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昭細細想著幾萬年來的人和事,時間太久,她已不記得了。
她本是天后座下的一只鳳凰,后來她誤食了殿中的仙丹提前化為人身。但也因此被天后責罰。
她被罰落入凡塵經受七情六欲之苦,且需經歷三世情緣才能重返天界。
祝昭記得,那時容晏為了她,不顧天后反對,跟著她一同入了凡塵。
可如今,物是人非。容晏早已非當年那個滿眼都是她的少年郎了。
想到容晏,祝昭心中酸澀,但更多的卻是恨意。
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燕亭所說的那片印泉。
水面上泛著一層水霧,泉水沸且清。祝昭坐在沒入泉水的石階上,剛剛到胸前。
“這碎空山上都是寶?。 弊U咽娣母袊@了一聲,安逸的靠著石壁,轉念便將容晏之事拋諸腦后。
此時,司云覺還在與燕亭說話。
“如今這般,你打算如何?”司云覺面色凝重,扶芳草乃關鍵一味藥,偏偏在這節(jié)骨眼兒上出了問題。
燕亭苦笑著,望著印泉的方向,緩緩說道:“我總感覺她還在?!?p> “司命說過,阿昭沒有轉世。必然在這天地間的某個角落。”
“我試過用聚魂燈找到她的魂魄,可是她卻躲著我。大抵是她在怪我,不愿見我?!毖嗤げ唤t了眼眶。
從前燕亭只求祝昭安好,卻不想因此害了她。若是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必定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她一分一毫。
司云覺嘆了一口氣,說:“要是昆侖鏡還在,也不用這般大費周章了?!?p> 燕亭暫且壓住了心頭的悲傷,說道:“昆侖鏡乃上古時期的神器,可窺探天機,穿梭時空。只可惜它被盜了,至今下落不明?!?p> “是啊,若是能得昆侖鏡一用,必能找到阿昭的魂魄?!?p> 司云覺轉念一想,忽然想到什么,他連忙說道:“聽聞北海人魚一族也有一面鏡子!”
燕亭與司云覺對視一眼,同時說道:“虛空鏡!”
“沒錯,虛空鏡雖不及昆侖鏡,但是找個人應該是沒問題的。”司云覺說道。
燕亭一時疏忽,竟然忘了人魚族還有個虛空鏡。
可是人魚族與天界關系冷淡,虛空鏡怕是不好借。而且他與人魚族女王還有些糾葛。
司云覺看出燕亭的擔心,寬慰道:“若是你有所求,想必錦墨會給你?!闭Z氣中充滿了八卦之意。
燕亭甩了個眼刀子給他:“不如你替我走一趟?”
司云覺連忙搖頭:“不不不,這事還得你來?!比唆~族出美人,但錦墨是個脾氣暴躁的美人。
燕亭思來想去,暗自定了主意。悠悠對司云覺說道:“把你新煉的丹藥給我兩瓶。”
司云覺:“兩瓶?”這是獅子大開口啊。
“北海有迷霧,人魚歌聲又迷人心智?!毖嗤そ忉尩?。
司云覺拍拍燕亭的肩膀,說道:“你放心好了,女王的壽辰在即,你且直接去便是了。”
燕亭點點頭:“嗯,正好?!彼仡^又望向后山印泉的方向,眸光閃爍著。
此時,太華宮內——
雙龍戲珠的青銅香爐縈繞著青色的煙霧,整個殿內都是淡淡的香味。
“殿下,給人魚族女王的壽禮已經準備好了?!?p> 裴理畢恭畢敬道,一一為容晏介紹放在桌上的賀禮。
容晏閉下眼小憩,裴理說完,他才不緊不慢地說道:
“自從錦墨繼位后,人魚族便一直保持中立。若是能拉攏他們,將來也攻下魔界也多了一分勝算。”
稍作停頓,容晏又問道:“查出那人是誰了嗎?”
裴理回答道:“那人身手敏捷,只看見他往帝妃的住所去了。”
“帝妃……莫不是他?”容晏似乎想到了什么。
裴理暗中觀察著容晏的神情,試探著說道:“殿下說的是……二殿下?”
容晏看了裴理一眼,裴理迅速低下頭去。
只聽見容晏說道:“自從帝妃死后,他便在沒踏入過天宮,我倒是忘了父君還有這么個兒子?!?p> 容晏所說之人正是燕亭。
“若真的是他……”容晏又回想起那晚在帝姬陵的事,心中多了幾分疑慮。
燕亭于他而言不過是一個不顯眼的天族皇子,成不了威脅。
“殿下,要不要派人去盯著二殿下?”裴理問道。
“不,應當不是他。”
容晏與祝昭從小一起長大,他從未聽祝昭提起過燕亭,想來他們也沒有什么交情。
容晏殊不知,燕亭早已對祝昭傾心已久。
祝昭按照燕亭的囑咐每日去后山的印泉里待上兩個時辰,看著是長高了些。
也不知祝昭從哪里得了些合歡花的種子,將之前凋零的花除了,又種上了合歡花。
夜合枝頭別有春,坐含風露入清晨。任他明月能想照,斂盡芳心不向人。
這院里的花之前開的那樣好,想必是主人定是悉心照料。
因祝昭的緣故,花都枯了大半,燕亭大抵是心疼極了。
遲謹抱著一沓古籍從書房里出來,碰巧看見祝昭正在院子里搗鼓,便打趣道:
“難得小芳有閑情逸致,竟種起花來了?!?p> 祝昭安安靜靜的種花,當作沒聽見。
遲謹也不覺得尷尬,又與她搭話道:“明日師父便要啟程去北海了?!?p> 北海?
祝昭抬起頭來,看著遲謹,問道:“去北海作甚?”
遲謹搖搖頭:“我哪兒知道,你自己去問咯。”說完,遲謹便走了。
祝昭不由得翻了個白眼:這小子,真是欠揍!
燕亭在房里看書。祝昭拍拍衣裳上的塵土,走到燕亭房間的窗戶邊,伸長了脖子向里頭張望。
“有什么事進來說?!毖嗤ぴ缫炎⒁獾皆诖斑呁低得淖U?。
祝昭趴在窗臺上,說道:“聽遲謹說,你要去北海?”
燕亭抬眼望向窗戶的小姑娘,活潑靈動,眸光中盡是柔情。他說道:“怎么了?”
祝昭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可以帶我一起去嗎?”細聽,話語間竟有些祈求之意。
北海是人魚一族的領土,而那人魚族的女王錦墨當年與她同在紫月巔求藝,兩人關系甚好。只是后來人魚族每部發(fā)生動蕩,錦墨不得不回人魚族平定內亂。
后來祝昭只是聽別人說起錦墨處置了動亂之人,成功登上了女王的寶座。
自那次一別,已有七千年,祝昭想再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