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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內(nèi)外

第六章 熊熊的戰(zhàn)火

桃源內(nèi)外 水鄉(xiāng)霜楓 3767 2021-02-06 00:20:01

  孟昭偉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等云芝回來。云芝臉陰陰地從外面進(jìn)來,站在腳地上用眼睛直盯著他不言語。昭偉也陰沉著臉看著她,覺得她有點象民間故事中陰騭的老妖婆。

  雙方對峙良久,昭偉終于開了腔。

  “我的臉總算讓你丟盡了,你要是還嫌丟得不夠,明天還可以找李秘書再鬧一場,再上演一場原配打小三的好戲,直至讓全世界的人都來嘲笑我孟昭偉,連自己的老婆都管不??!”

  “嘿嘿,你還有臉來說我。鬧又怎么樣?誰叫她勾引我的老公!這種人就活該讓她在大庭廣眾面前出丑,讓她知道當(dāng)小三是要付出代價的。至于讓你丟臉……孟昭偉,你都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憑什么讓我受這么大的委屈來維護(hù)你的臉皮!你經(jīng)常丟下我一個人在家忍受孤獨寂寞不說,還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與別的女人亂搞。你說我這樣做在外面丟了你的臉,那你那樣就沒有傷害到我嗎?”云芝憤怒地說道。

  “云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商場如戰(zhàn)場,現(xiàn)在這個社會競爭這么激烈,我要是不在外面盡力拼搏,我們能有這種日子過嗎?我和李秘書都沒有特意去做什么事,就算是在喝醉酒的情況下偶爾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就不能文明點處理這件事,非得鬧個雞飛狗跳,鬧到李秘書差點拿繩子上吊嗎?”

  “你居然護(hù)起那個不要臉的小三!她差點拿繩子上吊?她還要臉?她既然有勇氣當(dāng)人家的小三就說明她就是不想要臉,既然她不想要臉那被吊在大門口展覽展覽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你……,云芝,你變得連我都不認(rèn)識了!何必這樣呢,有什么事大家難道不能心平氣和坐下來談一談嗎?非得鬧到這樣嗎?”

  “鬧到這樣又怎樣?你擔(dān)心她受不了上吊自殺,那你為什么不想想我的感受?她要自尊,難道我就不需要做人的尊嚴(yán)?”

  “可是,你……”

  “我又怎么樣?誰叫她勾引別人的老公?小三本來就應(yīng)該這樣對待她,作為原配,我出來維護(hù)我的正當(dāng)權(quán)益又有什么錯?”

  “作為原配,你出來維護(hù)你的正當(dāng)權(quán)益又有什么錯?林云芝,我們都差點忘了,我孟昭偉的原配應(yīng)該是誰!”孟昭偉冷笑一聲,踢翻一張凳子,“砰”地一聲摔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云芝一下子坐在地板上,滿屋子回響著孟昭偉的話,“林云芝,我們都差點忘了,我孟昭偉的原配應(yīng)該是誰!”是啊,他孟昭偉的真正原配應(yīng)該是誰?應(yīng)該不是她林云芝吧!

  眼淚不知不覺流下她的臉頰。

  夜風(fēng)吹著孟昭偉,他不知道該去哪里?在大街上閑逛許久后,他還是回到辦公室。工作,現(xiàn)在只有工作才能暫時讓他忘掉煩惱,于是他就在辦公室住了下來。住了一段時間后,冷靜下來想想,他自己確實有錯。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他突然想起剛和云芝從大山里逃到這里時,冬天的夜里,他們經(jīng)常在一起圍著火爐吃火鍋。吃飽了,他就抱著云芝,窩著她的雙手在火爐上烤著,在她耳邊唱大山里美麗的山歌,紅色的火爐光照著他們幸福的臉,那日子真美好?。∫窃谶@寒冷的夜晚,又和云芝在家里一起烤暖爐吃火鍋,或在飄揚(yáng)的雪花中一起唱著那動人心魄的山歌,該有多美多溫馨??!于是,他鎖上辦公室的門,穿過大雪中的街市,按響他家別墅的門鈴。

  “哦,孟總,你還記得回來???該不是走錯了,要去李秘書那里卻不小心拐到這兒來了!”

  “云芝,過去的事算是我的錯,我向你賠禮道歉。你能不能包容包容,讓那件事過去,重新我們正常的生活?畢竟我們曾經(jīng)有愛!”

  “曾經(jīng)有愛?你的愛恐怕早跑到別的女人那里去了吧?”

  “云芝,我們這一路是怎么過來的啊,林云芝?雖然我有錯,可難道你連這么一點包容心都沒有嗎?難道那相攜逃出來的愛情都不能讓你包容我這么一點小小的錯誤?過去是我忽視了你,傷害了你,但以后我再也不會了。云芝,你相信我,我是愛你的。讓我們重新開始,我會盡到丈夫的責(zé)任,把這個家經(jīng)營好,讓你擁有幸福的人生?!?p>  一絲冷笑從云芝的眼中掠過,她嘿嘿笑了兩聲,渾身上下打量著昭偉,“讓我相信你?孟昭偉同志,你不是責(zé)問過我,我是否忘了你孟昭偉的原配是誰?恐怕在你心目中,我林云芝無論如何算不上是你孟昭偉的原配吧!你的底細(xì)這邊人不了解,我林云芝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的底細(xì)?我的什么底細(xì)?我殺人放火,奸盜淫嫖了?”

  “你是正人君子,古今中外頭一號圣人,父母親的好兒子、天下女人一等的好丈夫?對愛情忠心耿耿,對妻子盡心盡責(zé)?別惡心了,孟昭偉,那桃源田淑英的丈夫現(xiàn)在在哪里呢?是在家里負(fù)責(zé)任地照顧自己的老婆孩子嗎?”

  象是被人當(dāng)面打了一記耳光,孟昭偉愣在那里,整張臉漲個通紅,停頓一下,指著云芝道:

  “誰比誰純正些呢?不錯,我是那奸夫,在外與人通奸并拋妻棄子帶著情人私奔了出來。你就很純潔正經(jīng)嗎?林云芝,你仔細(xì)想想,當(dāng)初是誰勾引誰來著?”

  一只空酒瓶砸向他的頭,孟昭偉下意識地抬起手臂擋了一下,酒瓶哐噹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云芝一頭撞過來,將昭偉撞得一屁股跌坐在垃圾桶上。垃圾桶翻倒在地,污水四溢,蒼蠅受驚亂飛,昭偉滿身污穢。云芝披散著頭發(fā),一邊撕打著孟昭偉,一邊歇斯底里大哭:

  “沒良心的東西,把我個黃花閨女拐出來,跟著你受苦受難,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F(xiàn)在日子好過了,不僅在外面玩女人,還反而說當(dāng)初是我勾引你,是個不正經(jīng)的女人。我不想活了,和你拼了!”

  哭聲驚天動地,鄰居紛紛跑出來看熱鬧。昭偉又怒又羞,覺得臉面全部丟盡了。這家沒辦法再呆下去了,孟昭偉從一陣陣扔向他的空酒瓶、破磚頭等等中逃出來,逃到大街上。

  已經(jīng)是深夜了,雪停了,但天更冷了,孟昭偉走在寂靜無人的大街上,冷得渾身直打哆嗦。山腳下竹林邊那片茉莉花在腦海中浮現(xiàn)一下,很快便沉淪下去。他始終不知道生活究竟在什么地方出了差錯?他在外面拼死拼活,為的就是想讓云芝過上富足的日子,不必象在大山里一樣忍受貧窮困苦,可生活就象在跟他開玩笑一樣,金錢不但沒有給他們帶來期望中的幸福,反而蝕空了他們曾經(jīng)擁有的美好的感覺,他是如此盡心盡力地維持這個家庭,可是愛情卻象大山里那一股清風(fēng),消逝得無影無蹤。深深的悲哀襲上他的心頭,他不禁吁了一口氣,仿佛想借此把那悲哀吁出來一樣。街道兩邊的路燈陰陰地亮著,象死人的臉。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不停地走著。終于有一個洞,那是一條小巷,他不加思索地拐進(jìn)去。小巷的盡頭有一盞幽幽的路燈,一個女人站在燈腳下,向他浪浪地笑著,搖搖地招著手。似乎為了報復(fù)某個人,以便用那報復(fù)的快感來消釋心中的悲哀,他快步走過去,一頭鉆進(jìn)那滿是污穢的房間……

  可是,悲哀似乎更沉重了,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第二天早晨,他從那房間鉆出來,看見林云芝正站在房間對面墻腳下,冷冷地看著他。

  從此,這個家庭便沒有安寧,他回家的次數(shù)是越來越少了。

  冬天過了,春天來了。可是春天并沒有給這個家庭帶來春的氣息。梅雨季節(jié)里,連著下了二三個月的雨,把人的心都給下潮了。云芝的心是陰濕濕的一片,不住的雨加上迷蒙的霧,怎么揮都揮不去。所有的物品似乎都有一股霉味,加上那變了味的愛情,包圍著云芝,使她覺得除此之外,生活再也沒有別的氣味。她覺得胸口悶得很,快透不過氣來了。依稀中仿佛聽過一段美麗的愛情故事,是關(guān)于月光下笛聲茉莉的故事,可是故事的男女主人公是誰,她似乎記不起來了。偶而有一兩件舊日的物品提醒她那是她的愛情故事,她竟疑惑起來,因為那故事實在離她太遙遠(yuǎn)了,總覺得那應(yīng)該是別人的故事,是在某個百無聊賴的夏日午后,某一舊說書人為消遣漫長的夏日說給她聽的。

  孟昭偉的感覺又何嘗不是這樣。為著消除這令人后怕的感覺,孟昭偉不僅嫖上,而且賭上了,反正現(xiàn)在他有的是錢,賭桌上嘩嘩的洗牌聲正可掩蓋他空虛貧乏的內(nèi)心,盡管無法填滿。有一天早晨,他一覺醒來,忽然覺得很悲哀,自己怎么會墮落成這個樣子呢?簡直自己都不認(rèn)識自己了,以前那個正直純樸的大山的兒子到哪兒去了呢?滿山火紅的杜鵑花,情深意濃的山歌,純潔芬芳的茉莉花……大山中美好的一切一點一滴地回到他的心頭。不,他不能繼續(xù)這樣下去,他要回家,他要找回舊日美好的東西,繼續(xù)美麗的笛聲茉莉愛情故事。

  啪,一盆屎尿從門里飛出來,直接潑向他的臉,昭偉從頭到腳都是臭味熏天的屎尿。他目瞪口呆地站在門口,憤怒地看著大廳內(nèi)同樣怒目而視的云芝,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女人就是曾經(jīng)令他消魂蝕魄、刻骨銘心的茉莉美人。不知為什么,他的腦中忽然閃過田淑英樸素的臉。田淑英可是比這個女人賢惠善良得多??!自己當(dāng)初為什么那么傻,竟然舍棄那么好的一個女人,而跟這個女人跑了呢?

  孟昭偉本來火熱的心現(xiàn)在真的是涼透了,那笛聲茉莉的愛情故事已經(jīng)一去不復(fù)返,看來不會有下文了。悲涼之中,一股怒氣從他的心頭升起,小蜜,對,還有小蜜。自從那次被云芝剝光衣服吊在公司門口羞辱后,小蜜羞憤交加,從此消逝得無影無蹤,令昭偉感覺好象被人剁了一只手。但因心中那片茉莉花尚未完全泯滅,他就往她的銀行卡里匯了一大筆錢,同時發(fā)短信告訴她,他對不起她,但為了云芝,請她不要回來。如今,事情既已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么好顧慮的呢?與其擔(dān)個虛名——其實他和小蜜之間除了少數(shù)幾次喝醉酒可能做出什么事之外(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是否做了污穢的事),還真遠(yuǎn)遠(yuǎn)達(dá)不到情人的關(guān)系,不如付諸行動,反正這種事,經(jīng)了別人的嘴巴,有也是有,沒有也是有。

  接到電話后,小蜜果然象一只小鳥一樣飛快地飛回來,停憩在孟昭偉的懷里。這下子,可是鐵證如山,他們真的就是一對奸夫**,勾搭成奸,而不是她林云芝無理取鬧誣陷他們,平白無故把那小妖精脫光衣服吊起來羞辱了。

  那棟高級別墅已經(jīng)滿目瘡痍、體無完膚。昭偉的辦公室更是三天兩頭遭到突然襲擊。戰(zhàn)火熊熊地燃燒著,不知何時是個盡頭?

  這日子真不好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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