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成帝見怪不怪,“不知母后尋紀(jì)婕妤來所為何事?”
秦太后輕哼一聲,“怎么,哀家如今連你的嬪妃都過問不得了嗎?”
“自然是問得,那母后便問吧。”他坐在了一旁的楠木交椅上,顯然是要聽太后如何問話紀(jì)沅芷的意思。
太后便更心氣不順了些,“紀(jì)婕妤,哀家憐惜你之前受害,所以,即便陛下再如何偏寵你,哀家也是不聞不問?!?p> “可如今你卻越發(fā)囂張,纏著陛下在你的葳蕤宮,連政務(wù)也耽擱了。如此魅惑君主,哪里是一個嬪妃該有的樣子!”
太后劈頭蓋臉罵下來,許是從前聽多了,也知曉秦太后是什么樣的性子,紀(jì)沅芷反而沒了什么小心翼翼和懼怕的心思。
“太后娘娘教導(dǎo)得是。”紀(jì)沅芷垂首,也不跟秦太后杠。
秦太后這人吧,從來不喜歡有人忤逆她,偏偏她又是陛下生母,誰也奈何不得。若是順著她還好,倘若逆著她的意思來,秦太后只怕能將天都給翻了。
紀(jì)沅芷懶得沒事兒給自己找事兒。
累得慌。
“你是當(dāng)真知道錯了嘛?哼!”秦太后鼻孔出氣,“哀家看你根本沒有悔過之心。你本是小門小戶出身,如今能到這樣的位置,乃是陛下對你的厚賜,你卻絲毫不加珍惜,反倒一次次誘惑君王,讓陛下為你連朝政都不管不顧了。哀家豈能容你!”
“紀(jì)氏品行不端,魅惑君主,哪里配得婕妤這個位置。”她朝嘉成帝看過去,“陛下以為呢?”
“品行不端,魅惑君主?”嘉成帝險些氣笑,“母后是覺得紀(jì)婕妤何處礙眼,還是認(rèn)為朕這個君主做得不好?朕不是三歲小兒,知曉自己在做什么,母后這般年歲,就該頤養(yǎng)天年,怎么能叫這些事情影響了母后的清凈?”
他冷冷朝太后身側(cè)的掌殿姑姑惠緗和管事姑姑宋蕓。
兩人頓時一個激靈,嚇得險些腿軟跪?qū)⑾氯ァ?p> 秦太后深覺嘉成帝冥頑不靈,怒道:“那日大朝,為了紀(jì)婕妤,你扔下文武百官不管,在葳蕤宮守了整整一日。慈安宮那位拿著雞排當(dāng)令箭,謊報是你受了風(fēng)寒,大邕例來后宮不得干政,趙太后的心思路人皆知!陛下,你可不能受人蠱惑,斷送了大邕的江山呀!”
紀(jì)沅芷唇角微勾,說了這么多,又將她招來,其實(shí)最終目的還是沖著趙太后去的。
嘉成帝聽著秦太后這番顛倒黑白的話,面上雖然不顯,可眼里的失望卻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
同為太后,趙太后甚至不是他的生身母親,可無論做什么,總還是顧及著大邕的利益,顧及著他的體面。
可他的親生母親呢?
從他出生起,就被她送到安昭儀身邊撫養(yǎng),以換取昭儀娘娘的庇護(hù)。
后來他封王,母親得趙太后的恩典,封妃跟著他出宮容養(yǎng),到了涼州。
涼州偏遠(yuǎn),自然無法與京城相比。
嘉成帝在做宣王時,聽她說過最多的話便是問他為何不出息,為何不入仕為臣,偏要被貶到這偏遠(yuǎn)的地界來。
她不知曉,正因得兄長看重,所以來涼州的才是他。
后來他一路護(hù)君,卻只得來了兄長病逝的消息。
他成了新君,母親只顧著歡喜,卻從沒有問過他,這皇位坐得累不累。
他這一生,享受過的母愛全來自于趙太后和養(yǎng)母安貴太妃,生母這里,他從來感受不到任何溫情。
偏偏還是她,害苦了他在最苦的時光里遇到的妻子。
想及此,嘉成帝眸光越發(fā)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