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先生?”早餐時間。
桌尾的白茜啃了一口拿破侖,帶著嘴角的酥皮怯怯地說。
黎鱈楓有點嫌惡地瞥了她一眼,放下自己手上的湯勺,起身道:“你們慢用?!?p> “嗯?!蹦厩啻和瑯痈呃涞貞艘宦?,也不知道是應白茜還是黎鱈楓。
他見白茜看著黎鱈楓的背影不說話,才又追問道:“干嘛?又想吃叫花雞?自己挖土去。我一結構工程師,學的土木,又不是盜墓。”
“你不是有把鏟子……”
“好說,可以借給你?!?p> “……”
“所謂動土木者,知陰陽。木先生喜歡挖土做叫花雞,可以考慮一下轉行。”雪媚娘端起咖啡杯,揚起唇角。
“開什么玩笑……木家,又不是挖土盜墓的墓家,也不是以前犁地的黎家。”
“木家黎家一直都唇齒相依、相輔相成。木家開典當鋪,碰上知道門路的,要典當姻緣、功夫、壽命之類的,可不需要黎家宗枝嫡系來取么?”
“為什么得是宗枝嫡系啊?”白茜盯著雪媚娘面前的修女泡芙,目不轉睛地問。
雪媚娘把泡芙盤子推給她:“因為異能家族也不是人人都有異能的,就像你們白家也不是每個女子都會生雙……”意識到白家如今落魄,已經(jīng)很久沒有傳說中那種一凡人一近神的雙胞胎出生了,她改口,“就像木家也不是人人都能做木……”
“木家人人都能做放置超自然物品的木結構。只要是姓木的,哪怕是小娃娃,扎個木框框,也能放。”修女泡芙由下大上小兩個泡芙堆疊而成,木青春抽走底下那個大泡芙,懟道。
雪媚娘似乎臉色更雪白了一些,她左手端起一個小盤子,右手打了一下木青春拿泡芙的手,再隨著木青春的慘叫,把精確無誤落在盤子里的泡芙遞給一臉委屈巴巴的白茜,繼續(xù)道,“就像金家也不是人人都會撰夢的……”
“聽說金家?guī)缀跞巳硕紩珘?,旁系又旁系也能出頂級的撰夢師,不比嫡系的差。不僅如此,他們還會制香、制藥……”木青春又把小泡芙一口吞下,像是被噎到了,這才閉上了嘴。
雪媚娘深呼吸一口,品啜了一小口咖啡,繼續(xù)道:“……黎家做生意,偶爾得了超自然的燙手山芋,也需要木家的木結構才拿得了、鎖得住。所以當年黎家棄農(nóng)從商,送了木家良田無數(shù)。木家可不就土木一體了。”
“……什么良田,分明是建不了公建住宅綜合體也開不了果園牧場農(nóng)家樂的偏遠惡土好么?!鄙兑捕虏蛔∧厩啻旱淖?。
“但我聽說,木家人隨和聰明,照樣謝了黎家,改善土質(zhì),春種秋收冬藏?!?p> “那夏天呢?”白茜問。
“……夏天我們啥也不干,乘涼?!?p> “春種秋收冬藏夏乘涼,你們木家真可謂是隱市隱士?!毖┟哪镎f。
“小隱隱于野,大隱隱于市的隱市?”白茜小心翼翼地問。
“可不呢么?!蹦厩啻喊翄傻溃D頭去看雪媚娘,“你對四大家族的歷史挺了解啊,那你又是哪家?東金、南木、北黎、西白,我好像還沒聽說過雪家?這是什么新晉的異能家族?”
“我不是世家子……”咖啡勺頓了一下。
“那個!木先生!我們?yōu)槭裁匆獊矸▏兀俊卑总缈囱┟哪锷裆粚?,趕緊拋出主要矛盾——最開始想問的問題。
“你快別提了,說了我生氣。”木青春好像很不耐煩地向外揮了揮手。
白茜見他是這樣的態(tài)度,趕緊閉上嘴,打算一邊乘涼去。
“你別誤會,他不是針對你,”雪媚娘伸手去攬白茜的肩膀,“我們來法國是因為黎鱈楓執(zhí)意要找到并說服那個不愿意加入首富堂的人,而這個人不是中國人,是法韓混血?!?p> “這樣的啊。”
“木青春當時就反對,他覺得那個人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別人不該干涉。我也覺得人各有志,強扭的瓜不甜?!?p> “可不是么,金家家底不輸黎家,閑情不遜木家,很難被利誘,收編進首富堂??上Ю杼弥髡f……”木青春啃了一口法棍,口齒不清道。
“他說,強扭的瓜不甜,但是解渴。首富堂不能缺了金家,好歹吃上再說?!毖┟哪锼坪跤譄o奈又好笑。
“黎公子沒進首富堂之前,在黎氏置地就是出了名的獨斷,沒辦法嘍,”木青春揚了揚手里的法棍,“想來也不礙事兒,來趟法國玩玩唄,就讓他舒舒服服做他的霸道總裁。”
“嗯,所以我們就來了?!毖┟哪锓畔卤?。
原來當大家的意見和黎堂主不一致時,是以他的意見為準的。白茜心想。
白茜并不介意自己的表決權甚至知情權被忽略。
她沒有出過國,第一份任務是去法國出差,何樂而不為?
法韓混血?
要是在法國找不到這個人就更好了,我們接下來應該就會去韓國。正好我沒吃過軟爛脫骨的韓式麻辣雞爪……聽說辣炒年糕里放上泡面能好吃到哭,還有滋滋作響冒著香氣的韓式烤肉,想想真是令人垂涎欲滴……
要是在韓國也找不到人就更好了,我們可以去全世界找……
捧著一碟鵝肝的白茜縮著肩膀流著口水,隨即卻又責怪自己的想法太自私。
這些天在X先生的莊園,她嘗到了從來沒吃過的夏洛萊牛排、圣雅克扇貝、卡芒貝爾奶酪、酥皮洋蔥湯、鵝肝醬、馬卡龍、松餅、法棍……雖然被韃靼牛排嚇了一跳,但這并不影響她繼續(xù)饕餮。
之前黎鱈楓總把白茜留在X先生的莊園里,從不愿意帶上她一起出門,以至于白茜現(xiàn)在才知道他們出去是為了找人。
一開始白茜心里是難過黎堂主不帶自己,但后來發(fā)現(xiàn)他們一走,整個莊園的廚師都只給自己一個人做菜!……便在美食堆里樂得其所,想吃什么吃什么,不用遵循黎鱈楓的什么就餐順序。
有時候,體重飆升的白茜也會幫廚師們打打下手鍛煉鍛煉,權當減肥,順便享受下自己做法國菜的過程。
法國男人嘴巴特別甜。
廚師們都夸小女孩刀工奇特,每一片厚度都不一樣,切個片切出來有絲有塊,總有驚喜;廚藝更是登峰造極,每次都讓整個廚房縈繞著迷人的焦香味……漸漸就不讓她幫忙了。
白茜便自立門戶,自己偷拿食材發(fā)明新菜。
過去大概一個月了,白茜的臉圓了不少,紅撲撲的甚是喜人。別說掐出水了,她的臉滋潤得能掐出橄欖油和赤霞珠來。
然而另外三位不是在莊園的工作室內(nèi)絞盡腦汁搜集資料入侵監(jiān)控分析蹤跡,就是早出晚歸在外奔波到處拜訪。
沙里淘金一般的努力仍然沒能讓他們找到那個不愿意來首富堂的大架子金家混血兒,更別提說服了。
……倒是一個個清瘦了不少,風塵仆仆、灰頭土臉,被白茜反襯得像河豚魚旁邊的三株水草。
這天,強扭瓜三人組回來后,白茜給黎鱈楓端來了炸魚排,木雪二人面前則各有半只木瓜——正好是一個木瓜切成兩半,里面燉著白木耳一樣的東西。
三人的表情都奇怪極了。
“這什么?!庇质菦]有平仄和問號的黎氏問句。
“加拿大楓糖漿澆冰島鱈魚排?!卑总缦袷窃谛睦锞毩暳藷o數(shù)遍一樣,低著頭流利地回答。
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她猛地一抬頭,對另外二位說:“你們的是木瓜雪蛤,雪蛤直接放在木瓜里燉的?!?p> “……”
“這是我按照你們的名字做出來的私房甜品,你們嘗一下呢?”
木瓜雪蛤組的木青春看著木瓜碗里的不明物體,又看看白茜一臉的期待,表情跟便秘一樣。
果不其然,他說:“讓雪媚娘先吃,容我去個洗手間?!比缓蟠掖遗芟蛄恕?p> 廚房。
雪媚娘端過那只比她臉大的木瓜,舀了一勺雪蛤,不緊不慢地品嘗:“茜大廚,下次我想吃雪媚娘?!?p> 白茜一愣,腦補出上百瓶紅酒燜大活人雪媚娘的磅礴場面。
“細膩白嫩,軟糯清甜,”雪媚娘低頭挑眉,朝著黎鱈楓或者是站在黎旁邊的白茜婉媚地流轉過似有似無的一眼,繼續(xù)說,“……奶香四溢。”
白茜聽罷把視線往雪媚娘胸前移,呆呆地看著雪媚娘又伸出右手食指繞自己的卷發(fā),一圈,兩圈,三……真是攝人心魄。
突然腦袋被敲了一下,“看什么呢,雪媚娘就是日本大福!甜品店里八塊錢一個!讓她自己買去!”
白茜愣愣地回頭,隨后慌忙替木青春接過他懷里因為騰出一只手打白茜腦袋而掉下來的一杯奶油蘑菇湯、兩個馬卡龍、三塊海綿蛋糕、四片藍紋奶酪,五只生蠔,然后手忙腳亂地撿起地上的六只扇貝,遺憾地看了眼摔爛的七只焗蝸牛和八層拿破侖。
木青春的表情卻如釋重負:“本來就不想嘗試蝸牛這么奇怪的東西。至于那個千層酥,底下摔爛了一兩層,上面幾層還是可以吃的。”
然后他舔了舔手背上的奶油蘑菇湯,咬了一大口著名的藍紋奶酪。
白茜在旁邊輕輕嗅了嗅藍紋奶酪特有的霉香,一邊靜靜地看著他的臉,一邊想著這跟腐乳也差不多。
木青春的臉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像是要吐出來,僵了兩秒鐘之后,卻又咽了下去。表情似乎很享受。
“木先生,到底是好吃還是難吃?”白茜好奇,小心翼翼地問。
“咸臭……但是香醇。”他自相矛盾地說。
“木家人真是……又土又木……不知道藍紋奶酪要配面包紅酒嗎?”雪媚娘說。
白茜忙去廚房端了這兩樣來。
觀賞木青春狼吞虎咽的間隙里,她也時不時看著雪媚娘小口小口地品嘗木瓜雪蛤;看著雪媚娘的間隙里,她也飛快地瞄了一眼黎鱈楓。
只見黎鱈楓面前的鱈魚排少了一塊,并且黎鱈楓也剛好在看她。
是平靜不帶厭惡的目光,白茜受寵若驚,整個身子一震,肩膀頂了木青春的胳膊肘一下,木青春手里的藍紋奶酪直接懟到了他的臉。
奶酪沒在木青春臉上停留,掉在了地上。
木青春白了她一眼,撿起奶酪,不嫌棄地撣撣灰塵,沒顧得上處理臉上的奶酪渣,繼續(xù)就著面包吃了。
雪媚娘鄙夷地瞥了木青春一眼,又順著白茜搖晃的眼神看到黎鱈楓,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說:“明天一起去找人吧?”
白茜其實更喜歡在X先生的莊園里大快朵頤、鍛煉廚藝,但既然雪媚娘說出了黎鱈楓的意思,她只有慌忙點頭的份。
“你可真是遵從白家家訓啊?!鼻啻簩χ掷锬敲缎⌒〉男影咨R卡龍說。
“???從心嗎?謝謝?!?p> “可不是么。慫。”
番茄鐘
金家造(私人訂制的)夢,木家藏(神奇的)東西,黎家把(神奇的)東西從你那里拿來或放你那里去,白家能生一人一(近)神的雙胞胎。@不清楚他們的異能是啥的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