(yè)單位上班的。只有他的父親湯家輝，是自己做點小生意，算是一個商人。
伯伯姑姑家的那十幾個哥哥姐姐們，大多也是吃公家飯的，最起碼的也是在銀行上班。
所以，當初高考之后湯天在填報大學志愿時，填的是行政管理專業(yè)。
原本他是想學歷史的，但被父母強行要求報考了這個專業(yè)，說是畢業(yè)以后回到萬福市來，好給他安排工作。
若是學歷史專業(yè)，父母覺得頂多就能當個大學老師，感覺不會有啥前途。
湯天當時沒有太多自主意識，同時也不想忤逆了父母，索性就遂了他們的愿，報考了山海大學的行政管理專業(yè)。
實際上，山海大學行政管理系，在全國都比較有名，畢業(yè)后的就業(yè)率很高，他報這個志愿倒是也沒錯。
下午的告別儀式結(jié)束后，緊接著進行了火化。只有湯天的大伯、四伯、六伯和他父親，這四個子輩的男丁跟著進去了，其他本家的女性和孫輩以及遠房親戚們都在外面等候。
這時候，親戚們仿佛才感覺到了悲傷，先是女性們嚎啕大哭，緊跟著不少男性也低聲啜泣起來。
在這種環(huán)境中，湯天反倒哭不出來了。
他前幾天就流夠了眼淚，此刻絲毫沒有反應(yīng)，只是愣愣地發(fā)呆。
大約一個小時后，大伯抱著個紅布裹好的骨灰盒出來了。
湯天很是感慨。
他腦子里很突兀地冒出了一句小品里的臺詞：“房子裝修的再好也只是個臨時住所，那個小盒才是你永遠的家??！”
想到這里，湯天竟無聲地笑了，笑得淚流滿面。
剛才所有人都哭時，他流不出眼淚，這下子卻像是找到了突破口，淚水流得稀里嘩啦酣暢淋漓。
第二天上午，奶奶的安葬儀式在萬福市東郊的金丹山公墓舉行。
原本親戚們是考慮過要請道士來做道場的，但最終覺得不方便，還是把相關(guān)事務(wù)委托給了殯儀公司承辦。
葬禮儀式是在殯儀公司的指導(dǎo)下進行的，湯天跟著親戚們只管按流程跪拜。
大約十一點的時候，儀式結(jié)束了，所有的親戚們都長舒了一口氣。
對于本家的親戚而言，之前這四五天內(nèi)確實累個夠嗆，從周一下午開始一直持續(xù)周五的中午，才處理完了奶奶的后事。
湯天倒是沒覺得有多累，他只是感覺心里空蕩蕩的。
親朋好友們在周五下午的時候，陸續(xù)都離開了。大家的生活又恢復(fù)了正常，并沒有因為奶奶的離開而打亂了節(jié)奏。
在父母的催促下，湯天也要準備返校了。父母不希望他因此耽擱太多學業(yè)。
他原本向班主任請的就是四天假期，明后兩天是周末，他倒是不急于當天就回去。
他已經(jīng)訂好了周日傍晚的機票，晚上八點回到學校。
他的父母經(jīng)營著一個家具廠，在第二天又開始忙碌工作去了。
據(jù)他母親周琴說，由于最近這四天多沒有時間去照應(yīng)廠子，積壓了很多訂單。那些訂單都是老客戶的，早就簽訂了供貨合同，所以他們不得不去處理。
父母去了廠子里，湯天就閑了下來。
廠里的事情他根本幫不上忙，去了也是添亂，所以一個人待在家里有些無所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