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黃散,在呼仁律的記憶中便有這樣一味藥物,此藥為北疆秘制,解藥是一種黃色帶鋸齒狀的草,也是獨生長在北疆高山地區(qū)的一種草。呼府的密室內(nèi)不僅有一些醫(yī)病救人,又耐保存的中原稀缺藥材,還有幾種毒藥和解藥,其中就包括這種黃麻散?;舫幸鼡u頭,怪不得呼仁律對藥這么感興趣,倒也是受了家庭熏陶。只是從太子那件事上霍承尹發(fā)現(xiàn),呼仁律的記憶似乎有難以調(diào)動而出之處。在呼府密室上更有殘缺,想是被他的魂魄入侵時,他的魂魄有零星破碎,畢竟被魔手派攻擊時,還有零零星星的碎裂魂光從他的身體中被擊出,這該偶爾記憶存在漏洞的原因。而他當時在寒潭邊,雖受重傷,魂識片刻微弱到能被外來魂魄入侵的地步,畢竟不是魂魄受損,尤其現(xiàn)在魂魄又強大到恢復了主導地位,所以該屬于他的記憶依然屬于他,只是經(jīng)過這么一番折騰后,感覺身子比從前弱了些罷了。
霍承尹消失兩日再毫發(fā)無損回到京中眾人面前時,人人都疑惑到底發(fā)生了何事,但明顯這位三皇子的心情并不好,所以誰都不敢觸這個眉頭去慰問。皇上那晚派李公公去“請”三皇子,是因為皇上也知曉了寒潭中事,但彼時皇上知曉的只是呼仁律在寒潭中遇害,霍承尹在場。聯(lián)想到這位皇子近來與沈如意的婚事因為呼仁律鬧得沸沸揚揚,再加上皇上從前也對霍承尹送過沈如意什么物件之類的有所耳聞,便以為霍承尹這番要娶沈如意,難不成不是因為要替大禹朝分憂,而是純屬出于私人感情,而現(xiàn)在他因為這份私人感情殺了呼仁律?雖然在著大理寺辦這裝案子,但皇上心中清楚,他們不敢輕易將事情牽扯到這位三皇子身上。皇上派了李公公前去,將霍承尹如此押到宮中,打算給霍承尹一個教訓,也讓呼府看看他們對皇子的追究之心,北疆莫因此事與中原生齟齬,畢竟皇上的救命藥還未從北疆王的手中拿到。
霍承尹去府邸換好衣服后,就去宮中拜見了父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但他已經(jīng)有法子,不會讓自己死,也不會讓自己亡,還會讓自己好好地活著,從長計議,他愿入呼府為子。
霍承尹進了宮中,不顧宮中人側(cè)目,直奔皇上的御書房,見了皇上便跪在下首?;噬洗藭r已經(jīng)知曉了寒潭中事并非那么簡單,要怪只怪他身為天下最為尊貴的人,卻依然未能收復南疆、北疆,又有難忍的頭疾,自然忽略了對中原的治理和經(jīng)營自己獨特的耳目,常年禁錮在京城最奢華的龐大庭院中,反倒成了最閉塞的那個人。想到這兒皇上的頭疾便又要犯了,什么智慧囊,皇上也知御醫(yī)們?yōu)榱吮W∽约旱哪X袋是在拍馬屁,瞎講話,但他就是愛聽。這天下,如果連關(guān)于他的這些真真假假的傳說都沒有了,他有心無力的生活中還剩多少可使他安心。
只是這位三子為何被魔手派之人擄走?皇上望了望跪在下首的皇三子,站起身來,“是父皇錯怪孩兒了,而今父皇已經(jīng)清楚寒潭之事并非你有意害呼仁律,知曉你實屬清白?!?p> 霍承尹詫異,父皇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不是因為貓眼靈石派李公公如此那般押解他,太子都靈通八面獲得的消息,深宮中,居于最高位的父皇竟然遲遲未得知全貌?;舫幸痤^來看父皇,他白發(fā)暗生,又多了幾分憔悴,患了無從治愈的疾病,還被北疆趁機揩油,這樣的父皇不禁讓人心生幾分悲涼。不過也許被北疆王一番欺騙,他還能在所剩無多的時日之中快活幾日。想到這兒霍承尹微微嘆息,站起身來。
“只是你可有什么要講?”上首的父皇又成了威嚴的皇上,每當他換上威嚴的語氣,便是在與兒子劃清父子君臣的情誼,霍承尹心中明了這份父子情誼尚且復雜,君臣之間又豈有清水情誼,自古利益熏心場,尤其深宮大內(nèi),這些所謂的情誼只是一層復雜過一層罷了。
“兒臣那日從呼府出來后并非不配合李公公,隨他回宮,而是被魔手派之人以刁鉆的法子擄走了。正如父皇所知,當日有看起來似是千年貓眼石的物件被呼仁律從寒潭之中帶出,而后為人所劫,并將呼仁律射殺。兒臣僥幸保下一條命來,卻被魔手派這等邪門江湖門派懷疑貓眼靈石的去向與兒臣有關(guān)。他們見兒臣身上確實未被沾染上什么靈力后,又不想惹到朝廷,就將兒臣放了回來?!被舫幸馈?p> 皇上點點頭,對他這個回答無從不相信,不然他實在想不出好好的,那神出鬼沒,人神不敬的魔手派怎會輕易將觸手伸到皇子身上來??v然這天下是皇家的,可是對于這種邪門歪派,對于修仙者,對于精靈鬼怪,皇家往往束手無策,他們更像是超脫普通人間的存在,只能相生相克,而皇家所能統(tǒng)轄的是身無異能的平民百姓罷了。想到這兒,皇上揮揮手,“罷了,罷了,你也定然是受驚不少,這段時日好生府內(nèi)修養(yǎng)。”
“謝父皇?!比绱丝梢娺@次進宮,不管他是否提出入呼府的請求,都是有驚無險,這與霍承尹最初的預想不符,那招更可韜光隱晦,暗中布局的險棋也就作罷了,畢竟斷然沒有無緣無故皇子自動拋棄皇籍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