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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謎局

第八章 天珠(2)

民國謎局 秋賦 3869 2021-02-03 10:22:07

  從BJ飛往成都。

  上飛機開始,小鄭就與空姐勾搭,一會兒按鈴要毛毯,一會兒要撲克牌。

  打坐飛機起,我就不知道可以要到免費的撲克牌,最可氣的是還可以要兩份飯,空姐還送了他川航的飛機模型。

  原來這都是旅客應有的權利,這一路上小鄭不消停地索取,下了飛機,小鄭說要給空姐寫表揚信,順便要了她的姓名和手機號。

  我們出機場叫了輛出租,司機說到峨眉山比較遠要一千元車費,小鄭說給你五百元,愛去不去,在飛機上與空姐都問過價了,不去,換車。

  司機遇到我們倆個寶,也撈不著什么暴利。

  第一次到峨眉,心中還是比較期待傳說中的風光,一路上,風光果然是十分的秀麗,與我以前見過的為數(shù)不多的名山大川還是有很大的區(qū)別,比如別的名山,一路都是野趣,快到了風景點,才會有一些人工的痕跡。

  這座山不同,從機場一直到山腳下,都被人工修理著:

  長勢良好的草地,整齊如列兵的樹林,點綴著大大小小的各種賓館,看得出來開發(fā)利用得很過度。

  在BJ我們用攜程卡訂好賓館,下車后,我給了司機付了800元,他急著往回趕,也不與我們一起吃飯,天快黑了,還要開三、四個小時路程,掙點錢不容易。

  放下行李后,我先去報國寺找韓名醫(yī),上飛機前給他通了電話,他說就掛單住在里面,會在那里面等我。

  離賓館不過十分鐘的路程,一座外形酷似四川民宅的古老寺廟,出現(xiàn)在眼前,山門的“報國寺”大匾,是清康熙皇帝御題,周邊楠木蔽空,紅墻圍繞,山門前有一對明代雕刻的石獅,威武雄壯地守護著這座名山寶剎。這里是普賢的道場。

  我進入了第一殿為彌勒殿,供奉著彌勒塑像?!皬浝铡笔瞧兴_,還沒有成佛。釋迦牟尼佛說,他滅度后五十六億七千萬年,彌勒才會重降人間,所以稱他為“未來佛”。

  殿門上有副對聯(lián):

  “看他皤腹歡顏,卻原是菩薩化相;愿你清心滌慮,好去睹金頂祥光?!?p>  從彌勒的形象,關聯(lián)到祝愿所有游山者放顧慮,一心一意登上金頂去看佛光。

  看來這報國寺是進入峨眉山的山口。

  彌勒后殿供的是佛教的護法神韋馱站像,身穿胄甲,正氣凜然。

  小鄭曾教會我看寺廟能不能留客,如果韋馱的金剛降魔杵支在地上,那就是不留客。寺院里不能住居士和外來人,而這尊韋馱雙手合一,金剛降魔杵橫放在臂彎中,表示可以留客。

  第二殿為大雄寶殿,殿里供奉佛主釋迦牟尼金身彩飾坐蓮像。殿門口的副聯(lián)寫得好:

  “秋月朗清空,五夜山風獅子吼;菩薩開覺路,千年花雨象王宮?!?p>  想像一下,峨眉山秋月朗朗,午夜山風如佛在說法時果決無畏的聲音,這聲音就象獅子的吼聲,而普賢菩薩在峨眉山(象王宮)向四眾弟子講經說法,開示覺悟之路,講得天花亂墜。

  釋迦佛的左龕是泥塑彩繪金身文殊菩像。他是眾菩薩之首,是智慧的化身,右龕是地藏菩薩金身坐蓮像。

  殿內左右兩廂供十八羅漢。

  想到已經開啟的尋寶之路,必有千難萬險,不禁向眾菩薩請求,保佑平安。

  從大雄寶殿出來向后面走,就開始了登山,登上石階便是第三殿七佛殿。

  七佛殿下矗立一座巨大的紫銅華嚴塔,明朝萬歷年間鑄造,塔身鑄有小佛約4700尊和《華嚴經》全文,是中國現(xiàn)存最大銅塔。

  這時寺內響起鐘聲。一位小和尚迎出來,說時間已經不允許接待游客了。

  我說是與韓名醫(yī)約好的BJ客人。小和尚說,醫(yī)生與住持剛剛外出了,后山上有位施主難產,一時半會兒肯定回不來。

  我說不就是接個生嗎。

  正與小和尚掙吵著,另一位僧人說,請到課堂來,不要在這里喧嘩。

  我說我不去課堂,就要站在這里等。

  僧人說,住持與韓名醫(yī)真是去救人了,如果情況緊急,可能今晚就回不來而是去市里了,所以……

  這種支客的小把戲,不用在我這里表演,我拿出蠟燭,說我要上香,等我點完這支蠟燭總可以吧。

  眾人勸說,這里是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不能點明火。

  正說著,又來了一位僧人說:

  “劉施主,昌天法師有請你去他那里等候?!?p>  來的這位僧人氣定神閑,而且直呼我姓,不像是支我走的樣子,我就跟著他一層層地往后院走。

  穿過普賢殿,通過隔墻圓門,出現(xiàn)一片茶園,兩株古老的桫欏立在路邊,在長廊的盡頭,出現(xiàn)一排房屋,僧人領我到其中一間門前說:

  “師傅在里面等你。”

  在門口就聽得讀經的聲音。我推門進去,

  一位中年和尚手持念珠,在誦《心經》。

  “坐。”他說。

  我自己找了個與他平行的座位,其實就是另一張床。

  “明達,你來本寺做什么?”

  那位和尚掙開眼定定地看著我。

  我們在哪里見過面?屋里光線太暗,我不敢猜測。

  “沒有想到,我走得這么遠,還是沒有躲過你?!?p>  我跳起來:

  “是你?”

  “是我”。

  對面的和尚正是我的發(fā)小蔣建國。

  “建國,你這是玩什么把戲?”

  我高興他鄉(xiāng)遇故人。

  “你,不是來找我的?”

  “哎呀我來找韓名醫(yī)的,我不知道你在這里,你在這里做什么?錢掙多了想過幾天清靜的日子?這寺院真夠宏偉的。”

  建國松了一口氣。

  “哎,剛才經過前院,看見你與人爭吵不休,老毛病又發(fā)著了,我以為你是為我而來?!?p>  他又繼續(xù)誦經。

  他是不是破產了,躲債主?

  幾個童年的發(fā)小中,建國膽子最小,這與他的出生有關。

  他爺爺因為不同意將家里的工廠,就是我們廠區(qū)的前生,公私合營,并且拒絕接受有關部門的勸說。

  沉舟側畔千帆過,幾年后,建國的爺爺被查出了公私合營時的不良表現(xiàn),就讓他成為必須要有的幾類分子之一,并且被送去勞動改造。

  建國的父母們指望他能早一點出來,沒有想到,他不僅不接受改造,還拒絕參加學習小組,結果,幾年的勞改,硬是給加了好幾倍長的刑期,成為每次政治活動,都必須要拉出來展示一下的反派主流人物。

  建國打小,就沒有見過爺爺,而爺爺帶給他的是,是家長們從不讓他到家里玩,好像他是一個有傳染病的怪物,所以,每次他與我們在外面玩,也只限遠遠地追著我們,他很知道自己的出生,因此,自甘墮落成為我們隊伍里的跟屁蟲。

  直到我們上高中,他的爺爺終于被放出來了,而這時他的父親已經去世。

  建國按照爺爺設計的成長路線,如愿地考上大學,并在親威的幫助下,出國留學。

  等他畢業(yè)后,國內的形勢發(fā)生了變化,原來的工廠不景氣,產品結構老化,退休職工太多,企業(yè)產品沒有出路,這時,建國的爺爺讓親戚們出資,由建國出面,承包了原來的企業(yè),也就是原來他家的企業(yè),在爺爺?shù)膸椭拢@個老企業(yè),挺過了金融風暴種種危機,等到了新產品紅火的好時代。

  建國爺爺去逝時,我們都回到了廠區(qū),爺爺把一場喪事指定成喜事,并指示與他孫兒認識的人,都要請來,一個都不能少。

  因為爺爺去逝時,指定了一名朋友的女兒,讓建國一定要娶她,說如果沒有這個朋友在牢中幫他,他早就死掉了,做人要懂得報恩。

  因此,在我炒股快挺不過去近五年的那些黑暗的日子里,我總是把他的爺爺,想象成基督山伯爵那樣的人物,為我景仰:

  他有鐵的意志,有復仇的野心,有報恩的勇氣。

  這恰恰是我與建國性格中都缺少的維生素。我恰是用了他爺爺?shù)男蜗髞砉奈枳约海驗閯e的形象當然也很高大完美,但不如他來得生動具體。

  建國在爺爺?shù)闹付ㄏ?,完成了婚姻大事?p>  后來,他的兒子出生,名字叫蔣中興,是爺爺生前就給起好的,在這場重振家業(yè)的計劃中,建國一直都是按照爺爺設計好的路線走的,但是,不能說建國處處都是跟屁蟲,他在玩企業(yè)兼并上,就是個高手,區(qū)別他的爺爺。

  爺爺去逝后,沒有人管著他,就放手把國外學來的知識,運用了,不出三年,他就成為地方的首富,每次回去看他,都很像是給面子的樣子,請我吃飯,還有當?shù)氐墓ど搪?lián)的人陪著,因為他是副主席,所以盡管是吃飯,也還是很有官方的色彩,這正是建國喜歡表現(xiàn)的地方。

  后來我們就疏遠了。

  起因是他的企業(yè)大量的裁人,特別是把發(fā)小黑子給裁了,他的副總說,黑子是個事兒主。

  黑子的父親在我們第一次走出家門看長江時,就死了,他是為了搶救堆在消毒池邊上的原木,不讓原木滾下來砸著工友,自己被原木砸下了消毒池,他被撈上來后,幾乎是一付白骨,在高溫蒸氣的消毒池里,沒有生命可以幸存。

  黑子的母親原來是農村的裁縫,沒有工作,企業(yè)為了照顧她,就讓她頂了黑子爸的工職,從農民變成工人。

  她一個人帶著廠區(qū)里的一幫家庭婦女,為全廠工人做勞保服裝,從此,企業(yè)就省下了一大筆的勞保開銷。

  她為了更進一步報答企業(yè)的恩情,在夏天,還帶著家庭婦女們做綠豆湯,把從幾里地外冰廠拉來的長方形的冰塊敲碎,放在湯內,帶著家庭婦女們,給每個車間送,當然,不會忘記最后給我們留一熱水瓶的綠豆湯,讓我們解解讒。

  因此,在我童年的記憶中,黑子媽是企業(yè)最忙的人,她的身上,永遠有著縫紉機的機油味和零亂的線頭,她套著粗藍布兜的形象,是我永遠的記憶,她會為孩子們留著最后一口綠豆湯,那是她舍不得喝的福利待遇。

  黑子下崗后,媳婦也跟著下崗,黑子媽已經不能再做針線活了,一家人的生計出了問題,黑子什么都干,夜里去田里捉青蛙,白天去江邊的碼頭找活干,總之,他們一家過得很艱難,每次我回去黑子媽都對我說:

  “能不能找建國說個情,都是發(fā)小,給一口飯吃還不行?!?p>  黑子不讓找,說累死了也不讓這號人看不上。

  后來有廣東人找到黑子,說看上他是全工廠最好的機械維修工的手藝,高薪請他去廣東工作,訂了五年合同。但是他們企業(yè)的生產是保密性的,因此,就要做出犧牲:就是不能與家里通訊。

  為了即將上高中的女兒,黑子答應了,這一走,就再也沒有消息,除了每個月按時寄到家里的錢,還能說明他是平安的。

  生離死別。

  每次回家,黑子媽說:“明子你心眼好,你上廣州找一找黑子,讓他回家別干了,這是什么活,不讓人聽電話啊?!?p>  媳婦不干,說等女兒出嫁了,找了個好人家,才能讓黑子回來,不就是五年不通音訊嘛,總比沒有活干強。

  因此,我對建國把黑子給開了也是心存不滿,人在世上,不能什么都講利益。

  大家各走各的路,也沒有什么志同道合的。

  今天,在這里見到他這樣的休閑打扮,還是讓我吃驚。

  這時小鄭給我來電,問我有沒有遇到韓名醫(yī),并通知我賓館12點鎖門。

  我看了看表,快十點了,蔣建國派人去問,韓名醫(yī)真的留在外面了。

  我起身告辭,明天再來敘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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