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海韜來了以后，白茜就在黎鱈楓“看不順眼”名單上淪為了第二名，不再榮踞榜首、長年連冠。
后來白茜才知道，黎鱈楓和凌羅簽的協(xié)議上還有這么一條，大意就是：如果首富堂撰夢師撰的夢讓凌羅足夠滿意……滿意到什么程度呢？
滿意到凌羅不愿意醒過來，寧愿就在夢里了此殘生……那么黎鱈楓就會替變成植物人的他，料理好一切維系他生命的事項，比如流質(zhì)食物的籌備和長期護(hù)工的請用。
而讓黎鱈楓處理這些個雜事的代價，是凌羅所有的資產(chǎn)，全部支付給首富堂作為這次的撰夢費(fèi)和后續(xù)的經(jīng)費(fèi)。多不退款，少了拔管。
當(dāng)然憑借首富堂客人的財力，就算以后通貨膨脹十倍，后者也幾乎不可能發(fā)生。
怪不得黎總看上去一點都不介意他不醒。
白茜長嘆了一口氣，遠(yuǎn)遠(yuǎn)瞥了黎鱈楓一眼，然后飛快地把目光收回，不愿意繼續(xù)落在他身上，嫌臟。
沈海韜把凌羅弄醒后，雖然周緞和凌羅也支付給黎鱈楓巨額的撰夢費(fèi)和感謝費(fèi)，但是對于一個原本可以得到整個金庫的人來說，你給他一大箱金子，他肯定是不滿意的。
他會視那個在他面前關(guān)上金庫大門的人為眼中釘、肉中刺。
……他甚至?xí)阉旁诳床豁樠勖麊蔚牡谝晃唬〈总纭?p> 當(dāng)時沈海韜問，自己能不能試試，眾人的表情是錯愕的。
黎鱈楓甚至連表情也沒有，只是眼里飄過一縷輕煙般的不屑，近乎無視。
他當(dāng)然沒有阻攔，與其說是出于對客人的尊重，不如說是對普通人的蔑視。
他對沈海韜的行為放任自流。
“黎總沒拒絕就是可……”白茜偷瞄了一眼黎鱈楓，對沈海韜說。
黎鱈楓狠厲地瞪了白茜一眼。
白茜渾然不覺，她當(dāng)時正湊過去聽沈海韜在凌羅耳邊說話……就是覺得脊梁骨突然發(fā)涼了一瞬。
“周緞回來了，你也回來吧?！?p> “當(dāng)初周小姐找到我，說她在郊區(qū)拿了塊地，想要蓋個獨棟別墅。我替她布局房間的時候，她告訴我說，她不需要兒童房和客臥，甚至也不想要客廳，她打算獨居終身?！?p> “我愕然：這樣一位優(yōu)雅的女士，為什么要孤芳自賞、孤獨終老呢。于是我做了兩套方案：一套按照她的要求設(shè)計成單身別墅。地下室分成酒窖、車庫、儲藏室。一層是會客廳——主要功能卻是放她的藏書、藏品和三角鋼琴，如果不是沙發(fā)足夠大，沒有電視和茶幾的大廳更不會有半點歡迎客人來的意思……以及開放式廚房和餐廳。二層是她的臥室，有一個很空曠的衣帽間，主臥衛(wèi)生間里有一個浴池。三層是瑜伽房、健身房和陽臺泳池。”
“聽上去奢侈得招人恨，不過也的確孤獨。于是我設(shè)計了另一個方案。我這么做，是直覺告訴我，她早晚會需要這個PLAN B的。現(xiàn)在你回來了，我想我沒有白做兩個方案。”
“PLAN B很尋常，不再有那些過大的房間，只是多了幾間臥室。你們有共同的起居室，你們的孩子有自己的房間，孩子的玩伴、你們的朋友來也有客房。這樣多熱鬧。她不再孤單，你不再滄桑。”
“回來吧，回到現(xiàn)實中的周緞身邊來，回到你們真實的未來，她沒有將就，她還是愛你?！?p> “她用全部美貌換一個你，你可愿不離不棄、生死相依？你這么一睡不醒，可是在嫌棄她美貌不再？”
“她的幸福，是有你才幸福。這一次，還放手嗎?！?p> 凌羅和周緞攜手離開首富堂后，黎鱈楓看沈海韜的眼色，是不能說的暗忿，好像人家斷了他財路似的。
還真是斷了他的財路。
從此以后，黎鱈楓和需要撰夢的客人簽訂的合同書上，有一條就作廢了。
無兒無女無親無故無依無靠無掛無礙除了錢一無所有寧愿選擇一輩子活在金法韓編織的美夢里的客戶，除卻植物人的料理費(fèi)，其余財產(chǎn)歸黎鱈楓所有。
這條等于沒有了。沈海韜會讓他們醒來。
只是白茜不明白，他們使勁晃凌羅都不醒，為什么沈海韜能一下子把人家說醒。
“因為他太普通了?！崩梓L楓不屑地說。
白茜一如既往地聽不懂：“那我也很普通啊……”
“你可拉倒吧，你可是西白的白茜。”雪媚娘道。
“那你呢？你的不普通之處在哪里？”白茜目有冰焰，問雪媚娘。
雪媚娘挑眉：“我的特別之處？我特別漂亮。僅此而已?！?p> 木青春忽然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如果特別漂亮能進(jìn)首富堂，那我們是不是更應(yīng)該招募周緞？”
雪媚娘頓時臉色青白。
她討厭別人說哪家姑娘比自己更漂亮——除非別人嘴里比她更美的人是金法韓，那倒也讓她心悅誠服；或者人家說白茜比她好看，她也就當(dāng)別人瞎了或者純粹開玩笑，毫不介意。
木青春好像很不會看人臉色，繼續(xù)跟白茜說：“有一點黎鱈楓沒有打誑語：沈海韜能回魂，的確是因為他太普通。他會描述難熬的現(xiàn)實世界里僅存的小美好，從異能者編撰的夢里把不愿意醒的人拉回現(xiàn)實。他能破夢回魂，就只是因為他太普通、是個地地道道的普通人?！?p> “那雪媚娘是普通人嗎？”
“她呀？她可能不能算是人……”
雪媚娘杏眼圓睜：“你閉嘴！小心老娘把你抽的你親爹都不認(rèn)識！”
木青春聳聳肩，轉(zhuǎn)向沈海韜，也順便轉(zhuǎn)移話題：“設(shè)計師先生，請問您來首富堂是有何貴干？”
“我聽白茜說，你們這里需要裝修?！?p> “裝修？”一臉閉門羹的雪媚娘突然就換了一張“歡迎光臨”的臉：“太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