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在京城之中支起了一個面攤子,他們魔手派的人平日里就是人群中最普通的一個,做著小本生意,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無論虧盈,永遠有錢財傍身。就連魔尊都是個甩手放別人去經(jīng)營,在家中坐收紅利的掌柜,只是沒人知曉魔手派任務(wù)之外,他還做著什么生意。音信閣之前在呼府太子那里吃了鱉,太子開始留意他們,皇上按兵不動,斷不讓太子發(fā)現(xiàn)他的這一條線,只責(zé)令他們一有貓眼靈石的下落就立即上報,可是誰有了貓眼靈石的下落會不想著將它據(jù)為己有,而選擇上報呢。他們已經(jīng)知曉貓眼靈石是被魔教中人劫走了,一時間一籌莫展,想起了一位潛藏的大東家,魔手教魔頭容澤。音信閣創(chuàng)立之初,容則與音信閣閣主李同勁共同投了大筆銀子,從此以后,音信閣閣主只管經(jīng)營他的生意,容澤負責(zé)收紅利,為音信閣保駕護航。好在李閣主是位精明的主,這數(shù)十年來,讓容澤出動魔手教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以至于魔手教快成了江湖中的一個傳說。
“容魔頭,你說你好好的教主不讓叫,何至于讓人稱你為魔頭?”李閣主見到容澤后劈頭蓋臉地說道。
“如此甚好,我們原本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門派,還不若讓人堂堂正正地叫魔頭,再說,天魔教那邊已經(jīng)有一個教主了,本魔頭可不想重別人的名諱?!比轁晒窍噌揍?,也正應(yīng)了他魔頭的名號,李閣主搖搖頭,畢竟他和容魔頭只是有事鐘無艷,無事夏迎春的利益往來,也沒有必要站在為他好的立場上,針對這個鬼見愁的名號爭論一番了,只要明面上莫要讓人知曉音信閣和魔手派有牽連就好。
“貓眼靈石現(xiàn)在在魔教教主手中,你可知曉?”音信閣也就不再繞彎子了,直接說道。
“怎么,這又是那個皇帝老兒布置給你的任務(wù)?我們好好地經(jīng)營生意,賺那白花花的銀子難道不好?何苦淪為朝廷走狗?”容魔頭站在窗前,望著外面淅淅瀝瀝的春雨,青青翠翠的葉子說道。本是一個欣欣向榮的時節(jié),人世間何必惹來這些事端。
“那你又是如何與北疆王勾連在一處?”音信閣李閣主湊近了臉龐問道,容魔頭莫不是以為他們自家音信閣是一群酒囊飯袋,什么都不知道?
“無他,只因家國天下滅了,我們的音信閣生意也就做不成了,到時我們魔手派所有人就不得不又成為惡貫滿盈,替人做事的殺手謀生了?!比菽ь^長長嘆息一口氣說道。魔手派創(chuàng)建之初本為殺手組織,而一名成功的殺手必定是讓人毫無防備之心,且可輕而易舉取人性命之人。故而派中諸人平日里都以正常營生為掩護,有金主雇傭,需要人命時,才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xiàn)在被指定的人身邊??勺詮拇笥沓髟婏嬀普J識了李閣主,二人靈光一閃,一拍巴掌做起了音信閣的買賣,容魔頭便有了些金盆洗手的意思,在背后出銀子,出謀劃策,為音信閣保駕護航,再分得紅利,分給為數(shù)不多的弟子們。
冬季白雪皚皚之時,容魔頭正在家中小院烤著暖爐,喝著小酒,身邊有美婢伺候,日子簡直不要太美,豈料一個自稱北疆質(zhì)子的孩子找上了門來。北疆質(zhì)子?容魔頭醉眼迷離地看著這個孩子,北疆質(zhì)子姓呼,那么想必他就是呼和蘇的兒子呼仁律。他看起來氣息微浮,是個會些三腳貓功夫的人,是個他一個手指就能將其挑出去的人。只是他怎么會找到這里來?容魔頭不置可否,像一個普通的鄰家大伯一般又喝了口小酒,“來者何人?有何貴干???”
“京城之中的呼府想必您也知曉,小可呼府中的呼仁律?!焙羧事晒Ь葱卸Y道。
“呼家的小子,你找老身何事?”
“我方才見阿杰進了您家的院子,等了良久不見他出來。喔,我是他的朋友,敢問老者還在吧,能否見上他一面?”
聽呼仁律說到這里,容魔頭總算抬頭看了他一眼,阿杰是魔手派中的黃尊,方才確實來過這里,只不過是每月一度的例行請安罷了,每個月魔手派的三尊總會輪流不定時日地來他這里小聚一番,無事請安,有事論事。容魔頭不知這個小子在遙村好好的藥鋪生意不做,怎么遠遠地招惹上了呼仁律這個小子?!澳憧村e了?!比菽ь^只說了這么一句話便不再做聲。
呼仁律撓撓腦袋,剛剛明明見他進來了,怎的就不承認。從遙村回去后,呼仁律還久久放心不下那里的百姓和阿杰家,想去再看看狀況,弄明白那種類似金櫻子的藥物到底是怎么來的??墒钱斔竭b村,他發(fā)現(xiàn)阿杰家已經(jīng)物是人非,荒蕪一片,更別說彼時那個藥鋪子還存在了。問了左鄰右舍方知阿杰家是連夜消失,所有人都一頭霧水。就連京城那個孫小姐都是來了見到這番景象,哭了一場,傷心離去。如此呼仁律便越發(fā)對那形似金櫻子的東西放心不下,由于不能出京城,他只好在京城四處漫無目的,希望渺然地留意起阿杰的跡象來。就是在這段時間他意外救了沈如意,并與她成了要好的朋友。
一日,他終于在一家面館中發(fā)現(xiàn)了阿杰的身影。他與沈如意在京城中閑逛時,并不會拘泥于住所附近的地方。京城那么大,若是一時沒有機會行便天下,走遍京城也是好的,吹拉彈唱,各色小吃,雜耍賣藝,九曲胡同,每一處都有每一處的風(fēng)景。他記得沈如意曾對他說:“若不是有你這個寂寞又閑得無聊的人陪著,我還真不知京城中竟也有這許多特色?!?p> 走出達官顯貴們的雕梁畫棟,小橋流水,清凈優(yōu)雅之區(qū),再一直向城東走去,走上小半天,就可以來到一片京城中最令貴人們所不齒,最臟亂的貧民們居住的窩棚去。早從先帝爺起,就幾次想將這片窩棚區(qū)連根拔起,后為彰顯皇家仁德之政,這片窩棚區(qū)被皇家忍痛留了下來,雖然讓它長在京城之中有礙觀瞻,但若不留下這片區(qū)域,皇家定期的粥米銀錢施舍還真不知給予何方才好。只有眼皮子地下的地方給起來才方便,才放心。就是在這片讓呼仁律和沈如意走得小心翼翼,又臟又亂的窩棚區(qū)與主城區(qū)相銜接之處,他們發(fā)現(xiàn)了面攤子前的阿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