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離開駐地
在這個一餐吃五人份的飯桶八卦傳到后勤組的時候,食堂前廳就知道說的是誰了。
于是前因后果就這么傳遍了后勤,大家紛紛道:“真是可憐,多好的人品?!?p> 得知馮瑜即將踏上明珠計劃的貨輪時,食堂阿姨偷偷塞給她一兜烘得干硬的玉米餅,告訴她不要灰心,注意安全,大家都會為她祈禱。
馮瑜詫異于自己竟然有這么好的人緣,于是投桃報李,最后一餐飯時送了食堂大姐一份自己的日常用物做告別禮物。
表面上是一些出門用不上的雜物,實際盒子最底下壓了瓶藥房大瓶裝的抗生素。
也祝你們好運。
“我最好的朋友,我們一定會再相見的,將來我們可以人馬座組合,江湖名稱雌雄雙煞!”徐煬夸張的摟了一下馮瑜,俏皮道。
人馬座組合,徐煬說,他姓徐我姓馮,徐是兩個人,馮是一個馬。
“你知道隋煬帝的煬什么意思嗎?是大臣罵他生平不做正事,所以取個煬罵他沒有道德?!闭f誰是畜生呢?馮瑜在扶梯收起來后,站在甲板上沖徐煬大喊。
“喂喂喂!你怎么這么想我?我沒有罵你!好好好不是人馬座不是人馬座,不叫人馬座行了吧?”
幼稚!
她站在甲板上目送駐地遠(yuǎn)去,徐煬送了她一個包裹,里面從地圖到藥品到工具,把能收羅的都羅了個遍。
有用,但不是特別有用。只一句話馮瑜覺得有話外之音:生命高于一切,風(fēng)雨一定會過去。
很篤定。
極地白天的氣溫最熱時甚至能達(dá)到33攝氏度,極熱就快要來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馮瑜從舷窗望出去,海面都沒有冰了,還雙煞呢,能茍住小命就是成功了,雙煞個屁!
現(xiàn)在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篤篤篤
開門,有船員拿著一沓紙來尋她。
“有事?”
“小姐,我們有最新的大陸架地圖,比貨船上提供的那張要全面一些,你要不要來一份?”兜售地圖的船員挨個敲門詢問。
“我自己有,謝謝?!闭f罷轉(zhuǎn)身回到床鋪邊上,不搭理同行的其他人如何砍價。
其實看不看都不打緊,地震和海嘯頻發(fā),陸地形勢可能每天都不一樣,找一塊大點的陸地下船就行了。
巡航的貨船會在海灣???,接送往來的拾荒者和拾荒者們手中的物資。
以及可以兌換的補(bǔ)給。
是的,用物資兌換補(bǔ)給。
頻率是大約每三個月能見著一次。
物資收集包括但不限于農(nóng)林漁牧這種傳統(tǒng)行業(yè)的物資,但這些行業(yè)都已經(jīng)被散落在各地的組織包圓,她們?nèi)绻肴ィ荒苁侨プ鰟诠ぁ?p> 去種地,去砍樹,去打漁,去放牧。
勞累,危險,且薪資微薄,或者說沒什么薪資,現(xiàn)在積分點模式還沒有大規(guī)模應(yīng)用,紙幣又是一張廢紙,大家掙的都是一日三餐而已。
特殊建材類就要好做得多,每天在原來的城市現(xiàn)在的廢堆里尋找金屬,只要是金屬,就可以送去處理點回收利用兌換物資,再煉成合適的鋼材由貨輪分批運往基地做建設(shè)。
但是現(xiàn)在也不好搞,一年前沒能登上轉(zhuǎn)移隊伍的民眾,過去一年都在做這些事情。
冶金工業(yè)的開采工作因為頻繁的地殼運動變得困難重重,于是目光都轉(zhuǎn)向了二次回收。
從前的城市已經(jīng)被敲得千瘡百孔,遇到黑吃黑的可能還有生命危險。
前世她差不多就是這么沒的。
一開始肯定是大家組隊,但是人心難測,她不想貿(mào)然加入,具體做什么,還是準(zhǔn)備下船之后考察了再考慮。
畢竟,出了駐地,人性可就沒那么純粹了,以生命安全為第一目標(biāo),剩下的能做多少做多少。
茍,是馮瑜的人生信條。
大船逐步靠岸,馮瑜沿途觀察著,在人最多的港口下了船。
這次沒有人迎接,馮瑜背了個登山包下了船,沿途有人拿著切斷的塑料桶做喇叭,胸前掛著一串招工啟示。
“雨水山莊了啊!最大的雨水山莊招聘!室內(nèi)種植工作,沒有危險!包吃包住,待遇優(yōu)良!”
“利民食品工廠!利民食品工廠招工,不需要專業(yè)技術(shù),流水工作簡單!沒有危險!”
凡是說出沒有危險的工作,周圍都一大批人涌上去圍著問東問西。
這幾個地方馮瑜還真知道,雨水山莊是有人圈了很大一塊地搞種植和養(yǎng)殖,后期還發(fā)展出眾多分部,難道這里就是總部嗎?
看著遠(yuǎn)處隱隱約約的大棚,在這里做勞工一開始確實不錯,但是后來天災(zāi)頻繁,糧食斷缺之后有人盯上了這里。
為了爭奪糧食去偷去搶去打劫。
奈何山莊老板是個狠人,來者是客,來做勞工的他一天給一頓飽飯,來搶食物的就做肥料。
馮瑜胃里頂了一下,她想起那些以人體為養(yǎng)料澆灌出來的無比碩大飽滿的糧食瓜果。
不是好去處。
利民食品工廠倒是不錯,是官方組織起來的,這里也是拾荒者物資中轉(zhuǎn)站之一,公平也安全。
然而眼下她并不想去里面打工。
以自己現(xiàn)階段的條件,還沒到需要一天干14小時就為了換兩頓飽飯的程度。
除了這兩個大型國營生產(chǎn)組織,剩下還有很多民間團(tuán)體,這些地方就不必細(xì)看了,是互相傾軋黑吃黑最嚴(yán)重的三不管地帶。
先找個落腳地,打定主意后錯開人群,往港口外走去。
飽滿的背包在饑餓者眼里是閃閃發(fā)光的存在。
有目光尾隨她。
得益于上輩子摸爬滾打練出來的危險直覺,她只在背包里放了三天的食物,剩下的就是些工具和衣物。
看起來鼓囊的背包實際上大部分是空的。
而她最大的秘密…….
并不想暴露給任何人。
馮瑜不解徐煬臨別前的話:我也申請了調(diào)離極地。明明是搞研究的,呆在基地才最有用處。
“我老師讓我先跳出來,等待更好的機(jī)會?!?p> 她回憶起在碼頭分別時的那句話,他說得輕松,可神色卻有些黯然,不能在自己耕耘已久的土地上繼續(xù)發(fā)展,想必也很痛苦。
極地匯集了全世界最優(yōu)秀的研究人才,初出茅廬的他也不算顯眼,加上蔣芾不喜人情世故,雖然掛著亞洲組組長的名頭,但他倆的工作內(nèi)容確實大多是些邊緣研究。
難以想象研究院這種學(xué)術(shù)聚集區(qū)也會有這么嚴(yán)重的傾軋。
最早期的基地成員在將來會有很好的待遇,但是最早期的基地建造者們也是被犧牲得最多的。
不是為了建設(shè)而死,而是站錯了隊。
但是這不是她這種普通人需要操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