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話

　　玉仙宮中琴聲陣陣。

　　鹿姝也釃了果酒奉祁禎樾?！盎噬辖袢諄沓兼@兒，可是愿意相信臣妾了？臣妾真的沒有去逼麗妃娘娘……”

　　“她留下了一封信，說你逼她。她與貴妃交好多年，竟都未曾留下一句話?！逼畹濋谐谅暢跃啤Ｂ规布庇谵q解：“臣妾不是這樣的……皇上知道的，這么多年臣妾是沒什么腦子去想的……皇上……”

　　這倒讓祁禎樾忍不住笑了?！斑@倒是對極了。你雖長得像皇后，但皇后的聰慧機靈你半分也沒學會呢……”他伸手，鹿姝也靠在他懷中。

　　“皇上～臣妾自然是不如皇后娘娘的聰慧了。不然也不會受了這么多委屈……”鹿姝也抱著他道。

　　祁禎樾道：“皇后也是受過委屈的。她為了朕，受了不少委屈……唔。朕當時也不聰明，就讓她一人面對不懷好意之人，她自然吃虧。不過她挨了打，只要朕一去，她便安心了。朕能看得出來她還是有些依著朕的。喜歡朕在身邊......”他從未與人光明正大地兩情相悅，做了不少錯事。再來一次，不會了。

　　抿了幾口酒，鹿姝也道：“皇上，臣妾剛學的舞蹈，要給您跳一支么？”

　　“不了。早些歇息吧?！逼畹濋袩o興致。自從祁祜被打入死牢后，他吃睡閱進都全無興致，心中總靡寧不安。

　　“那臣妾——————”

　　祁禎樾起身進了寢殿。

　　“？？”他一眼看去，竟看到了衣柜門未關(guān)妥，其中露出衣袂。上等白紗，露出點點星紋流云，燭火之下似七彩。

　　“皇上......”鹿姝也來了。

　　祁禎樾起身，“崇崇，今日朕忽想起還有些進表未閱，你先歇息吧?！?p>　　“皇上......”鹿姝也不解?！俺兼肿鲥e什么了？”

　　祁禎樾道：“你未曾做錯什么。只是朕想起了還有些進表未閱。”

　　“臣妾陪皇上——————”

　　“崇崇?！?p>　　“對不起。臣妾恭送皇上?！甭规残卸Y。

　　祁禎樾走罷。

　　鹿姝也挫敗坐下。素鳶在旁道：“娘娘，您怎么了？”

　　“只是想起......當初就是在海棠林，太子殿下同我講的話?！甭规餐犷^出神，“姐姐，這輩子，還從未有人對我真正講過那種話呢?！?p>　　“什么話？”素鳶問。

　　鹿姝也含糊道：“讓我為自己活著。他......或許沒那么壞。”

　　深夜，洛酒兒奉命前去壽安宮。

　　“皇上，這般晚了，有何事與臣妾商議？”她問道。

　　祁禎樾顰眉，“酒兒，當年......皇后的七彩流仙衣裙可是在你那兒？”

　　“回皇上的話，當年麗妃口口聲聲說喜歡，臣妾便讓麗妃拿去欣賞了。麗妃歿后，臣妾是真?zhèn)模€未派人整理彩鸞宮收回衣裳。皇上若是要見的話，臣妾明日派人去彩鸞宮收拾?！甭寰苾赫f罷。祁禎樾目色猛一犀利：“你說......會不會有人居心叵測，做一件相似的衣裳，去爭寵？”

　　洛酒兒笑：“臣妾在這深宮多年，倒是有不少手段厲害爭寵的。怎么，皇上是心中有何疑惑？可同臣妾說說么？”

　　“酒兒，你方才說爭寵......令朕想起，好像玥婕妤......嘖，當年是誰安排她上船獻藝的？”祁禎樾問。

　　洛酒兒答：“貌似是......李厚大人去民間找的人吧。”

　　“哦。”祁禎樾舒展開了眉。

　　“臣妾伺候皇上歇息吧？”

　　“嗯。”

　　洛酒兒暗笑。

　　次日六宮請安之后，她喚璟讕來了凌霜殿。

　　“你放在玉仙宮的衣裳果然讓皇上起了疑心，懷鹿姝也目的不純了。今晚把衣裳帶出來吧。”洛酒兒道。

　　“今早已經(jīng)趁著六宮請安空隙帶出來了。順便把衣裳放置在了彩鸞宮?！杯Z讕道。

　　“？？”洛酒兒不解，“你怎么知道皇上起了疑心？昨夜你又不在玉仙宮?！?p>　　璟讕道：“昨夜聽聞皇上并未留宿玉仙宮，并召了娘娘進壽安宮。我心中猜十有八九是起了疑的。”

　　“哈哈。你果然聰慧?！?p>　　雖辦妥，祁祜卻還在囹圄。

　　洛酒兒道：“聽聞止安一直高燒不退，皇上也不讓人去看。”

　　“太子殿下吉人天相，定是無礙的。咱們這些在外面的人，顧好自己，就是幫他?！杯Z讕道。

　　“你說得甚是?！甭寰苾荷焓职膺^璟讕的臉，“傷這般快就結(jié)痂了?！?p>　　璟讕垂頭笑。

　　“若瓷，這幾日可好？”

　　“......”

　　洛酒兒道：“過幾日，還是要讓不冥出宮看看。這個風大將軍是個暴脾氣心思深的，可別再抓著她撒氣，不依不饒的好......”

　　璟讕笑而不語。

　　將軍府中。

　　風離胥幫蝶月把藥膏遞去，蝶月給祁盞上藥。

　　“蝶月，你去把梓粟抱走。別讓他吵著曜靈?！?p>　　蝶月出去。

　　風離胥伸手撫摸祁盞前額。許苒筠在一旁道：“將軍，讓妾身來服侍殿下把。將軍且歇一歇。下了朝就來照看殿下，將軍也是累極了吧?！?p>　　“無礙。我看她已經(jīng)不怎么燒了?！憋L離胥道，“我去給她端藥?！?p>　　許苒筠坐在祁盞身邊?！斑@都是下人做的......”

　　“無礙的。我之前也常服侍我娘......”風離胥道。許苒筠聽風離胥提及梅渡錦，忍不住道：“將軍，昨日是怎么回事啊？為何婆母跑了出去？如今這外面都傳，是將軍弒父......妾身也是斗膽說的，講講價莫要怪罪了......”

　　靜默一刻，風離胥道：“我也還在查?！?p>　　“嗯，可是要查的。將軍府有賊人，害了殿下可是不行的?！痹S苒筠說罷，拿濕帕子搭在祁盞額上。

　　風離胥出了落霄洲。

　　不曾想張淺墨在門口。

　　“你在這里作甚？”風離胥冷臉問。張淺墨連忙上去扯住風離胥?！鞍Ⅰ恪艺f不是我你信么？”

　　風離胥無言。

　　梅渡錦橫出事端后，一棠在梅園里發(fā)現(xiàn)張淺墨的玉佩。

　　張淺墨解釋：“阿胥，真的不是我啊......我怎么可能放出婆母，對我有何好處呢？雖然玉佩在梅園，也保不齊誰來陷害我......我當晚見錢挽禾在梅園——————”

　　“淺墨。夠了?！憋L離胥冷眼瞥她。“為何放出娘？無論是不是你，放出娘是懷著利用她傷曜靈，還是來害我的，我已然不想追究了。淺墨，我是真愛你，你做什么我都能對你既往不咎。只要你不過分?！?p>　　張淺墨詫住。

　　風離胥越過了她。

　　“......愛？一個人能一下子愛很多人么？”張淺墨轉(zhuǎn)身望風離胥背影苦笑。

　　錢挽禾從暗處走出，眸光犀利直盯張淺墨。

　　命人給祁盞送藥后，風離胥問一棠：“事情都弄好了么？”

　　“是了。”一棠點頭。“姜大人上任后，事情好辦得多?！彼恢毙牟辉谘?。

　　“嗯。他的確比之前的岑緘等人可靠?！憋L離胥抬手吃了盞茶。“一早都在看著曜靈，我連口水都來不及喝?！?p>　　一棠垂頭。

　　“一棠?！?p>　　“嗯?！?p>　　“你若是無事，就少去落霄洲?！憋L離胥道?！拔抑阋恢毙膼偰欠N知書達理，溫和善良的姑娘，等解決了太子，我給你安排個媳婦?！?p>　　一棠道：“我不要。”

　　風離胥不理會：“我看曜靈身邊的蝶月和穗兒不錯，待這段穩(wěn)下來了，我去幫你給曜靈說。”

　　“我出去幫你通知姜雋大人。”一棠道。

　　“你覺得你配么？”風離胥放下茶盞質(zhì)問?！澳忝棵靠吹疥嘴`，你覺得自己配站在她身邊么？更別說其他了?！?p>　　一棠搖頭：“我知道的?！?p>　　“人貴在自知?！憋L離胥道。他也不知為何，見到一棠便一陣火大。

　　一棠疾步出了穿林閣。

　　宮中御書房。

　　姜雋與宋未春立在跪下門前行禮。

　　禾公公道：“皇上讓兩位大人稍等片刻。”

　　“是——————”

　　門簾開了。

　　平隱從里出來。

　　“平隱將軍——————”

　　“平隱將軍回來了?！?p>　　平隱點頭：“是。但也留不久。兩位大人快些進去吧?！?p>　　幾人行禮之后，各自行事。

　　“平隱——————”

　　公孫不冥喚。

　　平隱止步。

　　“少爺有何事么？”

　　“皇上都同你說了什么？可是要處死止安？”公孫不冥問。平隱搖頭：“不是的。是邊疆的事。無關(guān)太子殿下?！?p>　　公孫不冥松了口氣。

　　平隱看公孫不冥，目中透露疑惑?！吧贍?，近幾年你憔悴得真快，想是事務(wù)操勞？”

　　“是?！惫珜O不冥咳了幾聲?！拔疫@身子真不好了......不過不妨事。目前得先把止安救出來我才安心?；噬闲暮堇淠?，止安自小在宮里享尊處優(yōu)，我怕他在那種閻王殿吃不消......我是真怕他受苦......”

　　平隱嘆氣。“自古帝王多無情。皇后娘娘活著的時候，人后也是這般憔悴?！惫珜O不冥略驚：“真的？”

　　“是。偶爾見過一次皇后娘娘躲在人后哭。午夜夢回，我總恨自己怎么不上去安撫......讓她傷著心走了?！逼诫[道。

　　公孫不冥不禁無奈苦笑：“我以為，皇后娘娘至少會幸福呢?？磥硖煜抡嫜?.....”

　　平隱眸光一恍，“少爺，最近好像喜歡笑了。小時候少爺都不愛笑的?！?p>　　“??？笑起來好看些，不是么？”公孫不冥笑問。平隱也笑：“是......是......”他沖里看看，“我得走了?！?p>　　“一路平安?！?p>　　二人拱手。

　　御書房中，祁禎樾低頭看棋盤。

　　姜雋跪下道：“臣還是想請皇上允臣審太子一案。無論如何，太子殿下乃一國儲君，且不可耽擱此事。”

　　“臣附議。”宋未春道?！斑€請皇上允諾。”

　　祁禎樾看姜雋：“不是朕不放心姜愛卿。多年來姜愛卿大錯小錯從未涉步，朕是放心；但姜愛卿與風卿素來交好，風卿與太子互相對不上眼，滿朝也知道。朕只怕姜愛卿惹人閑言碎語?！?p>　　姜雋道：“回皇上，正因臣與風大將軍交好，才要審此事。太子殿下清白，便還殿下清白，殿下若真有過分僭越之心，臣也不會落得一個心慈手軟的話柄?！?p>　　“……”祁禎樾思索一刻?！澳蔷桶唇獝矍渌园伞＿€望姜愛卿徹查水落石出?！?p>　　“是！”

　　姜雋叩頭。

　　入夜之后。

　　姜、宋帶張河前去死牢。

　　死牢在地下，層層把守，外環(huán)一圈深湖，湖前立高墻，無時無刻不松懈放哨，在此基本插翅難逃。祁祜在地下最深一層，與祁蒼分開關(guān)押。

　　張河對姜雋道：“我就跟在你后面?！彼唤o姜雋一只蠱盒?！斑@里面的丹藥，是蠱蟲。喂給他……”

　　姜雋忐忑，“……謀害皇子是要誅九族的吧?！?p>　　宋未春則道：“磨蹭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不然你要等他出來了把咱們送到這里么？”

　　果然此話令姜雋下定決心?！爱敵跆酉游倚乃疾患?，說什么也不愿重用我……”

　　張河陰森森一笑，“你報仇的機會來了……”

　　“……只是太子殿下好像從未害過我。”姜雋猶豫。張河道：“你且放心吧。要不一勞永逸，他出來絕對害死你……哈哈哈……”

　　姜雋把蠱盒放在衣袖中。

　　祁祜發(fā)了幾日高燒，正躺爛草上渾渾噩噩。

　　忽聽門開了。

　　吃力睜眼。

　　“......”

　　見到姜雋，他心生不詳。

　　被人從爛草上扯了起來，祁祜狼狽不堪看著他們。

　　“作甚？”他有氣無力問。

　　張河一笑，望向姜雋。

　　“太子殿下，您得信......這是對您最好的法子。您好好的，不痛不癢就沒事了......”姜雋跪下道。

　　祁祜雖落魄，也不掩眸中威嚴霸氣。

　　宋未春道：“殿下啊，這不怪別人的。要怪就怪你是太子吧......”他也緩緩跪下。

　　“你們想害本宮？呵，你們真以為害了本宮能瞞得了父王？到底是父子的......”祁祜道。

　　張河道：“這就無需太子殿下操心了?！?p>　　“風離胥很是得意吧？即將一步登天了......”祁祜問?！八@個雜種......就算想法子害了本宮，他也是要付出代價的?！?p>　　“我可真羨慕太子殿下的骨氣，都死到臨頭了還能不卑不亢?！睆埡虞p蔑。

　　祁祜笑，輕搖頭：“你這種人怎么會懂本宮的話。做了虧心事，終是要還回來的。無論他站的多高，他日終要得報應(yīng)的......”

　　張河冷笑：“是么？”他靠近祁祜，附在他耳畔道：“那你可知，你那妾室和孩子......再也回不來了。”

　　“？？！”祁祜驚詫看他。“你說嫻檸？！你把我的嫻檸怎么了——————”

　　“喂下去?！睆埡拥靡庑?。

　　姜雋手抖，閉上眼。宋未春掰開祁祜的口。

　　“唔——————”祁祜無力掙扎。

　　這廂將軍府落霄洲。

　　祁盞本在閉著眼昏睡，許苒筠給之拭汗。

　　她忽然張開了眼。

　　“若瓷————”許苒筠嚇了一嚇。

　　“嘔——————”這廂祁祜大聲嘔著，卻什么都嘔不出來。

　　似是有只蟲從他咽喉爬了下去。

　　“來人——————來人......”祁祜拼命卻無聲。張河道：“殿下，您最好別再掙扎了。想是您不知，您的小公主此時也正吊著一口氣呢。捏死她簡直易如反掌。”

　　宋未春起身去推張河，“走吧————少言幾句——————”

　　姜雋沖祁祜叩頭：“殿下，臣會給殿下燒紙的......”

　　祁祜沖張河無力喊：“你想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張河只是冷笑。

　　“不要————不要——————救救她，救救若瓷——————”祁祜拼命大喊，嘔出一口污血。

　　牢門關(guān)上。

　　祁祜嘶喊：“你們沖我來，救救她——————母后！??！母后——————”

　　大力呼喊，一口氣未接上來，祁祜昏了過去。

　　張河回將軍府后，四處找風離胥。

　　“阿胥呢？”

　　“在落霄洲?！敝駪c道。

　　“怎么還守著公主呢？”張河問。

　　竹慶聳肩：“小公主醒了，哭喊著心疼、心疼的，阿胥連忙把左二叫了過去。這會子正寸步不離呢。”

　　“？？”張河一怔?！安粫羞@么邪乎的事兒吧？”竹慶問：“你嘟囔什么呢？”

　　張河道：“無事，只是想起......我事都辦妥了?！?p>　　“真的？那只剩下懷王了?！?p>　　“等太子不成了，就對懷王下手?！睆埡拥馈?p>　　落霄洲中，左冷吟給祁盞施了一針，祁盞才靜下來。

　　風離胥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是高燒......得了心病吧。”左冷吟含糊不清。風離胥擺手：“切。你說這些我也不懂。曜靈好好的就成。”

　　左冷吟點頭。

　　祁盞躺床上，伸手去抓風離胥衣袂，風離胥見狀連忙扯住她手。

　　“怎么了？”

　　祁盞小聲道：“求求將軍，進死牢看看哥哥吧......”

　　“......”風離胥無奈?！瓣嘴`，你得知道，我上次進死牢......”

　　“對不起。本宮再也不勞煩將軍了?！逼畋K轉(zhuǎn)過臉，閉上了眼。風離胥跪下緊握住她的手，“不是的......你千萬別同我賠不是——————我、我這就幫你去瞧瞧——————”他如今看祁盞脆弱就心急如焚。

　　“別了?！逼畋K抽回手?！氨緦m想歇息了?！?p>　　“好......”風離胥起身帶左冷吟出落霄洲。

　　左冷吟長嘆口氣。

　　“怎么？”風離胥按捺心中雜亂。“你想說什么？”

　　“要看你這般一步步失去自我，還不如勸你放過公主。”左冷吟垂頭道。

　　風離胥莫對。

　　左冷吟道：“公主就是個金籠子里長大的嬌花，你非要捆在身邊，她會死的?！?p>　　“就算我再小心翼翼，再百般呵護，也不成么？”風離胥面露一絲痛苦?！拔艺娴?.....無法做到。放她走，比把我大卸八塊還難受。我曾數(shù)次想過，若那日，與曜靈決裂的人是我，那我絕不會讓她這般干凈利落地走，定要把她捆在身邊。有恨總什么都不剩下好。幸而不是我?！毕氲酱颂帲底运煽跉?。

　　左冷吟暗自嗤鼻。

　　宮中更為嚴峻。

　　璟讕在凌霜殿門口喚出公孫不冥。

　　“不冥，你如今就在此做事了？”

　　“只能先這樣——————咳咳咳————東宮待不了了?！惫珜O不冥面如土色。璟讕連忙伸手扶著，“你這身子到底怎么回事啊？”

　　“璟讕，你先帶我去一趟......御醫(yī)堂，之后咱們再出一趟宮，要去見見南初他們想對策......”公孫不冥咽下口血。

　　璟讕點頭?！昂?，我扶著你?！?p>　　“這幾日，若瓷如何？你知道么？”公孫不冥問。

　　璟讕心猛一焦?！安恢??！?p>　　“？你們怎么了？”公孫不冥問。

　　看來祁盞并未把此事告知任何人。

　　“無事?！杯Z讕吃力一笑。

　　帶公孫不冥進了御醫(yī)堂后，璟讕在外候著。

　　“爾茶?！惫珜O不冥對祁蒼徒弟道：“止痛散，幫我裝些?！睜柌璨话驳溃骸摆た偣?，您這病，得切切脈啊......”

　　公孫不冥道：“如今我已無心管自己了。”

　　爾茶不敢不裝，只能照做?！摆た偣苓€是顧顧自己的身子?！?p>　　“多謝你。你也顧顧自己。上思被關(guān)著，也無人照看你了。”

　　“是、”

　　給公孫不冥拿藥空隙，璟讕進來抓住爾茶問道：“爾茶，我有話問你——————”

　　“夏侯公子不必客氣?！?p>　　“冥總管的膳食......你能去查查么？”璟讕不放心問道。誰知爾茶卻道：“師父上次都帶我查過了，連著三日，早中晚查的都是不同的膳食。都無恙的。無人下毒害冥總管?！?p>　　璟讕疑惑?！澳撬趺?.....”

　　“璟讕，走吧?！惫珜O不冥進了草藥房。

　　璟讕連忙止住?！班?。”

　　兩人出宮，便覺身后有人。

　　“看來都盯著咱們呢?！惫珜O不冥嘆氣。

　　“那還去侯府么？”璟讕問。公孫不冥搖頭，“可是不能去了，少給南初瑯燁惹事。朝中遍布都是風離胥的人，咱們也行走小心些?！?p>　　璟讕道：“今日我還要同你說呢?；噬献屔袝笕巳徚说钕?。”

　　“什么？咳咳咳咳——————”

　　“不冥你別著急?！杯Z讕連忙給他順氣?！拔衣犑甯刚f，等過年入春了，就帶我走。我得幫著把殿下救出來，無論什么法子都好......”

　　公孫不冥伸手打住，“什么都不如你回去繼承王位重要?！?p>　　“但這里——————你們才是我的親人啊?！杯Z讕苦笑?！安悔?，在這里，我跟你最要好。你我深宮相伴數(shù)年，我早已習慣你在身旁了。”

　　“我也早已習慣在你身旁了。但璟讕，這皆是命數(shù)。命數(shù)不可違的......若掙扎一番，命數(shù)依舊如此，便安心吧?！惫珜O不冥道。

　　“嘻?！杯Z讕輕笑一聲。

　　“怎么？”公孫不冥不解。

　　璟讕道：“不是笑你。是想起小時候，我也同七妹妹說過認命。她對我說‘我命由我不由天，還丹成金億萬年’。真是個厲害的小白兔?！?p>　　“她比任何人都認命吧?！惫珜O不冥跟著笑了。

　　鬧市喧囂，兩人踱了幾步，公孫不冥忽然頓住。

　　“怎么了？”璟讕警惕。

　　往前人群，公孫不冥道：“我見了個......熟人?！?p>　　璟讕好奇?！罢l？”

　　公孫不冥進了人群，沖一消瘦男子喚：“路歸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