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窗戶
容易知道他們未必認可,仍舊說道:“我觀察多日,發(fā)覺至今為止宛城內(nèi)沒有任何溫秋、瘟疫相關(guān)的風言風語,說明事情未曾鬧的人盡皆知不是?他們費盡心思的隱瞞無非仗著無人知曉,可當鬧得誰也捂不住的時候,諸位覺得還會沒人管嗎?”
小院空曠凄涼,容易的嗓音冷冷淡淡,透著一股漫不經(jīng)心不以為意。
男人們低頭深思,只有陳放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容易,你在說什么?”
這時殺豬男望過來,拳頭咯吱作響。
“哪有那么容易?宋飛去求助賑災(zāi)大官,尚未接近就被捉拿入獄!”
容易風輕云淡,將昨日在城主樓聽了一耳朵的秘密聯(lián)合起來,心思愈發(fā)清明剔透。
“宛城安穩(wěn)無憂,他們尚且能夠穩(wěn)坐泰山不慌不忙,若宛城也出現(xiàn)瘟疫,他們?nèi)阅馨察o如斯?”
“你的意思是…把有病的人放出來?”殺豬男遲疑不定,因為容易的話前后不一致。
“當然不是。”容易搖搖頭,她自認從不是個好人,殺人放火偷賭搶掠皆沾過手過過心,可一城與他無利益之爭的百姓卻不能親手葬送。
“溫秋和難民無辜,宛城百姓又何其無辜?只需演一場無災(zāi)無痛的戲即可,你們不妨賭一賭?!?p> 微風中她墨發(fā)微揚,表情胸有成竹,身影都仿佛明亮了幾分,殺豬男有了些想法。
“具體怎么做?”
“很簡單。”
容易給他們講了一遍后,眾人嘴角都有些抽搐、無語,委實是這法子太陰損了。
得了信任,容易揮手辭別了他們,翻墻后不由側(cè)目,盯梢的人居然挪到院外去了。若有所思地越窗進了房間,然匍一落地,房間內(nèi)重重一聲咳嗽。
“容大人,許久未見,你這風寒痊愈的頗快???”
男人的嗓門,她扭頭,光線暗沉處,身穿黑甲線條硬郎的周卓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面前放了一杯熱茶,小萬戰(zhàn)戰(zhàn)兢兢侍候在右。
容易眉眼彎了彎,坐過去,“周兄來抓我的錯處?”
“哪里?”他堅毅面龐融化了些許,指了指小萬。
“他演戲強差人意,氣勢不足明顯有虛,該去戲班里學學。”
小萬的神色霎時慌張起來,期期艾艾,“大人……”
“無妨。”容易渾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膀?!澳懿m過其他人已經(jīng)足夠。小萬,給我備茶和早膳?!?p> 一整天吃了一頓飯,她昨晚肚子餓的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今早一直咕嚕咕嚕的叫。
小萬點頭下去準備,容易扣了扣桌面,心知周卓找她又肯等候到現(xiàn)在,必定有事相商,“找我有什么事嗎?”
周卓擰眉看她,神色有幾分復(fù)雜、審視和凝重,“你也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吧?”
容易說:“這座城?劉寬和付廣?”
他嗯了聲,鷹眼銳利,“他們在框我們,來宛城已經(jīng)足足三日,賑災(zāi)一切事宜沒給咱們絲毫插手機會,分明有秘密隱瞞。你昨日稱病是不是為了探察此事?”
好敏銳的嗅覺。
容易點點頭,慢慢一笑說道:“在城中溜達了一圈,災(zāi)民人數(shù)應(yīng)當遠不止于此,可惜不知安置在何處?!?p> 周卓微微瞇起眼,“就這你夜不歸宿?”
宛城雖大也僅僅是一個郡最大的城,居住了也不過幾萬百姓而已,三四個時辰足矣繞城一周。
知道的還挺多,原來待了一個晚上嗎?容易搖搖頭,鋒利如針的眼神似有若無的瞟向他,“當然不是,昨日遇到個神神秘秘的白衣人,一路追隨他不見了蹤跡,然后…迷路了。”
“迷路了?”周卓吃驚不已,除此以外沒有其他表情,“這么小的城你也能迷路?”
容易抓了抓腦袋,這時小萬送了熱茶和一碗姜湯進來,“大人,趕緊喝下去驅(qū)驅(qū)潮氣。”
喝下一碗姜湯,胃里暖和起來,容易苦惱道:“小巷子,四通八達,我也是走糊涂了。”
然后拍了拍腦門,“問街坊鄰居,都避我如瘟神,怪異的很。”
“這樣啊?!敝茏勘硎玖巳涣耍f不清信是沒信,他沉吟稍時道:“今晚我與你結(jié)伴再去查一查?!?p> 容易吱聲滿口應(yīng)下,雖說在徊嶺他與周卓算是同甘苦共患難過,但溫秋一事事關(guān)重大容不得馬虎,再加上朝廷勢力復(fù)雜局勢模糊,她不相信任何人。
“今日郡守有說做什么嗎?”抬手端起茶水啜了口,復(fù)又開口詢問。
“去漁澤查看堤壩崩塌原因,連匠人已經(jīng)召集好了。”
周卓突然冷哼一聲,“大約真的怕我們看出什么來,千方百計的找事兒呢!”
容易收斂眼神不置一詞,低頭拂了拂衣袖,理了理衣領(lǐng)。
“也罷,今日本官頭疼腦熱稍退,身體健好,為了給陛下給朝廷個交代,親自走一趟罷。”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小萬怔愣不知所措,周卓輕呻,“愣著干什么?趕緊告訴郡守大人你家大人決心去漁澤瞧瞧?!?p> 小萬這才恍然大悟,趕緊出門去了。
“也行,既是如此,我先回去?!彼酒饋碜叩介T口,運勢要伸手開門。
“走窗戶?!比菀柞久颊f。
“我光明正大過來的。”周卓看他一眼。
“放心,我豈會拆穿你,昨夜我強硬闖進來發(fā)現(xiàn)有人監(jiān)視,提刀要殺卻被告知是郡尉派來保護之人,所以讓他們滾出院外了?!?p> “多謝。”容易表情浮現(xiàn)出怪異來,指指周卓又指指自己,“只是兩個大男人半夜三更共處一室,周兄要作何解釋?”
周卓手一頓,表情驀然呆滯懵逼,想了想推開窗戶翻身出去,幾乎落荒而逃。
里面的容易噗嗤一聲,笑意盈眶。
太嫩了,她就是不想自己說出的話被反駁而已。
吃了早膳,容易帶著小萬慢吞吞前去城主府衙,因為早前通知,所有人都候著。她進門,一聲聲咳嗽溢出喉嚨,面容失血清瘦無力,一看就是強打起精神來的。
“容大人。”
眾人起身行禮,容易抬手制止了他們,“不必多禮,既然準備好了,咱們就走吧。”
“容大人有病在身,不妨多加休息,何苦非要跟我們跑一趟?又沒人搶你的功勞?!?p> 眾人連聲道謝,只有李騰輝,陰陽怪氣的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