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賣肉
西武鄉(xiāng)，義市
張?zhí)锱c陸鳴分別后，就自己趕往義市鋪賣自己的皮貨，找上了本地的幾個皮貨商。
卻發(fā)現(xiàn)對方正聚在一起，一臉羨慕地看著不遠(yuǎn)處的一家鋪?zhàn)印?p> 張?zhí)镆舶涯抗饪慈ィ坪跏且患胰怃?，店門口人聲鼎沸，嘈雜得很。
一群人，全是一些衣著襤褸的乞丐，圍著那鋪?zhàn)永锂?dāng)家的嘰嘰喳喳的說道。
“苗老丈，時(shí)辰不早了?！?p> “老丈，行行好，多分我一點(diǎn)吧。我好幾天沒吃飯了。”
“老丈，老丈，快開門，快...”
“苗老大，兄弟們來看你了?！?p> “……”
張?zhí)镏钢巳?，疑惑地問到皮貨商：“那里干嘛呢？?p> 皮貨商嗤笑一聲：“行善呢。”
“一破肉鋪居然還學(xué)人家商賈老爺玩這套？”
“近幾天才開始的?！?p> “打腫臉充胖子，等看看過幾天分不出肉來，那些潑皮們不把鋪?zhàn)佣冀o你掀嘍?！?p> “我要不是這貨走不開，我也去拿...傻子?！?p> 雖然皮貨商語氣酸溜溜的，但張?zhí)镆彩呛蛯Ψ揭粯拥南敕ā?p> …….
苗方與自己老丈一起經(jīng)營著這家豬肉鋪。
不僅僅是豬肉，還賣一些熟食。
鋪?zhàn)硬淮?，人流卻不少，最主要是便宜，難以想象的便宜。
亂世在即，養(yǎng)豬的人少了，買得起豬肉的人更少，可是卻唯獨(dú)這家肉鋪，恰恰相反。
七八個流里流氣的潑皮笑呵呵的走進(jìn)肉鋪里。
一進(jìn)來就摟著苗方的肩膀：“苗老大，我們來看你了?！?p> 苗方瞥了一眼，說道：“行了，這里多一顆豬頭，拿去吧?！?p> 幾人賊笑一聲，不好意思的撓撓臉：“那咋好意思呢?！?p> 嘴里不好意思，手上行動迅速，一把將豬頭踹在懷里。
然后嘻嘻哈哈的離開。
離開了肉鋪，其中一人疑惑的問了一句。
“哥哥們，這些天，苗老大也不帶著我們?nèi)ナ肇i?。 ?p> “他家哪來這么多豬肉？”
“居然還開始喂那些乞丐?！?p> 其余人大大咧咧，毫不在意：“管他那么多，我們那一份不少就行了。”
“不收豬還好哩，清閑?！?p> ……
店鋪里。
苗方揮舞著厚實(shí)的殺豬刀，一刀將眼前的排骨剁成兩半。
砧板砍得咚咚作響。
碎肉碎骨，四處飛濺。
邊剁邊對著自己身后的老爹說到：“老爹，去發(fā)豬肉吧?！?p> “你可得記清楚了，發(fā)多少，收多少?！?p> “不要再像上次一樣的糊涂。”
“咱家的大白豬都瘦了?！?p> “還有?！泵绶椒畔碌叮侵种笇に颊f道。
“李公家要一只肘子，趙老爺家十斤排骨，還有常書生一斤五花肉，你也切好了，我等一會兒送去?！?p> 老丈聽了兒子的抱怨，吹胡子瞪眼：“俺是那種糊涂蛋嗎？這次俺一定數(shù)得明明白白?！?p> “給大白豬喂一頓多多的，養(yǎng)得白白胖胖。”
老丈說完推開自家的后院門。
映入眼簾便是雜亂的幾個豬圈。
其他豬圈都是空著的，唯獨(dú)中間的一個豬圈里，趴著一只肥實(shí)的大白豬，安逸得正打鼾。
大白豬寬寬大大的一坨，幾乎占滿了半個豬圈，最少五百斤。
現(xiàn)實(shí)中都不一定能夠找到這樣體重的肉豬。
這大白豬要是站起來，單憑體重都能把自己的四肢壓垮。
老丈滿是褶皺的臉上笑得凝成一團(tuán)。
慢悠悠的，手中握著殺豬刀朝著大白豬走去。
“豬老爺，我又來取肉嘍，等一會兒一定把你喂飽飽的。”
老丈手中的殺豬刀在一塊磨砂石上噌噌作響，磨完刀，老丈慢慢蹲在大白豬的面前。
“要什么來著...”
“對了，一只肘子...”
老丈嘀咕一聲，拉出大白豬的豬腿，擦拭干凈上面的灰塵。
抬起手中的殺豬刀，一刀剁了下去。
“肘子...”
撲哧...
嗤....
噴泉似的血液從傷口中噴射而出，濺了老丈一身。
老丈卻毫不在意，抹開眼角的鮮血。
因?yàn)榱獠淮?，一刀未能將整個豬腿剁了下來。
整個豬后腿血液嘩嘩直流，猩紅的肉被劈成兩半，中間森白的腿骨裸露在外。
老丈渾濁發(fā)白的眼球看著趴在下面一動不動的大白豬。
嘀咕一聲。
“這個刀不行，要用大斧子砍...”
一刀未成。
老丈從身后提起一把斧頭，又是高高舉起。
砍剁，砰砰直響。
邊砍邊念叨著：“一只豬肘...一只豬肘...”
豬圈內(nèi)，大棚遮擋了大部分陽光。
昏暗中，一只血淋淋的大白豬安靜的躺著。
鼻息中，呼呼打鼾，睡得香甜。
一個滿身猩紅的老丈，揮舞著大斧頭，一下又一下。
還有一聲聲嘀咕，干枯如死神低語。
“肘子...”
“還有排骨，五花肉以及喂豬的...”
……
老丈打來一桶水，隨意的將豬肉上的血跡清理干凈，用編制好的竹條將三份肉串起來，掛到旁邊的欄桿上。
等喂完豬后，就把處理好的豬肉，交給兒子，送去給那幾個東家。
至于另一大堆雜碎的豬肉，各個部位都有...
老丈打理就很隨便，沖洗完上面的血跡，就放到板車上，也不嫌棄上面臟兮兮的。
至于自己，隨意的用破抹布擦一下，清理一下臉上手上的血跡。
衣服上的血跡很難清理，就不管了。
…….
過了三五分鐘。
“咚咚咚....”后院通往外面的大門被人敲響，門外許許多多的聲音嘈雜。
“苗老丈，時(shí)間真的不早了?！?p> “還沒好嗎？”
老丈推著板車，喊道：“催催催，你們這些短命鬼?！?p> “晚一會兒，餓得死你們嗎？”
老丈打開后院的后門，就看到門口擠滿了一大群人。
全是一群懶懶散散，衣服破舊，甚至衣不蔽體的乞丐。
還有幾個扛著鋤頭剛剛出田的農(nóng)人。
甚至一些衣著較好，過來占便宜的商人。
第一次來，湊著熱鬧的，剛打開門，就被老丈渾身是血的模樣嚇了一跳。
至于其他熟客們就一點(diǎn)也不在意。
只把期待的目光看向老丈。
老丈指著板車上的一大堆肉：“看見沒？這么多豬肉?！?p> “老頭子像是說話不算話的人嗎？”
笑呵呵說完，就抬起肉刀，給外面的人分起肉來。
一刀下去，或砍或割，也不在乎切割下來的肉塊大小。
一切下來，老丈就把肉塊朝著人群中丟去。
“來了，這塊比較大，搶這塊?！?p> 你爭我搶，掉在地上，濺了一地的灰塵。
不知那個沒有穿鞋的乞丐，黑漆漆的腳，一不小心就一腳踩了上去。
撿到的人可能沒發(fā)現(xiàn)，也可能發(fā)現(xiàn)也不在意。
往自己懷里一揣，擠出人群就跑。
老丈分著豬肉，看著下面雜亂的人群，笑呵呵的。
不多時(shí)，豬肉就被分完了。
后面來的，擠不進(jìn)去，也只能抱怨一聲，郁悶離開。
可不敢太多保運(yùn)。
以前可就有人不開眼的爭了爭，就被那些搶到肉的潑皮乞丐一頓胖揍。
人群陸陸續(xù)續(xù)地離開。
唯獨(dú)有五個人迷迷糊糊的看著手中的肉。
等待了周圍其余不干事的人走光了。
老丈收起刀，來到幾人面前，挑挑選選的撥弄著五個人。
“小乞丐，肉沒二兩，倒挺能搶?！?p> “不行，送了五十多斤肉，選你就虧了，不劃算?！?p> 老丈稱量著眼前一個十多歲模樣的小乞丐。
摸摸胳膊、大腿，估摸一下重量。
然后搖搖頭。
老丈不太滿意，又把將目光轉(zhuǎn)向其余人。
“這是趙老頭家的兒子吧？他那兒媳婦潑辣得很，人沒了非吵鬧個不停。”
“不行，不行?！?p> 隨后老丈的目光打量在最后一個農(nóng)人身上，點(diǎn)點(diǎn)頭：
“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