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瑜一聽,終于松了一口氣,總算進入了大名單。
只不過長壽工官管轄的兩個作坊、五個采礦場全在七十里之外的山中,自己可能要辛苦幾年了。
不過要說起來,這才是最適合自己的職務(wù),也或許是自己在大漢輝煌事業(yè)的起點。
旁邊,楊超又接著安慰道:“子明,你精通五經(jīng)與律法,今后定然有機會回城……”
“多謝關(guān)心,你哪日掌權(quán)了,可一定要記得把我調(diào)回城!”劉瑜淡淡一笑。
他這當(dāng)然是玩笑話,據(jù)他判斷,楊超的父親幾乎不可能當(dāng)上功曹,如何照顧自己?
“放心,若有機會,這忙我定然要幫!”
宣讀完名單之后,李博士最后道:“所有生徒須明日前找功曹報到,否則一律除名……”
說完,他提著東西揚長而去。
校舍當(dāng)中吵鬧聲更甚。
劉瑜自然不想聽,站起身來就要離開,不過沒走幾步卻被林緯攔住。
“沒想到子明兄發(fā)揮失常,可惜了!對了,晚間還請一定賞臉……”林緯一臉得意洋洋。
“恭喜林兄!不過我已與楊文卿約好,今晚實在不能奉陪……”劉瑜淡淡一笑。
文卿是楊超的字號。
如今不少人在為吏之前已取好表字,未必要等到二十歲及冠之后,這是為了交際應(yīng)酬方便。
林緯一聽劉瑜不給自己面子,臉色頓時一陰,不過隨后又大方的笑了笑:
“既如此那就可惜了,不過子明兄一定要注意,長壽鄉(xiāng)時有強盜出沒,子明兄可要小心,不要再遇見強盜!”
說完,他又轉(zhuǎn)身與他人說話去了。
劉瑜卻猛的怔在那里!
再遇強盜?
他怎知自己前幾日被強盜襲擊?
知道此事的人可不多。
突然間,他心中生出一個念頭:自己受傷的時間為何如此之巧?
而且最有可能受益者就是林緯,該不會與這林緯有關(guān)吧?
嗯!稍后去找黃游徼問問情況,看他是否有那晚強盜的線索。
若是與林緯有關(guān),自己一定要讓他死得好看。
……
出了縣校舍,劉瑜就來找縣門下游徼黃晨。
縣游徼是斗食吏,主要負(fù)責(zé)一個片區(qū)的治安,同時也要陪同縣令出行。
游徼與法曹、倉曹等人同級,一個縣通常有好幾名游徼。
亭長也負(fù)責(zé)治安,不過亭相當(dāng)于派出所,同時還有郵遞公文和住宿的職能,與游徼的職能并不沖突。
“子明,考試如何?”黃晨問道。
“不甚理想,到山中當(dāng)大王……”劉瑜笑著簡單講了幾句。
“真是可惜,全縣都在傳說你要當(dāng)功曹佐呢!”
“那都是恭維話,當(dāng)不得真!對了,不知是那晚的強盜可有線索?”
“毫無線索!不過強盜肯定是本城人,對了,他還遺失了一刀鞘,頗為精美……此案只有慢慢查,好在你并無大礙,好好準(zhǔn)備上任吧!”
刀鞘?
劉瑜沉默了一會兒,提出要查看一下那刀鞘。
“好!”
黃晨隨后讓人把刀鞘拿了出來。
劉瑜仔細(xì)端詳一番,發(fā)現(xiàn)這刀鞘制作的確很精美,并非粗制濫造之物,一般的工匠未必做得出來。
既然如此,那刀的主人應(yīng)該有相當(dāng)?shù)匚?,?yīng)該不是尋常強盜。
想到這里,他心中不僅對林緯的懷疑多了幾分。
林緯家世非常不錯,他父親現(xiàn)在是中山國東部督郵,很有實權(quán)的人物。
再說,林緯也是此事中最得利者。
不過,一切都只是懷疑。
他也不好將自己的懷疑向黃晨講出,畢竟林緯也可能是從他人口中得知自己遇強盜之事。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
隨后,他跟著楊超找到功曹辦了入職手續(xù),領(lǐng)了公牒,準(zhǔn)備擇日赴任。
很快到了早餐時刻。
楊超突然道:“干脆我今日就去都亭赴任,你我二人上那里用早餐、晚餐!”
“也好!”劉瑜點點頭。
盧奴都亭分為東西二亭,楊超是在東都亭擔(dān)任亭佐。
如今的亭長、亭佐都早已降為佐史級,無斗食亭長,西漢早期甚至還有秩祿百石的亭長。
來到都亭,劉瑜抬眼一望,發(fā)現(xiàn)這是一座方圓十?dāng)?shù)丈的大院子,房舍上百間,院中還有亭臺樓閣,整個建筑非常大氣。
亭長不在。
眾亭卒聽說楊超是新任亭佐,自然無比殷勤,跑上跑下,并準(zhǔn)備好了早餐。
“文卿,你這可是神仙日子,我這輩子可要在山中受苦了!”劉瑜解嘲道。
“山中自有山中的好,你箭術(shù)精湛,每日有野味吃,有虎皮穿,那才是神仙日子!”
二人說著些玩笑話,忽然有一名二十來歲的男子急匆匆跑進來給亭卒稟報,說有幽州烏桓人在大街上酒后鬧事。
亭卒自然不敢擅自做主,就給楊超請示。
“當(dāng)然是抓人,然后鞭笞一番送給縣尉!”楊超脫口而出。
說完,他讓劉瑜在此稍等,他自己帶亭卒去抓人。
“多加小心,那些幽州烏桓人非常勇猛,可別吃眼前虧!”劉瑜道。
“若他們敢不聽令,我把他們射成刺猬!”楊超豪情萬丈。
這是他的第一件職事,當(dāng)然不能在屬下面前丟了顏面。
說完他就帶著十幾名亭卒出去了。
劉瑜是第一次來這里,自然覺得新鮮,就決定邁開腳步四處走走。
實際上這是兩個院子,前面的大院住人,后面小院子拴牲畜。
他很快就來到前院正中的亭子附近,見里面有兩名四十多歲的男子正在下圍棋。
一人身穿白袍,一人身穿紫衣,旁邊有一名二十來歲的侍者伺候。
劉瑜閑著無聊,便踱步走過去觀看。
二人抬頭望了他一眼,然后繼續(xù)下棋。
棋已到中盤,紫衣男子處于明顯劣勢。
劉瑜剛看了約莫半刻鐘,忽然從遠(yuǎn)處跑來一位三十余歲的男子,他走近之后對那名紫衣男子抱拳道:
“稟使君,烏桓大人丘力居之弟蘇利酒后鬧事,已被亭卒緝捕并綁在大木柱上示眾鞭笞,快要被打死了,屬下不能禁,請使君示下!”
使君?
劉瑜聽得眉頭一皺,知道紫衣男子肯定是幽州或冀州刺史,是幽州刺史劉虞的可能性更大,因為涉及到烏桓大人。
“讓他吃些虧也好!”紫衣男子并未起身。
白衣男子道:“伯安兄不妨去看看,真打死了恐怕不好,你是幽州刺史,對烏桓人總要安撫的……”
果然是劉虞!
劉虞聽罷點點頭,接著站起身就往外走。
白衣男子又抬頭看了看劉瑜,輕輕道:“小郎君可會下棋?”
“稟前輩,在下初學(xué),棋藝拙劣!”
“好,他這棋勢堪憂,你看看可有轉(zhuǎn)機?”
白衣男子也不知道劉瑜是謙虛,還是真初學(xué),也就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在下覺得,劉使君行棋似乎過于謹(jǐn)慎,比如說這一招……”
劉瑜一聽,也不好繼續(xù)謙虛。
自己后世好歹有業(yè)余五段水平,這二人的水平太菜。
他心中很好奇,白衣男子好像地位也不低,此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