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眼神黯淡地看著前邊的情景,無論霍承尹與她父親的死有什么關系,無論她與霍承尹最終如何,她現(xiàn)在是不想他有事的。隨沈侯爺出了呼府后,沈如意再回來一方面是想確認國師與白夜的關系,一方面想以好友過世,傷心過度為由,與霍承尹商討婚事的延期。與皇子有婚約在身,卻因為另一個男子傷心過度延遲婚事,這是件多么荒唐的事情,倘若被傳了出去,她身為女子的一世名節(jié)便會不保了,而皇上只會大怒,取消她與霍承尹的婚事。日后長路漫漫,她許是會青燈古佛,荒涼度日也說不定,可也許這便是她在渾渾噩噩中走向的宿命了吧,這樣的宿命總好過可能嫁給一個對自己并不甚上心,別有目的的人,卻要期期艾艾,日日相對,憂傷度日。不想見到了宮內(nèi)的李公公不由分說卸去了霍承尹內(nèi)力,拉拽住了他,心知不妙,便想法助霍承尹脫身,不料他又陷入了更未知且危險的境地。她竟有機會目睹錦繡光艷的皇三子如此狼狽的一面,而剛剛她也知自己竟然被情緒洪流吞噬,不受控制地失態(tài)了,內(nèi)心又多了一種莫名恐懼的情緒。兩人如此這般互相見證狼狽,不知是否也算是一種除姻緣之外的獨特緣分。
沈如意見喪葬隊伍中的大部分親友散去,只余零零落落兩三人不忍丟下親人尸首,仍戰(zhàn)戰(zhàn)兢兢二話不說跟著魔手派的人。而那三名魔手派的人一臉沒聽到李公公講話的模樣,長衫廣袖一揮,又化作一臉哀戚,仿若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一般離開了。李公公雖然不能說在皇宮大內(nèi)幾人之下,萬人之上,也是坐擁極大權(quán)勢,連皇后見了都要忌憚幾分,太子都從未與他沖撞過,更何況他還是大內(nèi)頂級高手,何曾受過這等待見,剛還被沈如意出言無狀地一番頂撞。李公公的面色微不可聞地在白、紅、青之間變幻,最終重重冷哼一聲甩袖轉(zhuǎn)身,但仍作出鎮(zhèn)定的大公公姿態(tài)走到因情緒澎湃,而眼睛泛起血色的如意公主身邊,淡淡道:“如意公主這般左手呼仁律,右手三皇子,老奴著實看不明了了。奉勸公主一句,既為別的男人癡狂,公主就莫要再與皇家子嗣有所瓜葛了,否則失了名節(jié)是小,惹怒了天顏,公主這命留不留得住就不好說了?!?p> 李公公的話,沈如意恍若未聞,她走到在一旁淡然望著這一切的國師面前,國師稀松平常地朝她拜了一禮。沈如意仔細地盯著國師的面龐看,可惜她不懂易容,也看不出高超的易容之術,聽聞最高超的易容術,只要他不落入江河湖海之中,泡上一時半刻,你永遠不可能將他揭穿。沈如意也無意再這方面再糾結(jié),便借著她剛剛情緒失控的東風,直接問起了這位國師問題,反正此時怎樣問都不顯唐突,不顯突兀,就破罐子破摔,讓人當她不正常好了,“國師大人,您日常除了作法,可還習武?”
“自然?!眹鴰燁伾蛔?,自然地答道。
“國師見我剛剛可是如同被什么東西附了身一般不正常?”沈如意又問,這問題讓李公公挑了挑眉,這如意公主倒慣會推卸,那么剛剛與他的那場爭執(zhí)只是小女子公主被什么邪祟附身的結(jié)果,話里話外沒給他臉面,還落了個無辜。
“恐是上次寒潭事件的影響并未完全消除?!眹鴰熞槐菊?jīng)地睜著眼睛講瞎話。沈如意很想問問上次他為什么要幫他們,若沒有什么其他的原因,那么就還有一個原因,他真的就是白夜。
“國師的眼睛很像意兒的一位故人?!鄙蛉缫庥值?。
“如意公主今日看起來狀態(tài)不佳,還是早些回去歇息為好。若有什么不妙之處,國師隨時愿為公主盡己所能,排憂解難?!眹鴰煿е?shù)?,看不出任何的異常。隨著他說出這句話,他的目光已經(jīng)看向了另一邊,沈如意跟著看過去,她的丫鬟翠兒不放心她,已經(jīng)設法匆匆趕來尋她,沈如意扶上翠兒的手,由著翠兒帶她離去,灰暗的夜色讓人辨不清方向,憑借直覺,沈如意亦步亦趨地掃過街邊的零星燈火,讓眸子中一絲光亮瑩然,心事重重地向沈候府步行而去。
“還不去護送公主一番?!眹鴰熡址愿雷笥沂绦l(wèi)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