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嫣回到自己的房間,半支著下巴,輕嗅著荷香,半夢半醒的想著往事。
那一日,她離開后,仍然對著二丫的容貌念念不忘。
經(jīng)營青樓十數(shù)年,姜雨嫣很清楚她遇到了什么樣的苗子。
且不說容貌風骨是女子中的上乘,那黑夜之中果斷下殺手的膽識,就已經(jīng)足夠讓她心動了。
最終,姜雨嫣還是回到了哪個村莊,偷偷的在屠夫家門口守了幾日。
也是上天作美,那一日二丫的父母來鬧事,與二丫起了爭執(zhí),偏偏那一日姜雨嫣就躲在了屋后。
將前因后果看的清清楚楚,心里對二丫不為血脈所累的果斷更為贊賞。
還沒等到她心中遺憾稍平,姜雨嫣便看到了二丫抬起的胳膊上那一縷如絲如縷的痕跡。
瞳孔放大,手指顫抖,這,這不就是殿下……
姜雨嫣片刻不敢耽擱,腳下生風,立即回到了京城。
一身黑衣,乘著夜色,站在了華連的床前。
“殿下,奴婢找到了那個孩子?!苯赕痰穆曇粲行┘印?p> “哦?'”原本睡衣惺忪的華連慢慢的直起身子,伸出手輕輕撥開了帷幔,抬袖理了理自己凌亂的寢衣。
姜雨嫣低著頭上前,一只手虛虛的搭上華連的手,另一只手替華連理了理衣袖。
“姜姨不必如此。”華連不自在的收回了手,示意姜雨嫣直起身子。
“謝殿下!”姜雨嫣從善如流,順勢后退一步,點亮了華連桌前的一點燭火。
回眸去看,華連已經(jīng)站起了身,雙手垂在身側,長長的袖袍無風自動。
“殿下,奴婢依言去京城四周的農(nóng)莊尋找殿下口中的人,幸不負所托,近日奴婢尋到了……”
姜雨嫣一邊說著,一邊偷眼覷著華連在燭火下的影子。
燭火明明滅滅,華連的影子搖搖曳曳。
華連聽得此言,手指微動:“你可把人帶回來了?”
姜雨嫣把頭低的更低了些,只把自己的目光聚焦在自己的鞋尖。
“沒有?!?p> “為何?”
唇齒膠著,姜雨嫣艱難的開口:“那位姑娘的確如殿下所言,是個天生的媚色美人,心智天賦也遠超旁人?!?p> 華連勾了勾唇角,心情愉悅。
那是自然,前世里的她,可是一朵媚色毒花。
姜雨嫣按耐住自己想要抬眸的欲望,有些疑惑華連身邊氣息突然的變化。
“只是,那位姑娘已經(jīng)有了家室,且留戀故里,不肯與我回來?!苯赕虒嵲拰嵳f。
“已有家室……”華連在唇齒之間反復的咂摸著這四個字,似乎是要在其中窺探到某種辛密。
從前,除了第一面時她身上令人難忘的干凈之后,華連便只見過她千人千面時刀槍不入的模樣了。
倒是從未問過她的前塵往事,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也有過一段令她留戀的過去么?
華連皺著眉頭,有些苦惱。
“不過,依奴婢觀察,那位姑娘過的未必如她所想的那樣順遂……”
在華連皺眉沉思的時候,姜雨嫣飛速的抬眸看了一眼,沉吟著開口。
“哦?”華連溫和的笑了笑:“姜姨今日好興致!”
華連走到桌前,從桌下抽出一點香木,就著燭火慢慢燃上。
姜雨嫣身子顫了顫,笑著道:“這不是第一次見殿下對旁的事情上了心,奴婢也很好奇來著……”
一邊笑著,一邊從一旁的洗漱盆里擰出一條帕子,笑吟吟的遞給華連。
華連接過,捂在自己的筆下,借著手下的風勁,迷離濃郁的香氣飄滿了整個房間。
姜雨嫣笑得有些勉強,腳下晃了晃,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
“殿下,這位姑娘如今……”
細細的說完二丫的處境,姜雨嫣等著華連的發(fā)話。
華連手中的帕子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只留了一雙瀲滟的眸子顧盼生輝。
“殿下,您看……”
華連久不出聲,姜雨嫣有些等不及的提醒道。
“你是說,她與那個屠夫還有一個孩子?”
華連眨了眨眼睛,開口問的卻是姜雨嫣最忽視的一個人。
姜雨嫣心下奇怪,卻也不敢怠慢,又將那個孩子的情況慢慢說來。
華連眉心皺了皺,揮手將掌中的帕子一把甩到了香盒上。
望了一眼姜雨嫣有些搖晃的身子,走至窗邊,慢慢推開窗棱,迎了一室的月光入屋。
“去吧,繼續(xù)盯著那邊的情況?!?p> “殿下的意思是……”姜雨嫣有些不明白。
華連望著院中沉沉的夜色:“放心,她終究會回到她該在的道路上的。”
“謝殿下!”姜雨嫣攏了攏自己身上的衣服,如來時一般的悄無聲息離去。
姜雨嫣在躍上公主府的墻頭上,遙遙回望了一眼華連所在的院子。
公主殿下所在的寢院處在一片黑暗孤寂當中,眾星拱月的部落里唯有一盞月亮遙遙而立,一如它的主人,清冷孤獨。
華連站在窗前,望著姜雨嫣的身影在公主府的墻頭翻飛,摩挲著自己的手腕。
“殿下為何對那個孩子如此感興趣?”
黑暗中,一名女子裊裊婷婷的走了出來,在華連的肩上披上外衣,輕柔的聲音里含著無限的柔情:“殿下,夜間風大?!?p> 華連低手接過女子手中的外衣,拒絕了她更近一步的舉動:“霧依,你逾距了?!?p> 名喚霧依的女子咬了咬唇,眼中含著淚,倒真像是蒙著一層水蒙蒙的霧氣,有些委屈。
“殿下……”霧依含嬌似嗔的喚了一句,長長的眼睫掃過華連如玉的面龐。
見華連沒有絲毫動容,心下一顫,腳下軟綿綿的便跪在了地上,顫動著身子伏首道:“奴婢知錯了……”
聽到身后的響聲,華連戀戀不舍的望了一眼夜空中皎潔的月色
“唉……”華連合上窗子,回首將女子從地上扶了起來:“你只顧記著我夜里風涼,怎么不顧念著自己地上涼呢?”
霧依順勢窩進了華連的懷里,攀著他的衣襟,將自己身上大部分的重量虛虛實實的落在了華連的胳膊上。
華連順手便將女子攔在了懷中,挽著霧依的腰肢,掀開重重的帷幔,落在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