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話

　　若說一個地方露出破綻，那么后面的真相便遮掩不住了。

　　祁盞起身往臥房處走，她屏息凝神，憑著印象摸索到了床的位置。這紅木雙喜床已經(jīng)被燒得不像樣子了，踱步來回，天色漸暗。

　　“嗯？”祁盞蹲下，好像有東西晃了眼。伸手撿起，竟是碎玉渣子。細細看，祁盞不禁皺眉。這跟祁祜他們冠冕骨釵上嵌的翠綠玉珠顏色有幾分相似。風(fēng)舶是一品文官，會戴這種骨釵。

　　“笏板在后院......冠冕在床上？把冠冕放在床上？”祁盞心有所惑。

　　頭頂吱吱呀呀幾聲，她嚇得立刻起身往屋外。

　　“公主殿下……”一棠看是祁盞出來了，立刻在頭頂懸梁斷裂之前把她拉了出來。

　　“呼……管家啊。多謝救命之恩?！逼畋K道。

　　一棠問：“殿下來這里作甚？這里的房子隨時都能斷裂砸到殿下?！?p>　　他說完，風(fēng)離胥竟緩緩走了過來?！瓣嘴`？怎么是你在這里？”

　　祁盞佯裝悲痛：“本宮就不能來瞧瞧么？這是爹爹住過的地方……”

　　風(fēng)離胥走近她：“人死不能復(fù)生，你也想開些吧?！逼畋K捂著臉，泫然欲泣。她一步走到風(fēng)離胥身邊，額抵在他懷中?！皩④娊袢找彩潜从^，如今在這里就不會思念爹爹么？”

　　這是祁盞頭次靠在他懷中，風(fēng)離胥略欣喜，立在那兒不敢輕舉妄動。

　　“我……我只覺得再來這里也只是徒層悲傷罷了……”風(fēng)離胥憋氣，他連動一下都不敢。

　　祁盞抬臉去看他，她嬌柔清澈，誰能不憐愛動心。“本宮最后一次同爹爹見面，是他給本宮做了一碗面，他比父王更心疼本宮……”

　　“別哭了?？薅嗔藸€眼睛，你這么好看，不能這樣?！憋L(fēng)離胥沒頭沒腦說了這么一句話，祁盞愣住，而后越過他就跑。

　　一棠暗自翻白眼?！鞍Ⅰ悖氵@是什么話？好不容易殿下不跑了，同你說話了，你怎么能說出這種不解風(fēng)情的話。”

　　風(fēng)離胥道：“我都是發(fā)自肺腑。她這么好看，眼睛爛掉了豈不是難看極了?！?p>　　“你之前這種無腦無心的話，怎么沒同淺墨她們講過??？”一棠打趣?！澳銓λ齻兌际且惶滋浊樵?，她們可是歡欣了。”

　　“不知道。我沒想那么多，就覺得曜靈的眼睛好看極了，不該總是哭?！憋L(fēng)離胥垂頭。

　　一棠淺笑：“殿下就算是爛掉了眼睛，也是爛掉眼睛里最好看的?！?p>　　話音剛落，風(fēng)離胥便歪頭看他。

　　“?。?！不是的，我的意思也是殿下好看，這不是有目共睹的么……”一棠解釋。風(fēng)離胥道：“我可是喜歡她了?！?p>　　“……”一棠凝笑。而后點頭，“哦。”

　　風(fēng)離胥抬腳進了穿林閣。

　　次日上朝時候，祁盞進了宮。祁祜還在禁足，但一日能讓一人進來探望。

　　“哥哥，你說，這是不是蹊蹺？”祁盞把手帕掏出，打開手帕是一把黑灰和一片碎玉。“我昨夜問了幾個滅火的下人，他們皆說，是在床上發(fā)現(xiàn)風(fēng)舶的，還有婉娘和鸞姐兒在床下?！?p>　　祁祜瞇起眼，“這的確不像是誤傷妻兒的樣子。”

　　公孫不冥在外敲了敲門，胡言亂語社下朝，全都來了。

　　“止安吶，你何時解了這禁足啊。在朝堂上吵架連底氣都不足?！弊笄瓞槦畹馈７叫ψ戮褪且恍?，“你今日是沒見，南初舌戰(zhàn)群臣，風(fēng)離胥、李厚等一大堆人全被他懟了回去?！?p>　　“??？為何懟他們吶？”祁祜問。宗南初道：“還不是李厚那狗說什么國不可一日無母，要勸皇上立后。”

　　祁元跟著道：“我來說———而后南初哥哥當(dāng)即道‘太子殿下成年已久，立后恐是怕旁人覺得別有用心。國不可一日無母，當(dāng)年你們彈劾樂成皇后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哎，一句話，一片片的，鴉雀無聲?！?p>　　祁祜連忙給宗南初遞瓜子，“侯爺真是京城第一名嘴，當(dāng)之無愧。”

　　“嘿————你少臊我！”宗南初抓了一把瓜子，順手捶了祁祜一下。眾人笑完，祁祜正色道：“行啦，說些要說的事。今日叫大家前來，是若兒————”

　　“等等?！惫珜O不冥喚住他，“璟讕還未來呢，我把璟讕也叫來了?！?p>　　祁盞不悅：“不冥哥哥你叫他來作甚?！?p>　　“姐，你們怎么還在鬧別扭??？”祁元略吃驚，“你們從小到大也沒鬧過這么久吧？”祁蒼道：“若是璟讕不對，他認(rèn)了錯，你也別不依不饒?！?p>　　祁盞不滿：“你們怎么都說我無理取鬧??？”宗南初連忙道：“我們真沒這意思......”

　　“不是鬧別扭，是我跟他斷了，我不要他了。”祁盞嬌哼。方玄劍在一旁摁住她的肩：“別賭氣?！弊笄瓞槦罡胶停骸笆裁丛捳f不開呢，你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公孫不冥給璟讕開門，“不要吵了，此次不是吵鬧的時候?！?p>　　璟讕進來，瞧了一眼祁盞，她別開了臉。

　　祁祜也不理他倆，道：“你們看看，這是若瓷在被燒毀的沉香苑中找到的東西。這個一把黑灰，上思，你來瞧瞧？”祁蒼捏了一把黑灰，“這么細碎，倒是像象牙?！?p>　　“對啊！”祁盞拍手，“上思哥哥你們的笏板，不就是象牙的么？風(fēng)舶這個品階用笏板也是象牙的吧。更何況，我的的確確是看到了一個笏板的形狀在地上，而后你們看這個————這個是不是你們冠冕上的骨釵珠子？”她把抱起的令個帕子打開。“你們說，笏板丟在門外，冠冕在床上，他再尋死自焚，這奇怪么？”

　　宗南初點頭：“是了。這事的確是蹊蹺?！逼铎锏溃骸叭魞喝ゼ毤殕栠^了，他們發(fā)現(xiàn)時，風(fēng)舶和他的小妾女兒在一起。這不像是誤傷吧？”

　　方玄劍托腮：“這更像是蓄謀好的?；蛟S在屋內(nèi)，風(fēng)舶跟人經(jīng)過了激烈的打斗。笏板掉落在了后院處?！?p>　　“之后那個人把風(fēng)舶殺了，或是把他弄昏了，拖到了床上。故而床上便有冠冕?！弊谀铣踅又馈！暗珱]想到這被風(fēng)舶的小妾和孩子發(fā)現(xiàn)了，他一不做二不休，順便害了她們佯裝成風(fēng)舶為逼皇上莫要沉迷美色而自焚。也順道燒毀了證據(jù)?！?p>　　祁盞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

　　祁元接話：“那這里面，我就懷疑風(fēng)離胥?！?p>　　左丘瑯燁問：“他為何這么做？那可是他的親爹??！他真下得去手？”

　　“肯定是風(fēng)舶發(fā)現(xiàn)了什么，威脅到了風(fēng)離胥。也可說是兇手。”公孫不冥突然開口?！按耸乱胰ゲ橐徊槊?？”

　　祁祜擺手：“別去，動靜太大。容易打草驚蛇。風(fēng)舶沒了，對咱們不好不壞，起不了什么作用。”祁蒼忽想起了什么，轉(zhuǎn)而問祁盞：“若瓷，聽你說，你婆母是瘋了？”

　　“是瘋了，不知為何，那日見到了風(fēng)舶的尸身就瘋魔了，神神叨叨到這會兒。”祁盞道。

　　祁蒼道：“你為何不想想，去問問你那婆母？止安說得對，風(fēng)舶沒了對咱們無礙，但他知道的事，或許能幫著咱們?！?p>　　眾人一聽，覺得有理。

　　祁元問璟讕：“璟讕，你怎么看的？你一直不說話。”

　　璟讕被喚了一聲，才回神：“你們不是已經(jīng)說完了么。我覺得對的。但此事不宜暴露，畢竟兇手不知咱們猜到了此事，還是按兵不動為妙。若是打草驚蛇，反而會招來不必要的禍。”

　　祁祜道：“璟讕說得是。不管這人是不是風(fēng)離胥，咱們都不能暴露。”

　　眾人點頭。

　　“哎？？”祁元忽然一驚，“我才發(fā)覺，咱們是不是犯了事了？每日不是只能有一個人進來探望么？”

　　“姥姥??！這怎么就忘了————”宗南初抱頭。

　　祁祜大笑：“你們不必害怕。就算是多來了幾個人，也無妨，我還有幾日就被放出來了。更何況，不冥是帶你們在下朝時候進來的，沒人發(fā)覺?！?p>　　方玄劍道：“總歸來說不好，咱們還是先走吧。”

　　祁元道：“那我去找探望母妃好了，你們先走吧?！?p>　　公孫不冥端上了荔枝甜湯，幾人喝著湯，又天南海北地敘了敘，才散了。

　　回了將軍府后，祁盞越發(fā)覺得不對?！暗拢@幾日幫我盯著梅園，一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立刻稟明?！?p>　　“是?！?p>　　正交代著蝶月，迎面與張淺墨照了個面。

　　“殿下?！睆垳\墨行禮。

　　“姐姐?！逼畋K甜笑。

　　“殿下這是打哪兒來？”張淺墨問。祁盞道：“去宮里看了眼哥哥?！?p>　　張淺墨擔(dān)憂道：“這......公爹這頭七沒過，殿下就往外跑呢？”

　　“哎，這不想著天子腳下，能晦氣到哪兒。本宮怎么說也是承于天子體，身上流著列祖列宗的血，到底不同?！逼畋K故作天真無邪，把張淺墨懟了一頓。伸手不打笑臉人，張淺墨哪里能翻臉，只是跟著笑：“是是是，殿下金尊玉貴，哪里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配上瞧的。?！?p>　　“姐姐這倒是見外了，您不也是為本宮著想么。只是有些姐姐不懂，本宮講清了，姐姐倒是比旁人都明幾分事理呢。旁人不識好歹，聽完本宮這番話，恐是會和他人置論本宮憑著身份目中無人呢?！逼畋K說罷，拿著團扇煽了幾下風(fēng)，“這天今后就涼了，姐姐要多添衣服。本宮看姐姐這料子就舊了呢，回頭讓人送去幾塊?！?p>　　“殿下莫要費心了?！睆垳\墨行禮。

　　看她跪下，祁盞心中暢快極了?！敖憬阍趺催@般客氣呀。行啦，本宮得去看賬了，梓粟這孩子睡完午覺醒了，該尋母親了，本宮就先行一步了。”

　　“恭送殿下————”

　　待祁盞走后，張淺墨讓一旁丫鬟扶著起來，“真是————真是————賤人。”她也只敢用極低的聲音罵。

　　祁盞抱著梓粟去了桐香居，讓許苒筠去瞧梅渡錦。

　　梓粟在她懷中咿咿呀呀，小手伸出點了點祁盞的臉。

　　“你生得真白凈?！逼畋K柔柔一笑。

　　孩子看到她笑，自己也笑了。

　　許苒筠進了梅園，看梅渡錦的瘋病已進入膏肓，神志不清了起來。

　　“婆母？”試著喚了一聲，梅渡錦并不理她。

　　“許妹妹來了?！睆垳\墨帶人進來?！捌拍冈撚盟幜耍猛晁幵撔⒘??！?p>　　“哦。我今日是想著來給婆母送些點心。見婆母這樣......唔，這是什么藥？”許苒筠問張淺墨。張淺墨道：“這是左二開的方子，我照著煎熬就是。是治這瘋病的。”

　　“哦?！痹S苒筠掩鼻，這藥味甚是沖，她寒暄幾句，見梅渡錦不理她，便找個由頭走了。

　　梅渡錦如今瘋的樣子，她看一眼都害怕。

　　“喏，就是這方子。蝶月去拿來的?！逼畋K把藥渣給祁蒼看。祁蒼拿起聞了聞，“這是安神定氣的藥啊。有股子清香味道。”她拿到后就直接進宮了。

　　祁盞歪頭，“難道不是風(fēng)離胥？是我多心了？”

　　“你多不多心我不知，你再查下去，恐是要暴露?！逼钌n把藥渣丟進南天湖中?！皠e再查了，你身邊沒個保護你的人，我不是多放心?！?p>　　“我太想扳到風(fēng)離胥了?！闭l也不知祁盞的恨。祁蒼道：“還不是時候?！?p>　　兩人從御花園散步到了東宮。

　　祁祜今日終于被放了出來。

　　“哥哥——————”祁盞看到祁祜，撒了歡跑過去抱住他。祁祜身穿一身茶色金絲祥云袍，襯得他神清氣爽，精神頭十足。“可真是憋死老子了，從小到大頭次關(guān)了這么久?！彼Я艘幌缕畋K。

　　祁盞道：“下回哥哥要是再被關(guān)起來，我就也跟著哥哥被關(guān)起來吧，我都想好了。”

　　“別說這話！”祁祜輕輕揪她耳朵。祁蒼拱手：“恭喜太子殿下————”

　　“滾蛋?！?p>　　祁蒼大笑。“我方才與若瓷去看了閔娘娘，咱們一同去彩鸞宮看看麗妃娘娘吧?！?p>　　祁祜道：“你們?nèi)グ?，我先給邵家祖墳上柱香。這中元節(jié)都過了，我被關(guān)著，都未去看過一眼?！?p>　　“可我都上過了?！逼畋K道。

　　“那也要去看一眼呀。”祁祜笑道，“你們就去吧，不冥都準(zhǔn)備好了?！?p>　　“你帶不冥哥哥去見列祖列宗才是真吧？”祁盞沖他吐舌，祁祜作勢去捉她，“去你的————快走快走————”

　　祁蒼笑著拉祁盞跑走。

　　幾日來，祁元每日都來看望麗妃，就算整日不見祁禎樾，麗妃也未曾覺得寂寞。

　　“母妃，今日下朝時候，南初哥哥說過幾日大家一起出游。母妃要不要兒子從外面帶些東西來？”祁元看著進表，一旁宮女給之揉著肩。

　　麗妃低頭繡花，“你姐姐和你上思哥哥前幾日才來送了些宮外的玩意兒，母妃這兒什么都不缺。倒是你，快快立個王妃才是正事?！?p>　　“不————”祁元放下進表。“兒子每日來陪母妃，不好么？為何非要成親?！?p>　　麗妃慈愛一笑：“你這孩子。母妃不用人陪著，在沒你的日子里，一個人也就這么過來了。”

　　“母妃不覺孤單？”祁元問。麗妃撫上他的臉，“以前都是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陪著。如今......也習(xí)慣了。如今倒是像極了你母后在的時候，你父王冷落了整個后宮。有多少位妃子，此生就見了你父王一次，便了了此生了。走的時候，或許連你父王的面都沒見著。”

　　祁元若有所思?！澳稿?，故而兒子不愿像父王那樣，兒子寧愿孤身一生，也定找一個最最最心愛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圖一生的癡心絕對。像父王那樣，只貪歡不圖情愛，我不要。太過傷人了?！?p>　　“傻孩子，這話出去可不能說了。”麗妃輕拍他了一下。祁元靠著麗妃嘆道：“我可真想母后?！?p>　　“我也念極了皇后娘娘。若是她在，或許皇上不會如此孤獨?！丙愬肫甬?dāng)年，海棠花連天繁盛的，眾花木葳蕤，祁禎樾為了博邵韻宅一笑建了跳舞的臺子，她偷偷躲在暗處看邵韻宅跳舞，以為花神降臨。如今，她倒是怕忘了這一幕。

　　祁元道：“明日兒臣再接著來看母妃如何？”

　　“明日你好好回去用功閱進。多多幫你哥哥。他如今四面受敵，難行得很。”麗妃道。

　　祁元點頭，“是，母妃。”

　　他看完進表，困了便睡下午覺。

　　麗妃看了看便叫人都出去。

　　外面忽然一陣喧豗，麗妃出彩鸞宮問道：“怎么這般吵鬧?。俊?p>　　“娘娘，玉仙宮的人把內(nèi)司給咱們宮里送的料子都截過去了，正好被咱們宮里的人抓了個正著?！睂m女上報。麗妃道：“那就給了她們吧，反正本宮也不缺?！彼J(rèn)得出，被抓住的宮女是新來的，正是那鹿姝也的姐姐。

　　“你叫什么？”麗妃問。

　　那宮女回：“素鳶?！?p>　　“你要答‘回娘娘話’?！辈墅[宮的大宮女教訓(xùn)道。麗妃連忙道：“月蕊————罷了。素鳶，你作何要搶別宮的料子？”

　　“回娘娘，皇上說了，我們宮里想要什么都能拿。何況奴婢看，內(nèi)司還有些料子，都是一樣的，想來也不妨事?！彼伉S倒真是狗仗人勢。麗妃道：“嗯，本宮明了了。這次便罷了，念在你初入宮門，下次這樣可不許了。凡是要尊卑前后，若是肆意妄為，豈不是亂了？快回去吧，莫要你家鹿娘子等急了?！?p>　　“......”素鳶低頭行禮，從地上撿起爭執(zhí)時落下的料子布匹，抱起回宮了。

　　麗妃道：“咱們宮里今后再遇上這種事，不必爭執(zhí)，直接報到貴妃那兒，貴妃自然會報給皇上?！?p>　　“是————”

　　她本不是個惹事的人，卻也不是個白白受欺負(fù)的人。

　　次日一早，麗妃去凌霜殿請安，兩旁宮妃看到她，也不行禮說話，皆交頭接耳地議論。

　　她是一頭霧水，連忙進了凌霜殿。

　　洛酒兒已到。她環(huán)顧一圈，問：“怎么不見鹿娘子來？”

　　“回貴妃娘娘————”鴛妃先出來道：“鹿娘子昨夜說......”她瞟了一眼麗妃?！案噬险f，受了氣，今日便不來請安了。讓臣妾給娘娘帶一句?！?p>　　“稀奇，這六宮和睦，誰能給她氣受？”洛酒兒笑問。

　　鴛妃道：“鹿娘子說，麗妃娘娘昨日欺辱了她姐姐，她尋死覓活了一場，皇上勸慰之后，便說心里難受，今日怎么都不來請安了?！?p>　　“麗妃？？？”洛酒兒歪頭瞧麗妃。

　　麗妃大驚：“臣妾？？臣妾從未欺辱過她姐姐呀，是素鳶先行搶了臣妾宮里的進貢，臣妾只是講清了道理，便把人放回去了，何時欺辱人了？”

　　鴛妃道：“誰也不在你身邊，無法作證啊。”

　　后面佟妃道：“喲，麗妃平日里不爭不搶的，怎么關(guān)起門來也是另一幅面孔??？”

　　“本宮沒有啊......”麗妃冤死。

　　叢婕妤插言道：“這個鹿娘子的話也不是圣旨，你們怎么都深信不疑??？麗妃娘娘多年在宮中的為人你們都不清楚么？”

　　孟婉蓉也道：“是呀這么多年了，你們不信自家姐妹，去信一個來路不明的？”

　　鴛妃道：“你們還不懂么？不是咱們信不信，是皇上信不信，還是別談這些了，若是被皇上聽去了，大家都沒好日過。”

　　“喲，鴛妃這話說的。”洛酒兒一笑?！爱?dāng)年在潛邸時候，本宮怎么不知鴛妃這么有謀略遠見吶？”

　　“貴妃娘娘息怒————”鴛妃跪下。

　　洛酒兒望了一眼麗妃，“此事皇上還未說呢，你們一個個倒是替旁人打抱不平起來了？都別鬧了，本宮自然會查清楚。還個公道給六宮。若無其他，就都下去吧?！?p>　　眾妃子行禮退下。

　　洛酒兒道：“麗妃，你留一下?！?p>　　麗妃委屈坐下。

　　待人都走了，洛酒兒上去與麗妃對面坐，握住她的手問：“這......是你說得這么回事吧？”

　　麗妃問：“連娘娘也不信我？”

　　“哪里不信你吶！我當(dāng)然全部都信你，只是那女子太過厲害，她怎么這么會信口雌黃，皇上......還都信了。”洛酒兒嘆?！斑^了午膳我便去找皇上說清楚，不能讓他白白冤枉了你?！?p>　　“但的確是像鴛妃說得，沒人作證?！丙愬瓜骂^，滿腹委屈?！澳锬?.....若這是皇后娘娘冤枉了我，我并不是跟皇后娘娘交好的人......”

　　“皇后娘娘絕不會無緣無故如此害人，來顯示自己的地位?！甭寰苾赫?。

　　麗妃連連點頭，“是我糊涂了，她哪里比得上皇后娘娘?！?p>　　洛酒兒不語。這個鹿姝也，已然把她惹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