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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西風云

二、抗倭寇血濺山寨 眾鄉(xiāng)民浩氣長存

豫西風云 半夜輪回 5597 2021-02-14 06:57:25

  二、抗倭寇血濺山寨眾鄉(xiāng)民浩氣長存

  王山寨寨主王中學(xué),雖然年過五十,但看上去仍像個年輕人。身板挺直,走路飛快,說話高亢有力。古銅色的大臉盤上,臥蠶濃眉向上斜著,兩眼炯炯有神,敦厚的嘴唇輪廓分明,給人一種不可侵犯的感覺。一大早王中學(xué)來到寨外的打麥場上,準備把頭天剛收割的豆稞涼開曬曬,看了看太陽總不露臉,正準備回寨子,幾個早上下地的村民慌慌張張地跑了回來,一邊跑一邊驚恐地向鎮(zhèn)子里喊:“老日禍來了,老日禍來了!”幾處在玉米里覓食的烏鴉受了驚,在空中盲目地旋轉(zhuǎn)了一陣子,然后聚在一起“呱呱”叫著從王中學(xué)頭頂飛過。王中學(xué)用左手搭在眉毛上,往遠外一望,也吃了一驚,一隊隊日本兵蝗蟲一樣密密麻麻地散開,槍上的刺刀像莊稼地里亂飛的蛾子,閃動著翅膀向寨子逼近,“看來日本人這次是來者不善??!”王中學(xué)把拳頭攥得嘎嘎響,回身向寨子里大步走去。

  王山寨不大,一共不到三百來口人,能干活的男人也不過六七十個,平常為了防匪防盜,寨子里有十幾桿槍,大都是些老套筒和火銃獵槍之類的,前一陣子剛從撤退的中央軍那里揀了幾桿“漢陽造”,這時候正好派上用場。正值早飯的時候,外出和下地的人都還沒有放下碗,寨子里便響起了急促的鑼聲,接著便是王中學(xué)那帶著嘶啞的吼聲,小日本來啦,手里有家伙的男人們都到寨墻上去!鑼聲一陣比一陣緊,喊聲也變得簡單:“快點,快點!”王漢強從墻上取下步槍,又從箱子里把一包子彈揣進懷里,對快要臨產(chǎn)的妻子說,你哪里也不要去,把咱家里積攢的油都倒在一塊,我一會讓人來拿。妻子不安地望著丈夫,答應(yīng)的不是很利索。王漢強有些急:“別不舍得,日本人進來了啥都沒了?!?p>  近六十歲的油坊掌柜,從厚實的大門縫里顯出一只眼,垂下的山羊胡子只露了半邊,低著嗓子問:“又咋了漢強兄弟?”

  “小日本又來了,把你油坊的存油拾掇拾掇都送到寨墻上去。”王漢強說話的口氣硬硬實實,走了兩步又回過頭說“多少你記個數(shù),不會虧了你?!庇徒硰暮韲道锎饝?yīng)著,鼻尖上冒出了汗。油匠在寨子里是出了名的吝嗇和膽小,一桶桶小磨香油放在眼前,他從不舍得吃上一滴,即便逢年過節(jié),他也只是從磨溝槽邊,或者漏油斗子里,刮下些油渣膩子自己吃,為防止晚上有人來偷他的香油,他家油坊大門是全寨子里最結(jié)實、也是最厚的,沉重的大門只要一推動,便會“嘰嘰哇哇”亂叫,半條街都能聽得見,來他家油坊打油的人嫌棄聲音難聽,就住門軸里抺了一指頭油渣,結(jié)果惹得他大怒,當時就熬了一大鍋皂角水,把門軸、門臼洗了又洗,直到恢復(fù)了原來的聲音為止。為了雙重保險,閂門的老栗木門閂也設(shè)計得很“奇巧”,橫向鑿有兩處凹下的卡槽,開門時必須用兩只手的手指,同時向上扣住兩個落下來的“凸舌”,否則一只手是拉不開門的??伤哪情g放著石磨的“油坊”,則是四下透風的破草房,低矮的一伸手就能拽下棚頂麥秸。油匠的妻子比他小十幾歲,看上去跟油匠的女兒差不多,性格也正好與他相反,她把發(fā)髻盤在腦后,挽起袖子,拎起兩桶沉甸甸的桶油正要向外走,七八歲大的小外孫女妞妞拉著外婆的衣后襟,吵著也要跟著去。油匠急忙用身體靠住門,伸直了雙手,眼里露出可憐巴巴的乞求:“等等,等等……這可是咱家的命啊!”

  王漢強到寨墻上的時候,這里已是人頭攢動,人們把事先準備好的沙包將寨門堵死,把成袋子、成罐子的各種豆子、油類搬到寨墻上,手里拿著各種各樣的工具,有鍘刀、鐵锨、扁擔、三齒叉子、耙地用的耙子,還有劈柴斧子和菜刀等,大家誰也不說話,臉色沉重地憋足了氣,等待著即將來臨地拼殺。寨墻上的人緊張忙碌著,有的在準備彈藥,有的在往上面搬運石頭,有的把標槍分散在各個垛口旁邊,有的在生火把油燒開……

  烏黑的云層從東面鋪過來,越來越厚、越來越濃,一只蒼鷹展開烏黑的翅膀,把遠處山頂上的閃電切成了兩斷。

  剛過門不到三天的新媳婦杏兒,仍穿著那身大紅嫁衣,雙手抱著一口烙餅用的“鐵鰲子”,在寨墻上的人群中急切地四下張望,她在尋找丈夫卷毛。丈夫卷毛天生有一頭“自來卷”的褐色頭發(fā),稍微陷入的眼窩里有一雙淺藍色的眼珠子,高聳的鼻梁下一簇毛茸茸的黃色胡須,本來前幾天剛剛刮過的臉,這幾天只顧享受新婚,就又偷偷地冒了出來,據(jù)說他祖上是波斯人,至于波斯在哪里他也不知道。此時的卷毛正在向垛子口上搬著滾石,身邊放著一桿綴有紅纓子的梭鏢,他不時地伸出頭向遠方眺望,臉色焦急不安,他真怕岳父家今天或者這時候來人接杏兒回門。

  “誰讓你上來的?下去!”這是王中學(xué)帶有呵斥的聲音。杏兒被嚇愣了,不動也不說話。卷毛趕忙跑進來,心痛地低聲埋怨:“我的傻媳婦,這寨墻上是不興女人上來的?!闭f著拉起杏兒的手,“快點,我?guī)阆氯??!闭瘔ο?,杏兒拿出“鐵鰲子”用袖子擦了擦,委屈地說:“俺是來給你送鎧甲的?!本砻舆^來在手里掂了掂,鐵鰲子兩邊的鍋耳上,緊緊系著他倆入洞房時用過的“牽紅”,頓時嗓子里一陣堵塞,眼圈紅了。杏兒把“鎧甲”結(jié)結(jié)實實地綁在卷毛的胸前,上下端詳了一會兒,有些缺憾地、喃喃地說:“要是再大些就更好了?!本砻哑拮油鶓牙锢藥桌f:“你也得當心……等我回家?!睆钠拮拥男渥踊涑鲆话丫碌目痰?,杏兒連忙撿起來,沖著丈夫笑了笑,然后順從地靠在了他的肩上,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心里都明白對方要說些什么。

  杏兒娘家在伊河?xùn)|岸的李村,父親是洛陽城里有名的大廚,家里有母親、大哥和一對雙胞胎妹妹,把女兒許給卷毛是父親做的主,不僅因為卷毛是父親的愛徒,更是因為卷毛勤奮好學(xué)、心靈手巧和超人的“悟性”,他除了能和師傅做出一模一樣的大菜來,更能用各種蔬菜擺出,或者是雕刻出各種花型和蟲鳥,上菜時往盤子邊上一放,簡直就是擺了一桌子絕妙的工藝品。有人為了得到他的八碟十二盤整套“百鳥朝鳳”造型,不惜花三塊大洋請卷毛做一桌子菜。

  杏兒的父親從心底里喜歡卷毛這孩子,認為將來他在這個行當里一定大有出息。卷毛認識杏兒并贏得少女芳心的,是一幅全用紅白蘿卜做出來的“蟈蟈依牡丹”,那淺淺的紅色花瓣薄的像蟬翼,似乎風一吹就會沖著你“唧唧”地叫,用蛋黃餅絲剪出的花蕊四下綻放,散發(fā)著不一樣的雅香。還有那用菠菜做成的碧綠

  莖葉、夏荷青翠地襯托在牡丹花的周圍,旁邊依著只用青皮蘿卜雕琢出來的、弓著身子的長腿蟈蟈,用糖絲拉出來的長長觸須,愛戀地抵在花瓣上輕輕地晃動……杏兒沒有動筷子,生怕打亂了盤中這溫馨而愜意的美景,少女兩頰上兩個淺淺的酒窩,慢慢泛起了紅暈,杏兒抬頭看著卷毛沖他憨笑的臉,心兒醉了。

  不知道為什么,日本人一開始并沒有用鋪天蓋地的炮火轟擊,也許是他們認為打這樣的農(nóng)村小寨子根本用不著,迫擊炮只響了兩聲算是震懾,一發(fā)炮彈落在了寨子最西頭的深溝里,發(fā)出沉悶而遙遠的回蕩聲,一發(fā)打在寨墻前面的麥場里,把攏在一起的秸稈垛子掀了起來,拋向天空又唰唰落下。

  日本人并沒有馬上發(fā)起對寨子的攻擊,而是讓路延遲舉了個鐵皮喇叭筒,向著寨墻上喊話,條件只有兩個:“讓所有在龍門貨場干活的人,都到寨門外麥場上集合,接受皇軍的問話。第二,上次你們……”路延遲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差一點說漏了嘴,馬上改口:“再交上十擔皇軍的征糧,一切都萬事大吉,否則皇軍決不饒恕?!闭f到上次,路延遲心里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一個多月前,日軍的一個小隊來這一帶征糧,一去不返且毫無音信,日軍中隊長讓路延遲引道尋找,因為戰(zhàn)事吃緊,沒有等到第二天,這個中隊當晚就開拔了,不久路延遲便得到了消息,但是他沒敢吱聲,事情就這樣“漏”了過去。

  ……那是個夏糧入庫的時間,中午,王山寨家家戶戶正在吃午飯,十幾個日本兵突然闖到毫無防備的王山寨“征糧”,村民盡了最大的忍讓,給他們裝了兩大車小麥,然而日本兵們并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們闖進到正在殺豬的屠夫家,大吃大喝了一頓并把屠夫的妻子和女兒給強奸了,屠夫像殺豬一樣宰了兩個畜生,結(jié)果他們一家三口被日本兵把腸子挑了出來,扔在了大街上。整個寨子的人都被激怒了,關(guān)起寨門,像打過街老鼠一樣,把十幾個日本兵全都給滅了,扔進了枯井、填上土、壓上石板。路延遲知道這件事,是因為日本兵抓到一個穿日軍軍鞋的村民,再追問下去,村民只是說,有人在進王山寨的路口,挑了一大籮筐這樣的鞋子在賣。

  生死未定前的寧靜是可怕的,沒有風,沒有鳥兒叫,沒有任何聲音,就連平常喧囂的伊洛河水也屏住了氣。突然,寨墻對面的機槍叫了起來,子彈打在寨墻磚垛子上,濺起的磚沫和碎片四下亂飛。王漢強第一個騰身而起,大聲喊道:“老少爺們,攥足了精神,鉚足了勁,開始弄事啦!”王中學(xué)仍然坐在垛子后面,咬一口咸菜啃一口饃,把腮幫子憋的鼓鼓的,他早上沒有顧得上吃飯,一邊用手撥去饃上的灰茬子,一邊往嘴巴里填,一邊對王漢強說:“急啥!小日本又沒有長翅膀,等爬上來再說,現(xiàn)在露頭不是等著往炮子兒上撞嗎!”

  日本人對山寨的進攻,并沒有像王山寨人想的那樣,一哄而上抬著云梯來攀登寨墻,用來撒向地面滑倒入侵者的豆子,暫時失去了作用。日本人的迫擊炮,不停地對著關(guān)閉著的寨門轟炸,炮彈落在寨門前的青石板路上,彈起來四下爆開,堅實的寨門終于被炸的四零八落,日本兵嗷嗷叫著沖向寨門,當他們發(fā)現(xiàn),

  寨門后面還有一層沙包和磚石堵?lián)跷飼r,剛要準備向后撤退,只聽得寨墻上一聲吶喊:“撒家伙!”各種豆子像雨點一樣落下來,轉(zhuǎn)身向后跑的日本兵踩在豆子上站不住腳,一跌一個跟頭,把手里的槍也摔出去老遠,頭上鋼盔磕掉在地上,像切開的西瓜滿地骨碌。滾燙的食油伴隨著各種刺鼻的混合味,從寨墻上澆下來,隨之石頭和火把也跟著砸了過來,寨墻下面一片鬼哭狼嚎。寨墻上的村民們看到日本兵們連滾帶爬的狼狽相,紛紛站起身來雀躍歡呼,有人還點著了鞭炮和二腳踢。突然,對面的機槍、和其他各種武器狂風般掃來,十個村民身子向后一仰,接二連三的倒下,鮮血順著磚縫向下流淌。在寨門里面守候的村民們涌上寨墻,把傷者、死者抬下去,又自動補上了空缺的位置。

  戰(zhàn)爭可以凝聚一個民族的團結(jié)精神,可以使共同面對死神的人們摒棄過去的一切恩恩怨怨。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寨子中心的十字街上,人們無所顧忌的摘下家中的門板,并鋪上稻子或被褥,誰也不忍心讓逝者躺在冰涼的土地上,又把各式各樣的被單拉展,恭恭敬敬的蓋在他們身上。幾匹剛從木式織布機上卸下來,還沒有來得及上漿的生白布,被撕成一縷縷、一片片用來包扎傷者的傷口。有幾家把養(yǎng)半大的豬、羊宰了,用大鍋煮上以犒勞守寨的“將士們”。寨門旁的那個“毫厘不讓”的雜貨鋪老板,也把鋪子門全部敞開,不斷地高聲叫著,鄉(xiāng)親們都聽著,需要什么來拿什么,俺保證分文不?。?p>  接近中午,日本人沒有再發(fā)起第二次對寨子的進攻,人們正在詫異,“洋鐵皮喇叭”又叫喚了起來:寨子上的人聽著,你們探出頭來看看這三個人是誰?皇軍還是那兩個條件,同意了放人,敢不同意就滅了你們的寨子,還得搭上他們的性命。寨子上探頭看過的人,不約而同地把目光都投向了卷毛。卷毛心里“咯噔”一下,擔心的事情終于發(fā)生了。大舅哥和兩個妻妹的身后,有日本兵用刺刀在抵著,岳父家那頭他熟悉的大青騾子,被鐵嚼子兩邊的韁繩向后緊拉著,伸直了脖子不情愿地仰著頭,尾巴不安地來回掃動,四蹄也在急躁地上下踢踏,用大紅綢布結(jié)成的并蒂蓮花,已經(jīng)被扯散了一朵,另一朵也滑落下來,吊在騾子兩只前腿之間不停地晃蕩著,隨時會掉下來。王中學(xué)直起來身子,用雙手卷成筒狀:“小日本!你們還算人不算人,我們寨子的事和別人不相干!你們放了他們咱們再說?!比毡救瞬淮鹪挘瑢χ按缶烁纭贝笸染褪桥镜匾粯?,大舅哥“哎喲”一聲跪倒在地。卷毛噌地一下跳起來,握緊拳頭:“小日本!我日你祖宗十八代,欺負外鄉(xiāng)人算個啥球能耐,有本事放了他們我下去換!”眾人趕忙把卷毛拉了下來,按倒在垛子下面勸說:“你咋恁憨實來,啥時候見過到狼嘴里羊羔,還能囫圇著奪回來?”卷毛雙手捂著臉哭著、重復(fù)著說:“我對不起杏兒,我對不起杏兒全家,我對不起……”

  寨子下面響起了一聲槍響,聲音像是被物體遮擋住了似的短促,接著就是雙胞胎姐妹號啕大哭的聲音,這哭聲慢慢變得越來越嘶啞,越來越微弱,這哭聲如萬把絞刀,撕裂著每個人的心。

  五百多個訓(xùn)練有素、武裝到牙齒的魔鬼,面對毫無軍事常識、武器簡陋的村民,用了大半天的時間沒有跨進寨子半步,梅邪氣得火冒三丈。下午三點多鐘,梅邪從山下調(diào)來兩門野戰(zhàn)炮,集中原有六門迫擊炮對著寨墻猛烈炮擊。十幾分鐘后,北邊的寨墻被炸開了兩處一丈多長的口子,成隊的日本兵像狼一樣嗥叫著沖了過來,寨墻上人們像缺口的洪水向豁口撲來,寨里的人們同時也拿著各種搏斗工具,高聲叫著,瘋了一樣涌了過來,然而,他們的軀體如一堵堵被掘去了根基的土墻,連續(xù)地、層層地向后倒去,形成一堵無法停止的塌方。半個時辰后,日本兵又一次被擊退了。寨子上的人們還沒有喘口氣,日本人的第三次進攻又開始了,這一次來得更猛,更強烈,更持久。迫擊炮、擲彈筒不間斷地砸向寨墻的豁口,日本兵三人一組,在機槍的掩護下,交叉匍匐著前進。村民們慌亂的搬來各種雜物,企圖把豁口堵住,結(jié)果根本無濟于事,密集的子彈讓他們再也沒有起來。王中學(xué)臉頰上,被炮彈皮削掉了一塊肉,露出了半個牙床,鮮血順著臉頰流向下巴、脖子、前胸。有人急忙遞給他一只活著的公雞,王中學(xué)一把扭斷公雞的脖子,活生生撕下一塊雞皮,用力揞在受傷處,他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嘴巴里的血沫子,抓起一把帶有紅穗子的大刀,看著眼前只剩下十幾個拿著武器的村民們說:“這樣弄著不成,得等到日本人過來和他們混在一起一對一地干,啥球大炮、機槍都讓他們使不上勁,是死是活各人憑個人本事!”王漢強手握早已打光了子彈的步槍,咔嚓一下上了刺刀:“老少爺們,事情弄到這種地步,啥都不說了,橫豎都要和小日弄到底,王山寨自古沒有出過孬種,咱不說啥名垂青史,最少咱們對得起祖宗兒孫!”

  這是一場沒有吶喊的肉搏戰(zhàn),除了器械撞擊時發(fā)出的清脆聲,剩下的就是人倒下時的沉悶聲,此時這個世界,除了殘暴地屠殺和原始本能的反抗,根本找不到半點所謂人類文明的存在。

  從寨墻缺口涌過來的日本兵越來越多,王漢強等人朝著寨子的西邊且戰(zhàn)且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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