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軍事

豫西風云

第六章 一 眾無賴花天酒地 聽評彈心猿意馬

豫西風云 半夜輪回 5908 2021-02-22 06:35:14

  第六章

  一、眾無賴花天酒地聽評彈心猿意馬

  呂六福逃過一劫,不是因為他有多大能耐,也不是因為他運氣好,是因為看守他的人耳朵根子軟,經(jīng)不起他一番花言巧語。呂六福對看守人說:“我是裴團長的親外甥,他能把我怎么著?我是戎鷂子的親妹夫,他又能把我怎么著?一拃沒有四指近,這個理誰都知道。他們讓你一個做飯的廚子來看我,這明著要給他們自己一個臺階下。你是個伙夫,不會連甜咸都不知道吧!你把我困到他們回來,到那時你三頭不落一頭好,你現(xiàn)在把我放了,將來大家心里都有數(shù),少不了你的好處。”廚子想了想,覺得這小子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就裴子明那脾氣,要殺早就殺他了,何必不綁不捆地放在這廚房的儲藏間里?又讓自己這個不文不武、只會掂勺子把的人看著?平常自己也算得上是裴子明的近人,莫非……

  廚子從褲腰帶上解下鑰匙,插進鎖孔里又停了下來,對呂六福說,你可不敢糊弄老實人,萬一裴團長不是這個意思,咱倆都得倒霉。呂六??戳丝磼煸陂T柱的秤砣,拍著胸脯說:“老哥放心,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決不連累你?!遍T開了,呂六福沖著廚子深深作了個揖說:“老哥大恩終生不忘?!痹挍]說完,踮起自己的腳大呼痛、走不成路“一定是剛才摔倒扭了腳,老哥快給看看?!睆N子剛彎下腰,拳頭大的秤砣就重重地砸在了他的頭上。

  呂六福出了獨立團部,朝著有槍聲的地方一腳深一腳淺地跑去,他知道,槍聲緊的地方肯定是皇軍圍剿裴子明的地方,自己就有救了。呂六福跑到后山頂上,一腳沒踩實,順坡滾落下來,恰好砸在了一個人身上,兩人滾在一起互“掐”了一陣子,呂六福才發(fā)現(xiàn)是時運祥。這才叫狼狽為奸,一瘸一拐的攙扶著,沒命地逃回了洛陽城。

  呂六福把時運祥弄到偵緝隊先躲起來,怕他走在街上被裴團的人一槍給打死,回來連個證明自己“清白”的人都沒有,自己卻窩進了西花樓,讓偵緝隊幾個自己很“貼”的弟兄,樓上樓下輪流為他當保鏢,當然,“保鏢”們也趁機在這里,白白吃喝嫖賭抽大煙,天天鬧騰的是烏煙瘴氣。整個西花樓除了幾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癮君子外,平常來消遣的??蛡兌级愕眠h遠的,弄得孫木庵連連叫苦,他求過呂六福,也找過龜尾,呂六福跟他耍無賴,根本不管什么維持會不維持會的,反正現(xiàn)在是沒人管,梅邪死了,龜尾是個只會聽鞭子響的“駕轅騾子”,八路軍在洛陽東南四下點火,龜尾天天疲于奔命,憲兵隊里幾乎找不到他的身影。呂六福被孫木庵逼急了就會說,我把整個水席樓都給你弄到了手,花你這幾個小錢算球點啥?真不行你從我的分紅中扣除了就是了。弄得孫木庵只有拼命地朝所謂的“小線上”上加價,別無其他辦法。

  “得把呂六福和他那幫混混們給弄走!他們欠的哪大把大把的小鬼賬,指定這一輩子都要不回來。”孫木庵天天琢磨著的就是這個事。

  自從城里最有名的窯子怡香院被日本人炸上天,“看場子”的黑褂子和老鴇高顴骨就投靠了孫木庵。西花樓的生意遠不如黑褂子在“粉香樓”時順當,以前來逛窯子的人個個出手大方,耍得是派頭、當?shù)氖谴鬆敗さ氖情_心?,F(xiàn)在可好,來的都是些腰里揣著家伙的“政府人”,狗仗人勢,耍的是橫、當?shù)氖亲孀冢瑯诱业氖菢纷?,提起褲子不撈幾個“供香”錢還就不走。黑褂子也是過來的人,當初有黃老鑫當靠山,別說看場子了,就在大街上隨便走上一圈,哪個小混混敢在他面前直直腰!現(xiàn)在反過來了!原來只敢貓在場子外面,縮頭縮腦不敢和他打照面的小痞子們,現(xiàn)在跟了呂六福,個個成了馬王爺,現(xiàn)在如果看他不順眼,誰都可以上來踹上他幾腳,還念的是“交情”。唉!人哪,真是此一時彼一時。日本人就更不用說了,進了西花樓個個像餓狼進了羊羔圈,按著姑娘們又撕又咬又喊又叫,如同死了丈母娘,臨走時看見啥拿啥,就連柜臺上插雞毛撣子的高脖子瓷瓶也不放過。生意表面上看著熱鬧,實際上不掙錢還得倒貼,別看孫木庵在河野那兒是“紅人”,又是這長那長的,遇上這事就是不露頭。當差的黑褂子成了鉆風箱的老鼠。前兩天孫木庵剛把他惡惡地訓斥了一頓,讓他按老規(guī)矩辦,先押錢,再上樓,黑褂子只好打落門牙吞肚里,其實孫木庵也知道,他的這種規(guī)矩現(xiàn)在根本玩不轉(zhuǎn)。這會兒又遇上呂六福,孫木庵是有氣沒處撒,還是把黑褂子叫來罵了個狗頭噴血。黑褂子受不了這個氣,準備投靠到呂六福的門下,干偵緝隊多活順,上面有日本人撐腰,下面有一幫子小弟兄摽著捆,到時候誰罵誰還一定!黑褂子剛有這種想法,孫木庵卻換了副少有的笑臉,一只手四個手指捏著一摞子大洋,另一手握著一包砒霜對他說,你也算是個有本事的人,跟著別人干,啥時候能出頭?我這里正好有個機會,就看你有沒有膽量干,事成之后,你的位置和我現(xiàn)在的一樣。黑褂子的心像剛剛要放跑的烈馬,突然又被勒住了韁繩,心想,鳳尾不如雞頭,便拍著胸脯問個究竟。孫木庵說,知道南大街上的隋唐淮揚樓不?日本人和保安團的人常在那里吃飯,不管是誰,哪怕是自己人,只要撂倒幾個,咱們就出師有名把那里弄到手。黑褂子沒有想到孫木庵讓他去干這種事,一時膽怯無語。孫木庵口氣又硬了起來,我可不是威脅你,這事你想好了,反正你是知道了。黑褂子咬了咬牙,收起了桌面上的兩樣東西。

  孫木庵心里笑了,三條魚只要有一條上鉤,“隋唐淮揚樓”就該姓孫了。自從上次“大清水席園”到了他的手里,孫木庵就更加相信金錢和權(quán)利一樣也不能少,只要有掛著官印的開山斧,就沒有過不去的石頭坡,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在權(quán)利下面編個你愛信不信的故事,只要對權(quán)利有利,權(quán)利就會送給他想不到的利益,現(xiàn)在是個最好的機會,龜尾是個直腦子,不管誰惹了他,他都會不問青紅皂白地報復,這叫草船借箭,也叫花小錢辦大事!自己是維持會長,是龜尾知道的河野好友,他的故事編得再不圓,龜尾也沒有本事提出什么疑問來。

  呂六福把西花樓的姑娘們“篩來篩去”,沒有幾個能讓他對上眼的,老鴇高顴骨倒了霉,整天讓呂六福嚇得躲躲藏藏,呂六福對她說,再不讓弟兄們換換口味,就把她帶到憲兵隊讓日本狼狗上了她。高顴骨知道這小子打小就不是個東西,啥惡事都能做得出來。高顴骨和呂家裴夫人是老相識,有一次裴夫人對她抱怨,“刀客生刀客、秀才養(yǎng)書生,你說這可咋辦呀!這孽種把家里懷著仔的花貓,吊起來活活給剝了皮,還把沒有睜眼的貓仔從母貓的肚子里挖出來,放在院里燙手的石板上曝曬,我的老天爺呀!我這是上輩子做哪門子的孽?。 备唢E骨差一點沒有憋住尿,后頸上的冷汗把高高的衣領(lǐng)都給津濕了,不禁打了個哆嗦,平常巧嘴利舌變得僵硬,“為……為啥和貓……過不去……”呂夫人抹著淚說:“多大的事啊,不就是聽不懂人話的貓,搶了他一只沒有啃完的雞爪子嗎,這小子對貓說,它要是再跟他搶就剝了它的皮,結(jié)果他真的下得了手。你說說、你說說,這娃子現(xiàn)在都這樣,到明兒可咋辦啊!”高顴骨站在夫人這邊說:“貓和人一樣,懷了仔子就是嘴巴饞?!?p>  高顴骨此時想起了那件事,腳脖子一軟坐倒在地,哀求呂六福,“我和你們呂家可是多年的老關(guān)系了,你可不敢嚇唬你老嬸子,我去把孫會長請來,你要想怎么著就怎么著行不行?”呂六福往床上一躺,一條腿支著,一條腿翹在膝蓋上晃著說:“我可不是嚇唬你,我也不想和那個鐵公雞打招面,你去和那個老滑頭說去?!备唢E骨幾乎是爬著出了包房,在心里用極下流的“行話”詛咒著呂六?!斑@個婊子養(yǎng)的讓你染上大梅瘡,屙血尿膿不得好死”。當高顴骨添油加醋地把呂六福的話說給孫木庵,本以為他聽了會大發(fā)雷霆,沒想到孫木庵嘿嘿笑了兩聲,讓她去給呂六?;卦挘f隋唐淮揚樓有幾個剛從南方過來的琵琶女,人長得漂亮,評彈唱得也好,請他親自去過過目,省得咱出力不討好。高顴骨用力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看著孫木庵遲疑地走向門口,又被孫木庵叫了回來,一向不花冤枉錢的孫木庵,利索地拿出幾塊大洋“錢只管花,不夠你再來取,不過你得給我記住……”孫木庵斜臉擰眉,小眼珠子里充滿殺氣地盯著高顴骨,聲音低沉的像被濃痰擋在了喉頭,“你就說沒有找到我,這事是你的主意,明白不!”

  洛陽城自古四門,除了北對邙山的叫北門外,其他三個門前面都加了個“大”,大南門又叫定鼎門,定鼎門是進出洛南的官道門,門外大路交叉,站在定鼎門城樓上,你可以左手拉伊水,右手牽洛河,面對蒼翠的關(guān)林古鎮(zhèn)、拜謁神秘的龍門大佛、眺望雄姿朦朧的茫茫嵩山?;厥妆闶窃ノ髯畲蟮亩ǘπ?,校場中間立有高三丈三,重九百九十九斤重的鐵鑄三足大鼎,鼎上鑄有周武銘文。這里是洛陽乃至整個豫西地區(qū)商貿(mào)最活躍,人氣最旺、最集中、最熱鬧的地方,周邊商鋪林立,層樓疊榭,雖遭日軍洗劫“朱顏辭鏡花辭樹”,但“殘墻舊址今猶在”,戰(zhàn)后兩個多月,沿邊商家們陸續(xù)開始收拾被毀房屋,有些已經(jīng)湊合著開了業(yè)。

  隋唐淮揚樓在定鼎校場東北角,這是洛陽南大街最豪華,也是最大的酒樓,掌柜姓吳,揚州人,是白金升的遠親。論拉扯,呂六福家和吳掌柜家還有點“沾邊”的關(guān)系。陪同呂六福來這里品鮮獵艷的,除了他的狐朋狗友,還有高顴骨和黑褂子以及西花樓的幾個伙計。呂六福的二十來號人開進來,樓上雅間里兩大桌擠不下,就又全部涌到了樓下廳里,拉桌子拽椅子坐了個滿滿當當。呂六福對吳掌柜說,今天這里我全包了,所有開銷錢全部由孫木庵的維持會出,不管是啥都揀最好的上!

  城里城外剛打完仗,飯店的伙計和掌勺的都躲出去還沒有回來,吳老板只好親自跑前跑后地張羅。按規(guī)矩,客人點完菜,后廚備菜時間,店家當給客人上茶、點心瓜子等,以免客人等的無聊,當然也包括唱些小曲之類的。今天吳老板看到這幫人來,又跟著幾個西花樓的人,怕引出了禍水沒法收拾,沒敢讓賣唱的父女三人出來,吳掌柜背著門簾對著他們連擺手帶搖頭。

  外面的人等不及了,亂糟糟的喊什么的都有,什么說書的、賣唱的、拉弦子的,唯獨不知道什么是評彈,只是一個勁催著快出來。吳掌柜一趟又一趟地跑來說“這就來,這就來!”心想,等上了菜就把這空子給應付過去了。等再摧,吳掌柜又說,他們說的是南蠻話,唱的江浙調(diào),怕各位爺聽不慣掃了雅興。大家起哄說,聽懂聽不懂湊得是熱鬧,會看不會看玩得是花哨,別磨蹭,快點!

  呂六福是專門來干啥的!他對黑褂子不耐煩地說:“去里邊看看,再不出來小心把他弄到偵緝隊去問話!”黑褂子按了按懷里包著的砒霜,走進后廚,對在灶前手忙腳亂的吳掌柜說,外面的人你得罪不起,也惹不起,別牽著不走打著倒退,再憋一會兒鬧騰起來看你咋收拾?你看著辦吧!

  父女三人手持醒木,懷抱三弦琵琶,終于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來到堂前,縮著身子退到墻角。“站過來,站過來!唱堂會連這點規(guī)矩都不懂,抬起頭,抬起頭!好好看看這里誰是主家!”時運祥不停地、大聲地亂咋呼。當三人抬頭面對眾人,全場突然鴉雀無聲,絕艷!皇室里逃出來的宮女?

  父女三人是從蘇州逃難過來了,父親不到四十歲,看上去更老相,斑白的頭發(fā)下面一雙擔驚受怕的眼睛,膽怯地抬了一下又垂下,他的妻子剛遭不幸,是在蘇州給日本人演唱評彈時,被幾個日本兵掠走后致死的。小女兒剛十二歲,長得瘦骨嶙峋,已是涼秋的季節(jié),仍穿著一身夏天的花格子單衣,脖子下面淺黃色細嫩的皮膚,薄紙一樣包著突起在下面的鎖骨,隨時都有可能被撐破,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天真里含著驚恐,輕輕向上翹起秀麗的下巴顯出美人坯子的雛形。大女兒比小女兒長三歲,有著江南美女的獨特身材,長長而平滑的兩條腿上,瓷實的臀部微微隆起,。橢圓而白素的臉上,丹鳳眼、彎月眉,毫無瑕疵的高鼻梁,如匠工精心雕刻過一樣挺拔秀氣,小小而飽滿的嘴唇,似要成熟櫻桃,雖然只呈出極淺的一絲淡紅,但仍透著誘人的魅力,只是臉上的悲切?露,又讓人不禁憐憫。

  呂六福本來想吼上幾句耍耍威風,剛張開兩片干癟的嘴唇,看到的是兩個仙女下凡,竟然忘記了把嘴巴合回去,鼻子上摔爛處一大片剛結(jié)了癤的疤,一下子火辣辣地亂跳、幾乎要被沖上來的興奮爆開,臉上的傷痕、青一塊紫一塊地變換著顏色,全身沖動地欲血直上腦門,小三角眼也撐成了弧形,驚訝、癡迷而又貪婪的眼光,久久地盯著姑娘們的身上。常在風月場上走的高顴骨和黑褂子也驚呆了,天下竟有如此漂亮的花朵。黃孬蛋的垂涎流過了下巴,像一串串懸在下顎上的吊墜,在上下不停動著的大喉結(jié)前,黏來黏去的搖搖欲墜。

  吳掌柜配足了八個涼菜,抱歉地說:“各位先墊墊,熱菜馬上就來?!眳瘟9首魉刮牡卣f:“不急不急,先聽聽這倆小美人兒會點啥本事再說?!备赣H揖禮,雙手奉上已磨掉了皮的淺黃色曲目本,黑褂子接過,想翻看一下卻沒有打開,連忙遞給了呂六福,呂六福不經(jīng)意的撥弄著本子,兩只眼卻用斜光、不停地瞟向姐妹倆。

  曲目本打開呈左右兩頁,左為文目:杜十娘、白蛇傳、玉蜻蜓、珍珠塔、蘆蕩情思、三笑、玉美人、描金鳳、紅娘等。右為武目:西漢、東漢、三國、赤壁、隋唐、龍虎榜、金槍岳傳、英烈等。呂六福合起本子,不知道是真贊揚還是假奉承地說:“這倆小美人兒會的還真不少來,今天咱文的武的都不要?!闭f著仰起脖子把腦袋左右扭了兩下,像是在取得大家的意見,“今天咱來段‘騷’的咋樣?”話音還沒有落,眾人就扯著嗓門哄叫起來:“好!好!”

  吳掌柜聽見外面起哄,高聲叫著:“來了——洛陽有名的全家福,丸子、肚子、小酥肉,豬肝、豬心、大肥腸,還有雞雜、鴨雜、鵪鶉蛋。慢回身——”隨著聲音,一大盆飄著濃濃香味的雜燴菜擺上了桌子。呂六福看都不看“去去去!老子聞到這味就惡心?!敝钢赃吜硗庖蛔馈岸诉^去,端過去。別耽誤了本隊長聽曲?!眳钦乒裼矒沃桓沂栈匦θ?,對呂六福說,讓他們給您來段花燭夜咋樣?吳掌柜故意說了個誰也不知道的曲目,眾人齊聲呼好。吳掌柜背過身子,沖著發(fā)愣的父女三人,拼命地眨眼,意思很明白:你們隨便唱,反正他們聽不懂,即便聽得懂,這評彈本身就是個“老摳門包子”,三天三夜也啃不住肉餡,應付他們吃飽喝足走人就行了。所謂的花燭夜,就是天仙配中的銀河相訴,父女三人本來心中悲痛,演繹起來如臨其境。其父弦聲抑揚頓挫,潸然淚下,弦彈別離之情、聲咽流落之苦。二女琵琶如臨潯陽江頭,“輕攏慢捻抹復挑”,整個大廳吳音繚繞、輕清柔緩,只是多了些悲傷。

  據(jù)說世界上的所有藝術(shù),只有悲劇是最能震撼人靈魂的,然而在這里一切都是枉然。中國有句俗語叫做對牛彈琴,牛只要有了草料也會安靜下來;對于想吃人的狼,就是再高雅的藝術(shù)、再豐盛的菜肴也無濟于事。

  第一個不耐煩的是黃孬蛋,他一只腳踩在椅子上,手里拿著一只長把子湯勺,左右上下地甩來甩去,把湯勺里剩下的殘湯甩的到處都是,弄得鄰座不住撩起衣襟亂擦臉,“換一個,換一個!哼球老半天,哼的老子牙痛?!膘o了一會兒,眾人看呂六福沒有反對,也就跟著叫了起來,有喊著換豫劇、曲劇和越調(diào)的,有喊著來段靠山黃、流水調(diào)和硬垛子的,更有甚者要聽瞎子說書、南陽梆子、山東快板……一時吵成一鍋粥。父女三人聽不明白,嚇得哆哆嗦嗦?lián)碓谝黄鸩恢鶑摹?p>  正在這時候,幾個日本兵走了進來。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