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話

　　心如死灰就在一瞬。

　　祁祜本怒目圓睜，此時(shí)無力不甘看著祁禎樾?！案竿酢钦娴摹?p>　　“朕不瞞著你。止安，你頭腦極為像你母后和朕，無論何種境地都不糊涂?！逼畹濋械馈Ｆ铎镫p眸潮紅，“方才，我都想通了……父王您對風(fēng)離胥，從頭到尾就不是真的信，對么？您下了一大盤棋，讓風(fēng)離胥為您所用，之后兔死狗烹對么？”

　　祁禎樾不語。

　　“對啊，我早該想通的……您早就看透風(fēng)離胥了，也知他不可靠，更知道他一直勾結(jié)太后，結(jié)黨弄權(quán)。你佯裝忌憚，實(shí)則是利用了若瓷和我……你手里最能制敵的兩枚棋子……若瓷攻他的心，我為了妹妹也一定不會(huì)放過他，四面圍堵，跟我明爭暗斗這么些年，定會(huì)留下些把柄的，就算他不愛若瓷，憑著多年跟我互斗，也能治他個(gè)迫害儲君之罪……但風(fēng)離胥喜歡上了若瓷，這都在父王算盤之中，你順勢，拿若瓷作為要挾，讓他交出虎符……就如當(dāng)年您逼廢先帝一樣，拿著母后的命，逼他去死……”祁祜心心念念，發(fā)誓不會(huì)讓祁盞遭此對待，卻還是沒防得住他的父王。

　　“止安……”

　　“不要這樣喚我?。　逼铎锱豢啥?。

　　外面禾公公喚：“皇上？”

　　“無礙……誰也不要進(jìn)來……是太子。”祁禎樾道。

　　祁祜沖他吼道：“這么多年了，你竟還能如此！”

　　祁禎樾連忙道：“風(fēng)離胥不單是這些……”他在脫口前打住了。祁祜質(zhì)問：“還有什么？！”

　　看祁禎樾不語，祁祜冷笑。“真是可悲，父王能被我逼得啞口無言了……那是兒臣的錯(cuò)么？”

　　燭光擺動(dòng)。

　　祁祜沖祁禎樾道：“這么多年了，我心中一直勸我自己，勸我自己要懂得父王苦衷，諒解父王，他定有難言之隱，他是我的父王，我能指望————今日我終于看清了，我只是你的棋子，你爭權(quán)奪利，穩(wěn)固江山的棋子，你用我廢掉了崇玄一黨，和權(quán)欲過大的太后，這些我都能忍……但你為何要這么對待若瓷？嗯？你把她推進(jìn)火坑里的時(shí)候她才十六啊?。?！”他痛得捶胸，呼不上氣。

　　祁禎樾雙眸紅了，“孩子……朕……朕就是知道你們不會(huì)就此認(rèn)命才這般打算……是朕自私……”

　　“你何止自私?。?！”祁祜大嗽幾聲。

　　他頭暈險(xiǎn)些栽倒，祁禎樾紅著眼欲扶他，“止安……”

　　大口呼氣，祁祜怒吼：“我何嘗不想跟父王一心，但父王你呢？你可曾想過真正信我一次？！我這么多弟弟妹妹都沒了……”他猛然垂淚。

　　他比祁禎樾更愛祁家的孩子。

　　此時(shí)此刻，祁禎樾痛徹心扉?！半抟埠蠡凇?p>　　“我一個(gè)字也不信！你明明只顧著你自己，只要擋你路的你都要?dú)ⅰ负笮姨澰缢懒?，不然她也?huì)接著被你當(dāng)做棋子……”祁祜并不想在這人面前狼狽垂淚，卻無法控制。

　　祁禎樾哽咽，“朕對你母后是真心……”

　　抱頭吼道：“你還要騙自己到什么時(shí)候？！”祁祜忍著眩暈道：“母后只是出現(xiàn)在了你最想愛人且最需要被愛的時(shí)候，又恰好死在了你最愛她的時(shí)候……你記掛她，只是在懷念你還會(huì)愛人的時(shí)候罷了……”他要死了，這般難受定是他要死了......

　　祁禎樾直愣愣看著他，似被他震住。

　　“別懷疑了，在這世間，除了你自己，你誰也不愛！”祁祜指著他說罷，痛哭跪地蜷縮。

　　祁禎樾搖頭，“不是的……”上次這般無能為力還是看著邵韻宅走時(shí)。這話，就是在誅心，他心在瀝血。

　　“你說我淡漠，說我自私?jīng)霰　瓤?，我母后死在面前，那年十五，你不管我，我孤立無援，我只能隱去哀，佯裝一副冷血硬心模樣，叫所有人都看不到我悲，只要露出半分痛苦，他們都會(huì)撲上來撕碎我……接著就是若瓷。故而我要不遺余力活下去，卑鄙無恥也好，機(jī)關(guān)算盡也罷，只要能活下去，我什么都能做！我是沒眼淚不會(huì)傷心，我的心早在母后死的那日就跟著死了，我也想哭想痛，但這里是空的啊——————爹————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就要母后，我不做太子了，誰愛做誰做，我這輩子就守著母后和若瓷，誰能跟我換?。?！”祁祜痛哭捶胸，祁禎樾不顧一切上前去抱祁祜。

　　祁祜掙扎，“你不要碰我……”

　　“止安，是爹錯(cuò)了……是爹這步錯(cuò)了，你們有這么錯(cuò)，你們只是投身帝王家……朕不該因自小痛苦，就讓你們也這般痛苦……”祁禎樾落淚，緊緊抱住祁祜。

　　“父王……”祁祜無力喚。

　　“止安?。?！御醫(yī)……快宣御醫(yī)?。　?p>　　祁禎樾緊緊抱著兒子，他就昏厥在自己懷中。

　　天色微明。

　　“皇上……”禾公公喚，“咱家命人伺候皇上更衣吧？該上朝了?！?p>　　祁祜躺在栩?qū)帉m寢殿床榻上昏睡，乃邵韻宅就寢之處。

　　“不去了……噗……”祁禎樾又吐口血。

　　禾公公手忙腳亂命人前來收拾干凈。

　　“不上朝了，朕今日就守著止安?！逼畹濋袚嵘掀铎锴邦~?！昂套?，讓宗南初去把鹿姝也的事辦了。朕不想止安醒后看到她?！?p>　　“是……”

　　祁禎樾望著祁祜道：“他模樣跟朕很像，但性子卻像極了他母后?！?p>　　“皇上……”

　　“朕無數(shù)次想這么看著他......方才朕才知，他對朕存著這么多的記恨......朕以為，年糅之后，朕會(huì)做個(gè)好父親，可這么多年過去了，朕依然做不好父親......”祁禎樾拭淚。

　　禾公公跪下：“皇上于天下之父，天下之主，以無可挑剔了。做人嘛，總得有得失?！?p>　　祁禎樾握住祁祜的手：“是啊，總得有得失......”

　　“那風(fēng)大……皇上拿到虎符就不管了？”禾公公問。

　　祁禎樾道：“看若瓷吧。看她想如何......”這話看似沒頭沒尾。

　　過午，宗南初前來將軍府。

　　“你別起來，就躺著......我們?nèi)魞哼@一遭受了大委屈了。我把許姨娘和梓粟給你送來了?！弊谀铣跎锨暗馈?p>　　祁盞道：“我這身上的傷也不妨事，過幾日或許就好了。南初哥哥怎么來了？外面的人沒刁難南初哥哥吧？”

　　宗南初道：“外面只有那個(gè)一棠在，他還算個(gè)好說話的。我剛從宮里來，想告訴你件事?！彼畋K床前道。

　　祁盞命人掀開床幔：“是哥哥的事么？”

　　“沒見到止安。你知道鹿姝也的事吧？就是我與瑯燁下西杭查的事，不承想，皇上也派平隱將軍查了此事。我才知，皇上也不是多寵愛這個(gè)鹿姝也，一直防著她呢?；噬献屛野崖规驳陌附o判了......若瓷，你看......”宗南初說罷，祁盞一把抓住他手，朝外遞了個(gè)眼神。

　　宗南初起身去外看了看，無人才敢回來。

　　“就是，鹿姝也的事，皇上是知道的?！弊谀铣醯?。

　　祁盞嗤之以鼻：“他到底是個(gè)無情之人。我是看穿了。南初哥哥，就按著哥哥找到的證據(jù)以律判吧。只是......”她一個(gè)眼神過去。“我不想留在這里了。”

　　宗南初點(diǎn)頭。“我懂的?！?p>　　“南初哥哥，你叫瑯燁哥哥定要當(dāng)心，我這身子近幾日都動(dòng)不了，在將軍府橫豎不敢有人對我如何，大將軍畢竟信我。你們在外面，千萬當(dāng)心，我把局面拉來了，大家定不能讓局面再跑到敵方去?！逼畋K交代道。

　　宗南初點(diǎn)頭：“我自是知道的。瑯燁今日還擔(dān)心你呢，你前一月，真的太嚇人了?！彼治镆粯樱瑲偭?，誰也摁不住。

　　祁盞赧赧一笑：“我以為哥哥再也醒不了了，就什么都顧不得了。真的抱著跟他們同歸于盡的心去的?！?p>　　“風(fēng)離胥......”

　　“不妨事?！逼畋K道?！斑€有讓瑯燁哥哥安心，璟讕也好好的，繼位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恕！逼畋K道。

　　宗南初放心：“好，我知道了，你也當(dāng)心你的身子。璟讕好我們也就放心了，經(jīng)此一去......不知何時(shí)能再見了......我好想璟讕啊，他那么聰明，我什么事跟他一講他都懂......哪怕有時(shí)候，我做不對了，跟璟讕講，他也諒解......”

　　“璟讕自小就苦，他心很善良，都諒解所有人的?！逼畋K想起他，面上漾起一絲笑?！澳铣醺绺?，你快去做吧。請你千萬不要放過鹿姝也，我要看她生不如死?！?p>　　“額？哦，好，那我走了......”宗南初幫祁盞掖好被角，才出了落霄洲。

　　剛隨穗兒出去，便與風(fēng)離胥正面碰頭。

　　“大將軍......哦，不是，風(fēng)大人?！弊谀铣蹶庩柟謿狻！扒莆疫@記性，真是的。風(fēng)大人千萬別見諒啊?！?p>　　風(fēng)離胥不屑看他：“聽聞宗侯來了，我說什么也得跟宗侯碰上一面。畢竟宗侯爺只身看我家夫人實(shí)屬不妥?！?p>　　“唉，我們這么多年了，也沒什么不妥。我也是來看看妹妹如何。見人沒事，也罷了。畢竟這府里剛走了個(gè)小妾，又走了個(gè)風(fēng)大人親信，我可真怕我們?nèi)魞罕槐〈?.....唉！”宗南初佯裝擔(dān)憂。風(fēng)離胥冷哼：“那可真勞煩侯爺多此一舉了?！?p>　　宗南初連連擺手：“不勞煩不勞煩，畢竟在沒什么信用之人這兒，總得當(dāng)心些，留個(gè)退路。風(fēng)大將軍——————嘖，風(fēng)大人~~~瞧我這嘴。風(fēng)大人再會(huì)了?！?p>　　“不送。”風(fēng)離胥不去看他。

　　待宗南初走后，風(fēng)離胥進(jìn)了落霄洲。

　　“曜靈，你如何了？”

　　“嗯?！逼畋K皺眉，幸而屋子里焚香。風(fēng)離胥坐下，握住她手：“方才宗南初來過了。”

　　“南初哥哥不放心本宮。”祁盞道。“將軍去哪兒了？早上便不見了?！?p>　　難得祁盞問他，風(fēng)離胥連忙回：“去安葬張河、淺墨了。兩人尸骨雖找不到了，出于禮節(jié)，還是立了衣冠冢。也算是給兩人了個(gè)安息之地?！?p>　　祁盞道：“淺墨姐姐的孩子，本宮交給宸兮姐姐帶了。將軍會(huì)怪罪么？”

　　“自然不會(huì)的?！憋L(fēng)離胥道。“只是，我不懂，淺墨怎么好好的忽然闖了子午門。她就算是救兄心切，也不該進(jìn)宮的......”

　　祁盞道：“本宮當(dāng)時(shí)問了淺墨姐姐，她以為張河被帶入宮中了。也不知誰......騙了淺墨姐姐。將軍若是想再知道些，去問問當(dāng)夜行刑禁軍好了?！?p>　　“我與何行蕭不熟。罷了，自己查吧?！憋L(fēng)離胥伸手給祁盞理發(fā)。祁盞問：“將軍難受么？”

　　“怎會(huì)不難受。淺墨沒了，孩子還這么小，她是陪我最久的?！憋L(fēng)離胥說著仰頭眸中泛淚。祁盞看著他，心中痛快。

　　伸手撫上祁盞側(cè)顏：“曜靈你不要難受，這誰也不想看到的，張河的事......我怎么也想不通......”他想不通那日竟遇上了路人，竟還是隱患。祁盞面無表情道：“將軍，本宮見張河默認(rèn)了，他殺了嫻檸姐姐，和我的侄兒......”

　　風(fēng)離胥似是猛被人掐住咽喉，他正襟危坐。

　　“將軍，這么多事之后，本宮不想不信將軍，將軍，此事您到底知不知情？”祁盞問。風(fēng)離胥別過臉：“不知情。他這么多年做了這么多不仁不義之事，我竟都不知道。”

　　“......知道了?！逼畋K目光意味深長。

　　風(fēng)離胥轉(zhuǎn)過臉，她又復(fù)往日無辜單純。

　　“曜靈，你信我，我真會(huì)加倍，百倍對你好的?；屎竽锬锏氖拢乙呀?jīng)放下了，我不恨了。我是會(huì)記掛遙遙，但只要你在我身旁，我愿意放下?！憋L(fēng)離胥湊上去輕吻祁盞，未曾看見祁盞眸光飄忽過一絲厭惡。

　　張淺墨死了，他心中不舍惋惜，更多的卻是慶幸。知道他與皇后秘密的人死了，他能守著秘密一直到入土為安。

　　雖兩人青梅竹馬多年，他卻早看穿張淺墨偽善惡毒，許多事他也是睜只眼閉只眼罷了。

　　伺候祁盞用過晚膳，梓粟許苒筠來找祁盞閑敘一陣，梓粟想與祁盞一同睡，祁盞帶他早早便睡下了。

　　待祁盞睡熟，風(fēng)離胥獨(dú)身出了落霄洲。

　　移步到了雨花榭，蘇宸兮在涼亭等候。

　　“宸兮啊，你什么話便說罷。這么晚了，你還有孕在身，不方便的?！憋L(fēng)離胥無奈。他心系祁盞，怕她醒來找不到他，故而并不想見蘇宸兮。

　　蘇宸兮在涼亭備下酒菜，“阿胥，聽聞你晚膳沒怎么用，坐下再進(jìn)些吧?！憋L(fēng)離胥聞言也不客氣，坐下道：“你可不能喝，我也不喝酒。不釣?zāi)沭捪x?！?p>　　蘇宸兮欣喜一笑：“阿胥你果然還是在意我的?！?p>　　“是啊。你是我孩子的阿娘啊?！憋L(fēng)離胥道?！斑@般夜了，一會(huì)兒你也早些歇息吧。做了阿娘就別任性了。知道么?！?p>　　蘇宸兮垂頭，委屈嗚咽一聲。

　　“怎么？”風(fēng)離胥放下筷子問。蘇宸兮抬頭，淚水盈盈?！鞍Ⅰ悖瑴\墨姐姐走了，你可傷心？”

　　“傷心啊，我是真?zhèn)?。我給她立了衣冠冢，在墳前哭了一場。”風(fēng)離胥道。

　　蘇宸兮搖頭：“不，你并不傷心，你心里只有公主殿下?！?p>　　“沒有......”風(fēng)離胥起身踱步?jīng)鐾み?，腳下溪水潺潺。蘇宸兮與他并肩，“我懂的，你早就對我們沒什么心思了。我也不傻，也聽過你在宮里為了公主殿下交出虎符?！?p>　　風(fēng)離胥道：“我正后悔著呢。說為了曜靈也不全是，皇上早對結(jié)黨謀權(quán)深惡痛絕，定是要抓個(gè)典型殺雞儆猴，我適時(shí)跑了，落得一身干凈。”這也是實(shí)話。蘇宸兮問：“那你對公主殿下是何種情感？”

　　風(fēng)離胥答：“我也不懂。我不想看她哭，更不愿看她傷心難受?！彼D(zhuǎn)頭看蘇宸兮噙淚，心有不忍，伸手抱住了她。

　　“宸兮，你得明了，我也對你是真心的。當(dāng)年你說要一直跟著我，我信了，我一直信你不會(huì)離開。宸兮，你放心吧，我不會(huì)負(fù)你的?！憋L(fēng)離胥深情款款。只要蘇宸兮不找祁盞麻煩，不無故欺負(fù)她，他還是如此喜歡蘇宸兮。

　　蘇宸兮聽此話，歡欣不已，“真的？”

　　“你懷了孩子，我是真高興。宸兮，我希望你好好的?！憋L(fēng)離胥道。蘇宸兮吸吸鼻子，“阿胥，我不懂，你怎么突然就喜歡公主殿下了？”

　　夜靜。

　　風(fēng)離胥輕笑：“我也不懂。興許過一段就不喜歡了?！?p>　　“好！”蘇宸兮欣喜，她抓起風(fēng)離胥的手貼上自己小腹。“阿胥，這里是你的孩子。公主不能生，等我給你生很多孩子，你就不喜歡她了?！?p>　　聞言，風(fēng)離胥面頰輕輕一搐。

　　蘇宸兮絲毫未察覺不對，“阿胥，到底我能生孩子的，等我把他生下來，你就把丹姐兒過給我，我就有了兩個(gè)孩子，比公主多。你就不要常去公主那兒，好好陪著孩子們長大。我啊，就是覺得公主到底跟咱們不同。我也從來不喜歡她，我信咱們多年情誼，一定比她強(qiáng)。雖說她嫁進(jìn)來也十二年了，我始終覺得她同我隔著心吶。”

　　風(fēng)離胥垂頭不語。

　　蘇宸兮道：“我也不懂，你當(dāng)初那么恨她，怎么突然喜歡上了。等給你生下孩子，你就不必被公主牽制住了......”

　　“你想對曜靈做什么？”風(fēng)離胥問。蘇宸兮背對他，扶著腰踱步欲下臺階，“我能做甚？我只覺得，她連孩子都不會(huì)生，根本不算是你的女人——————啊——————”

　　她從身后被人猛推一把，而后人如斷線木人般從臺階上連滾帶摔跌落下去。

　　“額——————額————”蘇宸兮摔破頭，捂著小腹痛苦不堪，呻吟著喚：“阿胥......你......來人......”她驚恐覺身下一片溫?zé)帷?p>　　風(fēng)離胥喘息，望著自己方才推她的手。

　　“來人——————來人，把蘇姨娘帶回房——————”

　　下人前來，不敢多問，直接抬走了蘇宸兮。

　　“一棠——————你去叫左二來，讓他救宸兮的命，別救孩子?！憋L(fēng)離胥道。一棠匆匆進(jìn)來，“這是......宸兮是跌落了？你怎么不拉她？”

　　風(fēng)離胥冷冷道：“我推的?！?p>　　“為何？？？”一棠不解。

　　風(fēng)離胥道：“她一直對曜靈存著恨。而......”他艱難喘息：“我只想跟曜靈生孩子?！?p>　　“......”

　　一棠退下不再多問。

　　因沒挨幾下，祁盞稍微調(diào)養(yǎng)便已能坐起身。早膳許苒筠給之夾菜，“聽聞前日，蘇宸兮滑胎了?！?p>　　“為何？”祁盞擦嘴?！昂枚硕说?，為何就滑了胎？”許苒筠道：“快四月了，好像還沒坐穩(wěn)。我也不懂，聽錢挽禾說，就是踩空了直接跌落了。不過我看那錢挽禾倒是高興。”

　　“哈哈哈哈?！逼畋K笑道。“對了，外面如今傳聞鹿姝也的事，你聽說了么？”許苒筠道：“這還要特意打聽？京城都鬧翻了，各處都人人置論。那個(gè)鹿姝也，竟是秦家人，皇上真的大怒了？”

　　祁盞搖頭：“不知。沒見父王?！?p>　　“宗侯爺直接把鹿家人都抓了起來，窩藏刺殺皇后娘娘的重犯，殺無赦?！痹S苒筠道。

　　祁盞點(diǎn)頭，“哦......我不在乎，我只在乎哥哥好不好。只要?jiǎng)e傷害我哥哥，我什么都不在乎?！?p>　　“只要?jiǎng)e傷害你，我也什么都不在乎。”許苒筠道。

　　兩人相視一笑。

　　“哇哇哇——————”外面忽傳來梓粟大哭。

　　兩人警惕，許苒筠道：“我出去瞧瞧......”

　　祁盞道：“快去——————啊，姐姐，還有一事......”

　　許苒筠出去，只見梓粟跌倒在地大哭。風(fēng)離胥就立在他面前冷臉不語。

　　“將軍，這是怎么了？”許苒筠上前扶起了梓粟，哄著：“不哭不哭......”

　　“你這個(gè)——————壞人——————”梓粟大哭：“我不要你這樣的父親——————”

　　風(fēng)離胥冷眼看他。

　　“就是你把母親害成這個(gè)樣子......”梓粟大哭。許苒筠捂住他的嘴：“說什么呢————將軍息怒，妾身也不知這個(gè)孩子怎么會(huì)說這樣的話......”

　　風(fēng)離胥道：“我知道，這是宗南初教的吧？”他上去拎起梓粟衣領(lǐng)，梓粟大哭：“啊啊啊——————”

　　許苒筠跪地：“將軍——————求您了，他就是個(gè)孩子，求您了......”

　　“你看看他這樣子，哭哭啼啼，哪里像我？！”風(fēng)離胥將梓粟甩開?！澳慵热贿@么喜歡罵你親爹——————”

　　“將軍——————殿下說——————若是您實(shí)在見不得梓粟，就把他放在侯府算了??！”許苒筠吼道。她連連叩頭：“我即刻送走他......”

　　風(fēng)離胥冷哼一聲，進(jìn)了房。

　　許苒筠連忙抱起梓粟：“摔到了么？快走吧......”

　　進(jìn)房之后，祁盞已躺下了?！皩④妬砹?.....本宮教導(dǎo)無方，讓梓粟惹將軍生氣了......”

　　“沒有。你千萬別自責(zé)。”風(fēng)離胥道?！拔医袢諄砭褪且嬷阋宦?，鹿姝也一家今日行刑?！?p>　　“那鹿姝也呢？”祁盞問。

　　風(fēng)離胥道：“還在牢里呢?！?p>　　“本宮想去見她一面?！逼畋K楚楚可憐看著風(fēng)離胥?！靶忻矗繉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