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明,男,九歲,在毛村一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燒過鄰家的大棚,刨過同村的祖墳,天天不是在闖禍就是在闖禍的路上。
年僅九歲就已經(jīng)成為當(dāng)?shù)匾缓Α?p> 不過之前再怎么鬧騰都局限于附近幾家倒霉鄰人,最遠不過去鄰村楊樹林里下點捕獸夾。
可是自從今天下午村里來了馬戲團,張明明把馬戲團的獅子放出來溜了一圈,張明明就徹底火了,火的一塌糊涂,喬村知道他了,再遠一點的武村知道他了,縣城里來看馬戲的也知道剛才有個小孩把獅子放出來騎著逛了一圈。
人們聚集在河堤旁邊,一邊乘涼一邊對剛才放獅子出來的小孩議論紛紛,關(guān)于張明明的話題一時間被炒的很熱,眾人紛紛期待能看一眼這個轉(zhuǎn)世的混世魔。
只是此刻張明明正被爸媽關(guān)在屋子里,一步不得動彈,外邊關(guān)于他英勇事跡的傳說張明明一句都沒有聽見。
金媽后知后覺,等兒子從獅子背上被抱下來痛打一頓過后很久才知道,兒子不過是看不過胡家媳婦故意刁難自己,才領(lǐng)著獅子過來給自己抱不平。眼下是又生氣又欣慰。
張明明爸爸張小七,自小受寵,衣食不缺,家里供他讀書一直在廣東讀完碩士,雖然平時說話柔聲細(xì)語但是性格絲毫不弱,知道自己兒子為自己母親出頭,也是老懷欣慰。
眼下兩夫妻把張明明關(guān)在家里不過是護著兒子不要再出去出風(fēng)頭,人多的地方閑言碎語多,兒子剛剛以一人之力搶了整個馬戲團的風(fēng)頭,現(xiàn)在就在家老實待會兒,以免再生事端。
一家三口乖乖守在家里,清點著一天的農(nóng)獲。
。。。
不遠處的縣城里華燈初上,河邊澄明的夜空上掛著一尊滿月,河堤上涼風(fēng)陣陣,來看馬戲的人們都找好了自己的位置,小商販在外圍兜售零食點心,一派熱鬧非凡。
晚上八點。
兩臺不起眼的黑色轎車悄聲從人群外圍劃過,停在河堤底下的樹林旁邊,前車上下來兩個穿著隨意的中年男人,后車由一個女人駕駛,也下車饒有興味的看著眼前的熱鬧景象。
三人停車不遠處,張村長正在指揮來村里進行收割工作的六臺收割機由小路出村,村委會里的一個年輕人腳步輕快過來悄聲說道:“叔,縣里文化局來人了?!?p> 張村長回頭看看樹林旁邊的兩車三人,示意年輕人過來接替自己指揮收割機,又囑咐道:“他們只要不說話你就假裝沒看見,人家就是下班過來看看演出,別把氣氛整嚴(yán)肅了?!?p> 張村長交代完加緊腳步往馬戲團后臺走去。
“那個誰,你們團長在哪?”村長到后臺隨便薅來一個演員就問。
這位演員完全聽不懂張村長的中文方言,只是擺手。
“張!找我有事?”紅頭發(fā)的團長左臂上掛著皮套,身上的皮套還沒穿完整。
“把你們的煙花收了,不能放了?。 睆埓彘L對約翰團長說。
“怎么了?我們不是說好的?!?p> “說不能放就不能放,我們這邊領(lǐng)導(dǎo)過來了,我在這看你們放點煙花無所謂,讓別人傳出去說老子讓人在秸稈地里放火那是重罪,不能放啊!”
團長聽完回味一會,似乎聽懂了張村長的憂慮,呵呵一笑,回答道:“張,我們的煙花很安全,你過來看。”
張村長團長撩開臨時搭建起來的篷布后臺,撩開的位置正對著汝河,河面上三四條人影撐著船打著燈,正在緊鑼密鼓的忙些什么。
張村長剛明白一絲約翰的意圖,約翰團長一聲嘹亮的哨聲傳出,河面上瞬間六條火龍騰空而起,映得水面一片燦爛,火龍剛剛黯淡下來,下午在田間出現(xiàn)過的那群彩墨般的雀兒們呼嘯而出,身上毛色映著耀眼的火光,頓時原野上掌聲雷動,叫好聲不停。
。。。
“媽!你讓我上樓頂看看去唄!”被關(guān)在家里的張明明被不遠處的煙花和吶喊聲勾得心癢難耐,忍不住懇求道。
不想張明明爸媽早被絢爛的夜空吸引,去自己家樓頂上看熱鬧去了,張明明被關(guān)在房間里的喊聲根本吸引不到兩夫妻的注意力。
張明明喊了幾聲沒人應(yīng),怒從心頭起,卯足了勁一腳一腳踹到臥室的木門上。九歲不過六七十斤的身子竟然把結(jié)實的木門撞的吱吱作響。
“那小屁孩,你不出去看馬戲,在這撞門好玩嗎?”
身后突如其來的一聲,嚇了張明明一跳,回頭看原來自己臥室的窗戶上不知什么時候蹲了個男孩,看樣子不比自己大多少。
“找死呢吧你!偷東西偷到我家來了!”張明明本來一肚子火無處發(fā)泄,突然看見一個不認(rèn)識的小孩來闖空門,瞬間硬氣起來,從枕頭下摸出自己珍藏的小匕首,指著窗戶上的小孩叫罵道:“有能耐給爺爺下來!”
窗口離地挺高,一個大人夠不到,窗戶上的小孩身高不過跟張明明差不多,聽見張明明叫罵,輕盈一躍,穩(wěn)穩(wěn)落地。
只是落地一剎那,男孩變成了一只灰色大貍貓。
“你罵誰?”灰色貍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