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紅燈籠高高掛起,禮樂大作,群臣往來,皆喜氣洋洋,皇宮內(nèi)一派祥和歡樂的氣氛。
靈溪國天降圣女,本就是舉國同慶之舉,圣上又宣召大赦天下,百姓無不關(guān)心鼓舞。
而作為這次宴席主角的端木依依,臉上卻沒有絲毫喜色。
雖外面都在稱贊她的圣女之德,但她深知捧得越高,摔得越狠的道理。
現(xiàn)在身居高位,又是妖身,更要小心謹(jǐn)慎方是上上之策。
她任由丫鬟下人為自己梳妝打扮,享受了這榮耀,哪有不配合表演的道理?
捯飭了一個多時辰,尚宮局的各位尚宮們才罷了手,滿意的看著她們的杰作。
只見端木依依一襲白色長裙,袖口上繡著淡藍(lán)色的蓮花,銀絲線勾出了幾朵祥云,下擺密密麻麻的一排白色海水,云圖,胸前是寬片錦緞裹胸,身子輕輕轉(zhuǎn)動長裙散開。
隨意扎著流蘇鬢,發(fā)際斜插芙蓉暖玉步搖,淡掃峨眉眼含春,帶一潔色面紗,淺淺遮住了半張臉,卻還是透露出孤傲冷艷。
看著這般自己,除了衣服還滿意以外,端木依依實在想不通,這妝發(fā)怎就值得這么多人倒騰了這般之久。
門外候著的仆人們有些等不及了,早已經(jīng)在門外催促,端木依依卻不急不緩的欣賞了會兒,才悠悠的起身出門。
在領(lǐng)路太監(jiān)的指引下,穿過后宮繁瑣的回廊宮門,一路上,凡是見著她的人,無不停下腳步,恭敬的稱聲“圣女”。
潔白的面紗讓眾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低垂的眼眸斂去了暗含的情緒,沒有人知道圣女在想什么,都只覺得她渾身散發(fā)著讓人不敢靠近的氣質(zhì)。
靠著這生人勿進(jìn)的氣場,一路上沒有人敢貿(mào)然上前搭訕,倒也落得清凈。
行至大殿宮門處,迎面碰到四皇子,他仍是一聲素色長袍,袖口處也用銀絲線勾出了幾朵祥云,兩人對立而望,讓旁邊的人莫名覺得兩個人甚是般配。
但只有當(dāng)事人知道,他們目光相撞,電石火光,兩人之間暗自防范著對方,并不似外人看到的那般和諧。
周圍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端木依依余光早已觀察到這一切,眼波流轉(zhuǎn),對著四皇子伸出手去,擺明了是讓對方攙扶的意思。
四皇子李澤軒看著這樣的端木依依,伸出手,握住她那芊芊玉指,對上對方有些驚訝的眼神,他的笑容徐徐綻放,紅蓮一樣的妖艷傾城。
這笑容驚艷了端木依依,也驚艷了正在旁邊的京城眾貴女們,這四皇子雖是個紈绔皇子,但卻生得一副好皮囊,是整個靈溪國最好看的人了。
兩人攜手共進(jìn)大殿,下人們忙跟在后面,進(jìn)宮參加宴席的眾大臣及家屬,紛紛尾隨其后,生怕驚擾了這美好和諧的畫面。
早已坐在首座之上的太子,眼神掃過相攜而來的一對璧人后,瞳孔不自覺的放大,表情瞬間變得猙獰,但一瞬間又恢復(fù)如常,這殿中的大多數(shù)人都沒有發(fā)覺太子殿下的失態(tài),但不包括端木依依和四皇子。
從向四皇子伸出手時,她就在算計著,太子的反應(yīng)不過是印證了她心中所想:其一,太子心悅于自己,這個在將軍府接風(fēng)宴上她便知道;其二,這太子和四皇子之間有嫌隙,并不似表面那般親密無間。
這四皇子深不可測,她要做的,便是挑起事端,好讓四皇子自亂陣腳,她便有機(jī)可趁。
入殿后,管事太監(jiān)便將她領(lǐng)到落座處,沒想到竟是太子身旁的位子,那個本屬于太子妃的位置。
圣上打了什么主意,端木依依心中了然。
端木依依對著太子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打了招呼,太子見她后,冷峻的臉龐上雖沒有變化,但周邊的氣場變得和煦許多,他一時變得有些緊張起來,拘謹(jǐn)?shù)貌恢绾伍_口,端木依依也沒有想要說話的意思,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端木家的親屬,因著端木依依的緣故,都被邀請前來赴宴,雖是女眷,卻被安排在比較靠前的位置。
端木熙看見端木依依后,忙對其招手,臉上堆滿了笑容,端木依依正想與其說話,就在這時,有太監(jiān)高聲思涵:“圣上駕到?!?,圣上攜著皇后,緩緩從側(cè)方走了過來,滿臉笑意的站在龍椅之前。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p> 殿前群臣恭敬跪拜行禮,端木依依躬身行禮,這是圣上特許的,在這靈溪國內(nèi),她都不必行跪拜之禮,這倒也稱了她的心意。
之前在端木派中,她就未曾行過這跪拜禮儀,初次行禮很是不習(xí)慣。
和她一起行躬身禮的還有四皇子,據(jù)說是四皇子出生時天有異象,圣上從小沒讓他跪過誰,包括祭祀歷代先皇時,他都是站著的。
這四皇子越接近,越覺得他身上謎團(tuán)重重。
圣上的眼光在下方群臣身上一掃而過,溫和道:平身吧。
行禮而起,宴席正式開始,早有宮女將熱菜換上,眾人埋頭進(jìn)食,不敢說話。圣上沒有開口,自然是一片安靜。
端木依依本不需要這些凡間食物充饑,象征性的吃了幾樣菜,便放下筷子來,倒是桌上的果酒很對其胃口,酸酸甜甜的,不覺多喝了幾杯,淺淺的一壺酒不知何時已經(jīng)見了底。
太子見狀,忙將自己桌上的果酒為其斟上,高高在圣上和皇后瞧著這一幕,不覺相視一笑。
酒過三旬,端木依依不知不覺已兩壺果酒下腹,見時機(jī)差不多,圣上清了清嗓子,原本還在相互敬酒的官員立刻安靜下來,等著圣上發(fā)話。
圣上開口道,聲音溫和,似是跟眾人閑話家常般,“為表示對仙神的敬重,朕今日在此為圣女和太子賜婚,愿仙神永遠(yuǎn)眷顧我靈溪國。”
宴席之人,都是人精,入宴后看到端木依依的座位時,便猜到了圣上的用意,是以也沒有太驚訝。
太子滿心歡喜,本想起身接旨,卻被端木依依拉住衣角,兩人一同前往大殿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