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話
「將名玄劍,方氏長子。京城武將門也。天資聰穎,文武兼?zhèn)?,天不遂其人后,于元新十七年封七品武官;其心善恭厚,兢兢業(yè)業(yè),后升至五品帶刀武將;其不休安逸,不思樂生惰,于元新二十一年升二品牽犀軍大將,統(tǒng)領(lǐng)上戰(zhàn);其父名予,承三朝老臣,戎馬一生,清廉高潔,不雜世俗,救今天子于危難......」
“咳咳——————”祁祜大嗽。
“太子殿下————”
眾人下跪。
“求殿下歇息......橫豎要保住身子啊......”
祁祜擦了把嘴角,“不必管本宮?!?p> 璟讕含淚,給其研磨。公孫不冥撫了把他的背心,“止安,你實在難忍,你說,我寫?!?p> “必須我寫?!逼铎镙p聲道。
「......其妻方門尚氏,賢良淑德,蕙質(zhì)蘭心,與其竹馬青梅。育兩子一女,皆康健伶俐,郎從狀元學詩書,武從其父,武德文德皆上;女在幼。恩愛有加,琴瑟和鳴,艷羨旁人。其同東宮之同窗摯友,于東宮之恩,無以為報。言:‘非鴻鵠,乃凡夫,義不容辭’;后其征戰(zhàn)大捷,增如所樂,大喜之......」
“咳咳咳——————”祁祜頭暈?zāi)垦?,滿目通紅。
“哥哥,別寫了,你來說,我寫吧——————”祁元哭道。祁蒼道:“止安,你歇歇吧......”
祁祜不聞。
「......后懸命落敗,玉碎崩于沙血。白梨鋪地,霠寒不絕,雁雀委巢,灰飛湮滅,噫!神鬼風啼,寒暑蕭瑟,痛飲苦別,天妒之才!」
“咳咳——————”生咽一口血。
滴滴順嘴角落下。
“止安——————”
“哥哥——————”
“殿下——————”
眾人大驚失色,伸手去攔:“別寫了!別寫了??!”
祁祜倔強掙開眾人,他脖頸間青筋暴起,雙手顫抖。
「——————黃土不懼,風骨萬年,問誰千頌,扶蘇敬德!」
“呼......”祁祜寫罷墓志銘,一口氣下去,吐出口污血。旁人連忙扶住。
“我沒事......”祁祜指著棺槨,“我......我想看看他......”
“別看了?!惫珜O不冥勸道,“看了也是跟自己過不去。”祁盞拿著祁祜寫下的墓志銘撫胸痛哭。
祁祜滿目肝腸寸斷:“玄劍......玄劍他說過,他不怕死......他可為了我而死......可是,他從來未曾想過我,我該用多少個時日......來忘掉他走后帶來的痛啊——————”
祁元從未見祁祜如此痛苦不堪的哥哥。
原來,哥哥也不是無所不能。哥哥也會傷心。
“他是此生,唯一一個真心疼過我的......”祁祜聲顫抖,卻始終沒哭?!八侨諏ξ艺f,心疼我是個孩子時就承受了一切......可你也是在孩子的時候,就跟著我出生入死,承受一切了啊......咳——————”又咳出一口血,祁蒼抱著他順氣?!爸拱玻阕屗蚕?.....”
祁祜閉眼歪倒過去。他大痛大悲,五內(nèi)如焚。得知方玄劍殉國捐軀,只覺天崩地裂,地動山搖,如今才知,這不是夢境。方玄劍,再也回不來了。
眾人啼哭不止。
璟讕瞧瞧挪過去,摸了摸祁盞的頭。
祁盞本跪地蜷縮痛哭,被摸過頭,便冷靜了下來。
她未抬頭看是誰。
雨止。
風離胥立在方府不遠處,看著方府。
一棠給其撐傘,“阿胥,你不進去么?”
“進去作甚?我沒有殺過人還看尸體的習慣?!憋L離胥冷笑?!耙惶?,這次多虧了你。要不是你換了戰(zhàn)地地圖,興許我們已經(jīng)敗了?!?p> “嗯、”一棠想起祁盞今早空洞失魂模樣就略心不在焉。
風離胥得意道:“你知道方玄劍為何難成大事么?就是亂使惻隱之心。他還覺自己是個善人吧?呵呵呵,自作聰明。我們走吧,曜靈今晚回府,定很難過,我恐得照顧一夜。枉我一番打算,還準備利用他與太子反目,如今看看,這一次太子必元氣大傷吧。不過,這只是個頭。他得接著做噩夢?!彼斎淮猴L得意,聽張河說,梁地叛軍全被左丘瑯燁帶炎翎軍殺凈掩埋,死無對證了。
一棠回首看了幾眼后面的方府。強摁下了心中歉意。
祁盞徹夜未歸。
次日清晨。天霽和煦。
春末夏初,帶幾分晨熱。長街烏央,千人送葬。
“方將軍死得好慘啊......”眾人大哭。
“老天爺啊,怎么帶走好人了——————”
“啊,方將軍真是好人啊——————”
百姓長街圍滿。皆啼哭不止。
“時辰到了?!被涇睫ζ畋K道。
祁盞脫掉帷帽,耳后別了荼蘼。“嗯。姐姐,定扶好蕓娣姐姐。她哭癱了過去,走不了路的?!彼D(zhuǎn)身去同公孫不冥站在一起?!安悔じ绺??!?p> 公孫不冥拭了把淚?!班?,無事。玄劍來去干凈,他心善,從不殺無辜。他是個大好人?!毕肫鹚彩切耐赐锵Р灰?。
“嗯。來去干凈的?!逼畋K牽強一笑,心痛難忍。接過他手中白花紙錢。
一聲高喊:“時辰已到——————”
「嘩啦——————」
火盆摔了。
方玄劍長子抱著牌位,立在送葬隊前。
他為將門虎子,面容堅毅,并未落淚。
“起——————”
一聲令下,棺槨抬起。
長街眾人見出殯大驚。
當朝太子與淳王爺在前,懷王爺與一品侯爵在中,三品武將與耀國皇子在后。
皇子重臣抬棺,一身素白送方玄劍最后一程。
祁盞與公孫不冥立在前,抬手散紙錢。
無人言語,眾人卻心照不宣齊齊跪下。
“方將軍一路好走——————”
“方將軍一路好走——————”
百姓高喊,抬棺人面色堅毅。
壽盡歸黃土,漫天皆荼蘼。忠魂必千秋萬歲名,休寂寞身后事。
方玄劍入土后,祁祜把朝廷封的錢給了尚蕓娣支配。
尚蕓娣本想隨方玄劍而去,卻看子幼父母年邁,只想帶兒女父母搬離京城傷心地。
方予則辭官養(yǎng)老,心病難醫(yī),只得靜養(yǎng)。
祁祜挽不下,只道也罷。
待祁盞回將軍府后,已快到黃昏時。
許苒筠扶著祁盞下臺階。
一棠迎上來,“許姨娘也去了?”
“方將軍為人謙和,我與他相識,這一場必須得去送送?!痹S苒筠摘掉耳后的花?!叭舸?,你是不是發(fā)燒了?”
祁盞只覺小腹痛?!敖憬悖铱质莵砹嗽率?。嗯......得去房中歇一歇?!?p> “喲,那我把梓粟帶走吧,別讓他惹你?!痹S苒筠道。
一棠道:“小的來扶殿下......”
“不必了?!逼畋K后退幾步?!耙惶南壬煨┤ッΠ伞=鼛兹占依锶肯壬??!?p> “啊,我......我無事可忙的?!币惶母畋K,看蝶月扶著祁盞,小丫鬟們前呼后擁。他近不了身。從來也近不了身。
跟著到了落霄洲,卻見到了風離胥。
他本坐在院落中,見祁盞進來,連忙起身迎上去。
“回來了。都等了你半天了,這茶沖了一遍又一遍了,味道都淡了?!憋L離胥上前握住她的手。祁盞縮回雙手?!皠趯④娰M心,本宮無事?!?p> “方將軍今日下葬了?他可又留下什么遺言?”風離胥問。祁盞道:“一句都沒留下,人走得急?!彼躲哆M屋。
風離胥轉(zhuǎn)身看了眼一棠,一棠扭頭離去。
緩緩收回目光,風離胥推門進房。
他上去扳過祁盞身子,摸摸額前,“怎么這般燙?那日淋了雨吧......”
“本宮今日想來身體不便,請將軍回去吧?!逼畋K語氣發(fā)冷。
風離胥抱住她,唇貼了貼她的額,又貼上她的唇?!澳闳バ?,我不走。你要什么,一聲便好。”
“今日身子臟。將軍見到恐有不吉?!逼畋K小聲道。她最想見的,是璟讕。
可惜今日兩人只相視一眼,不敢上前說句話。
“無礙。我不信這個?!憋L離胥打橫將她抱起?!澳阒烂?,前日你昏倒了,我可真是嚇壞了。左二都罵我,我要再大吼大叫,恐你真醒不了了......”
祁盞疲憊閉眼。“本宮只問你一句話?!?p> “嗯?!憋L離胥放她在床上。
“玄劍哥哥的死,跟你有無關(guān)系?”祁盞閉著眼輕聲問。
風離胥猛地一空心。
而后道:“你為何扯上了我?他自己非要上戰(zhàn)場,他死了,你也怪得了我?”風離胥硬聲道。
祁盞張開眼,“本宮只是問問。你說沒有,那就是沒有,本宮無證據(jù)。將軍,別太過喜歡本宮了,相敬如賓,是本宮最大退步。”
“不,已經(jīng)晚了,我已經(jīng)難以自拔了。”風離胥俯身吻住她,“若你能教我怎么接著恨你,我也解脫了......”
兩人極少如此相依。
祁盞滿心璟讕模樣。伸手,也只能抱住風離胥。
祁祜被祁蒼扶回了宮中,公孫不冥交代:“上思你不要走了,留下吧。止安需得吃藥。我怕,他垮了......”
“好?!?p> 璟讕跟在后面:“太子殿下不會垮的。他心中有他想護著的東西,就不會垮了。”
幾人隨宮道進東宮,恰逢祁禎樾步輦迎面。
幾人行禮。
祁禎樾抬手,禾公公讓人落下步輦。
“止安,方愛卿下葬了么?”
“是?!逼铎稂c頭。
只見他臉色蒼白,眼圈發(fā)黑。
“止安......”祁禎樾上前,祁祜后退。
“父王......”
祁禎樾愣住。他抬手,祁祜竟跪下了。
“父王,兒臣剛主持方將軍下葬?!逼铎锕蛳?,“如今正要回東宮換衣裳,來御書房領(lǐng)罰?!?p> 祁禎樾垂眼看著他。
他并未看祁禎樾。
“是該領(lǐng)罰,風卿已領(lǐng)著姜愛卿等眾臣來求朕嚴懲左丘瑯燁了。他擅自出兵,乃觸犯了軍令?!逼畹濋锌雌铎?,心中則在念,若他能求自己一句,自己便大手一揮,免了所有人責罰。
反正他也不是頭次徇私護短,他為他的小祖宗被罵昏君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只聽祁祜跪著道:“好,該罰的......”他頭昏目眩極了。
這一聲,打在祁禎樾心上。他好像在怕自己。
“兒臣早就是逆子了,就算父王廢掉兒臣,兒臣也絕無怨言?!逼铎锏馈?p> 祁禎樾冷眼看他。“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軍法來吧。回東宮等著吧。”
“恭送父王......”
上步輦,祁禎樾一步不回首。雖他擔憂祁祜身子。
“皇上,太子殿下是有些任性。但方將軍也沒了啊。”禾公公立在一旁道。祁禎樾聽此話不對,便問:“禾子,你......是覺得朕不想饒他?”
“恕咱家直言。皇上方才伸手,是要罰殿下吧?”禾公公問。
祁禎樾怔住。后道:“朕,只是想抱一下自己的孩子。他銷鑠了不少,不是想打他......”
“咱家......請皇上恕罪——————”禾公公嚇得冷汗直流。
“罷了?!逼畹濋修粞劢恰?p> 旁人不懂,他也不說了。
向來如此。
“那邊……是玉仙宮么?”祁禎樾問。
禾公公道:“回皇上話,是玉仙宮沒錯?!?p> “怎么門前這般冷落?”
“鹿才人不常出來,也用不著那么大的排場。人變?nèi)e的差事了吧。”禾公公道。
祁禎樾一直看著玉仙宮門。
“皇上,要進去么?”
“不?!逼畹濋械馈?p> 禾公公垂頭,隱去眼中譏諷。
“……左丘瑯燁未經(jīng)旨意,帶兵征梁,處死戰(zhàn)俘,罪加一等,降為五品禁軍長,交上兵權(quán),無旨不可出征。按軍法處,即可行刑。欽以報之————”風離胥念完,沖左丘瑯燁得意道:“左丘大人,接旨吧?!?p> 左丘瑯燁咬牙接旨:“你能把字都念下來,也是不容易?!?p> “我再不容易,也沒你不容易。畢竟,要挨罰的可是你呢?!憋L離胥看他真是厲害,臨了了還能跟他吵架。
橫豎都得受罪,左丘瑯燁還能嘴上讓人占便宜。“我是不容易極了,要死了,還得聽狗吠?!?p> “你……隨你說罷?!憋L離胥嘲諷一笑,“我請皇上給大人派了個執(zhí)官。正是淳王殿下呢……”
左丘瑯燁氣不打一處來,他起身罵道:“你這混賬跟孩子過不去作甚?!你讓他如何接受?!”
“這世間也只有你們會把淳王這個……二十好幾的巨娃娃當孩子了。呵呵呵……”風離胥諷道。左丘瑯燁道:“我們不但把他當孩子,還把你當渣子呢。”
“少廢話。帶走……”
“相公……”周允膳哭著追出來?!八麄円绾螌δ恪喙?p> “允兒……”左丘瑯燁迫著自己冷靜下來,“允兒,你家相公不會死的。我做了此生最不后悔的事。你在家摁住孩子們,別讓他們看爹爹落魄?!?p> 周允膳哭著追出門,被趕來的粵芙蕖摁住。
無不透風的墻,京城因左丘瑯燁觸犯軍法一事眾說紛紜,沸沸揚揚。
“唔……”祁盞強撐著起床,只覺天旋地轉(zhuǎn)。
蝶月在旁道:“殿下。有何吩咐?”
“蝶月,你的傷好了么?”
“還未愈。卻不痛了?!钡碌馈F畋K問:“能把我扶到刑場么?我得去看看瑯燁哥哥……”
“殿下……”
“我得看著,他們?nèi)粢獋拔椰槦罡绺缧悦?,我得攔著……”祁盞撐著身子起身上妝。蝶月道:“殿下,聽聞執(zhí)官是……淳王殿下……”
“呼……”氣血翻涌,祁盞險些嘔出?!笆裁??”
她想殺人。
“虛牙不可以……”祁盞讓蝶月給之梳好發(fā)?!皩④娔??我要見他……”
“將軍赴刑場去了……”
“我也去!”祁盞斬釘截鐵。縱使身上再痛,她也不能在此待著。
風離胥下馬后,只見刑場竟已圍滿了人。
“呵呵。這人還真多啊?!憋L離胥笑道。張河在旁跟著笑道:“這等天大笑話不看,更待何時呢?哈哈哈……”
竹慶道:“就是這個一棠,沒勁的很。非得去泡什么泉。左二都來了?!弊罄湟鞯溃骸八揪透覀儾灰粯??!?p> “將軍。”
忽有人身后喚風離胥。
風離胥回首,“夏侯公子。你來得真早……”
“將軍借一步說話?!杯Z讕眼中含怒,就要殺人了。風離胥點頭,“好啊。”
兩人立在馬車后,璟讕怒問:“不是說好不會傷及他們?nèi)魏稳说男悦??!為何將軍出爾反爾?!?p> “……急什么?!憋L離胥慢條斯理道:“這件事不是我做的。”
“將軍可知為何太子殿下會執(zhí)意派兵支援么?因有人發(fā)現(xiàn),戰(zhàn)地地圖被人掉包了!將軍,誰有軍機處的名牌能隨意出入,誰又能神不知鬼不覺掉包地圖?”璟讕咬緊后槽牙,看了眼一棠?!巴瑸榱曃渚気p功之人,我看得出功夫深淺?!?p> “噗嗤?!憋L離胥一笑,“你沒有證據(jù)的。不過,真不是俺做的。而且……夏侯公子,你得知道,是你求我,而不是我求你。同我說話你得清楚自己什么身份?!憋L離胥剛要走,“哦,我貌似只答應(yīng)了你不傷及太子性命……嗯……當然,我是個小人,最愛出爾反爾。哈哈哈……”
爽笑了幾聲,風離胥只留璟讕獨自喘不過氣。
待祁盞匆忙到時,祁元已坐在位子上,身著紅官服,目光堅毅。
他稚氣不見,淡定無波。
本以為祁元怒吼不干,卻見他目光堅毅,抬手開卷軸念罪狀。
“蝶月,快......苒筠姐姐,快......”祁盞被扶著,渾身無力,她攥拳,斷了幾根指甲。
“......依軍法,其罪可斬?!逼钤钪链颂帲念^灼燒?!澳罴熬ぞI(yè)業(yè),平章王之亂立戰(zhàn)功,功過相消。遂,罰棍四十,穿刑以表懲戒......欽以報之?!逼钤钔辏桓胰タ醋笄瓞槦?。
左丘瑯燁散發(fā)著褻衣,看祁元,輕聲念道:“虛牙,你念的特好,別怕......”
“左丘大人笑了......”許苒筠扶著祁盞看得真切,祁盞未戴帷帽,她渾身顫抖,站不穩(wěn)腳跟。
祁元閉眼:“行刑——————”
“蝶月——————”祁盞拉著蝶月道:“你且看著,千萬別讓他們多打——————”
“是,殿下......”
祁盞一眼看到璟讕,他正垂頭與宗、蒼立在前面。
左丘瑯燁鐵骨錚錚,一聲不吭。
棍棒到肉,一聲聲打在人心頭,在場皆不忍去看。
祁元強忍著淚。
張河對風離胥道:“本來安排淳王行刑,是想看他罷手不干的好戲,沒想到啊,淳王竟做得了?!?p> “哼?!敝駪c道:“什么真心,什么情誼,在仕途權(quán)勢面前都是紙糊的。不經(jīng)風吹就倒了。淳王為了區(qū)區(qū)一個三品得罪皇上吧?!弊罄湟餍÷暯釉挘骸八皇遣蛔尡蝗丝葱υ?。比如我們......”
“左二,你今兒怎么那么多廢話?!敝駪c罵道。
風離胥含笑看著臺上。方玄劍死了,左丘瑯燁受罰,幾乎是廢了祁祜的左膀右臂,祁祜還拿什么贏他。
“止————————”祁元高喊。
左丘瑯燁挨完打了,血汗?jié)窳艘C衣。
他昏昏沉沉被人拉起來,他站不穩(wěn)就架著他站穩(wěn)。
祁元強忍顫抖。
行刑人拿起燒紅的刀子,兩下刺穿了左丘瑯燁的腳踝。
在場眾人捂眼,心驚肉跳。
祁盞瞪著眼,淚不由簌簌下落。
母后,母后......她好想躲在母后懷中。
母后,你教教兒臣,當年是怎么看著外祖父被斬首的......
左丘瑯燁大口喘息,疼得淚跟汗落。
祁蒼道:“我得上去扶著他——————”
“我也去——————”宗南初道。
璟讕指著臺上,“虛牙下來了——————”
眾人呆住。
祁元踱步到左丘瑯燁身邊,一把扶住他。后高聲道:“今,本王為行刑,乃敬國,敬法,敬天;然左丘大人為本王兄長,本王于情,不敬兄長;于理,左丘大人忠肝義膽,犯死營救方將軍,帶忠骨回鄉(xiāng),不該如此?!?p> 他扶著左丘瑯燁,左丘瑯燁痛哭。
不在膚痛。
祁蒼不顧一切,沖上去扶住了左丘瑯燁。血淋漓,淚沾襟,非骨肉手足,最是斷腸心。
祁元跪下,給左丘瑯燁磕頭謝罪。
“請哥哥原諒本王——————”
“虛牙......”左丘瑯燁無力道,“快起來......”
臺下張河哼道:“這又唱得是哪出啊?怪丟人的?!?p> “是啊。”竹慶附和,“哪里有一個王爺給官跪的......”
話音一落,只見身周百姓皆拭淚抽泣。
“太子殿下到————————”
眾人出乎意料。
祁祜面色蒼白,被公孫不冥扶著下車。步步走向行刑臺。
“哥哥......”祁盞也站不住,許苒筠扶好她?!叭舸?,太子殿下看起來也病了......”
祁盞只一看,看到哥哥堅定的面容,就安了心。方才的害怕惘然頓時煙消云散。
祁祜一句話不言,上去背起了左丘瑯燁。
“止安......”左丘瑯燁快要昏厥。
百姓不言。皆跪下,拜儲君之重情重義。
風離胥才不跪。
“??曜靈......”他看到了祁盞。
待祁祜帶走了左丘瑯燁,眾人才紛紛起身拭淚相談。
“曜靈——————”風離胥撥開人,走到祁盞身邊,“你來了怎么不說一聲?不是身子不爽么?”
“放手。”祁盞甩開他,“蝶月,備車送本宮進宮?!?p> “曜靈,你這身子不適進宮,得回去歇著——————”風離胥扳正她的身子。那個質(zhì)子也在,他不能讓兩人遇上。
“放手,將軍放手——————”祁盞掙扎。
「啪」
不知從何處來的一枚雞蛋砸中了風離胥的面門。
“......”他氣極。
張河高聲怒斥:“誰???他娘的不要命了——————”
四周百姓敢怒不敢言,皆不爽他虐待公主,正在借此人多,不少人混進去朝風離胥扔爛菜。
“別砸了——————”竹、左擋在風離胥身前。
祁盞趁亂離去。
瑭腐腐
【邵姐辣評】:[微笑]去了趟外地,回來人連頭七都過了……尼瑪?shù)?,我看棺材里抬的是作者你吧?。?!而且為什么要這么對其他人?我就想看看種田咋就這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