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瑟帶著趙小碗,探看四周情形。
因為不是一個人,秦瑟瑟考慮的就多了。
咦——有火光?
舉起胸前的望遠(yuǎn)鏡,秦瑟瑟清晰地看到對面山頭的那破落山廟升起的橘紅色的火光,不一會兒,原本只是零星的火點(diǎn),變得越來越多,最后簇?fù)沓梢欢溆忠欢浠饒F(tuán)分布在山廟的四周。
果然,被占了。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人多的地方注定不太平,更何況是在逃難路上。
“小碗,你看看。”秦瑟瑟將望遠(yuǎn)鏡遞給趙小碗,并指導(dǎo)如何使用。
趙小碗雖然對秦瑟瑟拿出的物件感到十分驚奇,但她知道,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多問。
而且,這是在逃荒路上。
她有樣學(xué)樣,將望遠(yuǎn)鏡架在眼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東西可以把遙遠(yuǎn)的地方、模糊的東西拉到眼前,看得一清二楚。
這是什么神仙手段?
但下一秒,她反應(yīng)過來,有這等寶物,逃難路上,又多了幾分保障。
這時,趙小碗慶幸自己的決定。
這位姐姐,心思純,行事猛,帶有各種寶貝,最重要的是,對她家沒有惡意,愿意出手援助。
跟著她,一定能走出去。
“看到了什么?”
“嗯,是村里的人。”趙小碗仔細(xì)看著,“還有其他村子的人?!?p> “你仔細(xì)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p> 趙小碗看了一圈,驚呼道:“是他們!”
“誰?”
趙小碗臉色有點(diǎn)難看?!扒亟憬?,那幾人是壞人。”
“我看看。”秦瑟瑟接過望遠(yuǎn)鏡,轉(zhuǎn)了一下,果不其然,看到了躲在一旁的幾個漢子。
不進(jìn)山廟,鬼鬼祟祟。
“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廟里人多,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事。”她安慰了一下趙小碗。
“可是——”趙小碗欲言又止。
“嗯?”秦瑟瑟疑惑了,“發(fā)生了什么,可以告訴我嗎?”
“我……”
“不愿意就算了,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些,無非是殺人奪物放火?!?p> 趙小碗沉默。
秦瑟瑟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回程。
休息一晚,一切安然。
秦瑟瑟帶領(lǐng)趙小碗一家,繼續(xù)往前趕路,并時刻留意。
趙小碗不愿意說,她卻要做好防范。
逃荒大部隊走在干道上,那五個漢子則一直尾隨著。
又是一天不停地奔走,終于,隊伍散了。
畢竟,人與人不是一概而論的。
夜里。
一聲尖叫打破寧靜。
望遠(yuǎn)一看,卻是一出人間慘劇正在……
“那是李嬸子!”趙小碗焦急道。
秦瑟瑟想了想,還是不忍見女人被欺辱,便對趙小碗道:“我去解決那個拿刀的,你去救那個女人,不必硬來,撐到我回來!”
說完,給了趙小碗一個針管和一瓶噴霧,“這些我也教過你如何使用了,記住,一擊必中!”
“阿瓶,你在這留看,記住,千萬不要發(fā)出任何聲音,等我們回來!”
說完,便帶著趙小碗沖去。
“你們這群畜生,老娘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李嬸子一邊掙扎一邊咒罵著。
“哈哈,你罵,繼續(xù)罵啊,喊來你家沒用的,我送你們一道?!?p> 李嬸子立馬閉嘴,眼淚止不住地流。
她男人是個半瘸的,怎么抵得住,還有兩個孩子……
她只能祈求,千萬別過來。
“麻三,你快點(diǎn)辦事!咱幾個可忍不住?。 ?p> “你們給老子憋著!好不容易抓到一個,老子一定要過把癮!”
“倒是你們,去把那幾個給我看住了,一個都別放過!”
李嬸子一驚,“你們這群天殺的!這是要趕盡殺絕嗎!”
“哈哈哈,不然呢!”
李嬸子頓覺無望。
“小碗,你從后面襲擊,我去前面阻攔,記住,快準(zhǔn)狠!”秦瑟瑟一邊觀察一邊指示著。
“好!”
兩人分頭行動。
躲在灌叢間,看著前往破屋的歹人,秦瑟瑟瞇了瞇眼,腦中模擬了一遍,覺得能行。
一個沖刺,目標(biāo)直指那唯一攜帶刀具的漢子,痛擊下盤,奪其砍刀,反手刀花,直接廢掉對方。
同時,左手將針管插入另一名漢子體內(nèi),注射藥水。
僅僅幾個呼吸,兩名大漢就失去了抵抗能力。
而剩下的兩名大漢則是渾身顫抖著。
秦瑟瑟一手拿刀,一手握棍,微笑,“接下來,該怎么料理你們呢?”
“啊——!”
又是一聲尖叫。
秦瑟瑟皺眉,簡單收拾,快速地向后方奔去。
留下一地躺尸。
秦瑟瑟趕到現(xiàn)場,看到血淋淋的畫面,不由得愣住了。
李嬸子蜷縮在一旁,瘋狂抖動著。
趙小碗滿身是血,手握著一把生了銹的鈍刀。
針管和噴霧散落在地上。
秦瑟瑟看了一眼那慘不忍睹的尸體,抿了抿唇,卻說不出什么。
最后,她直直地看著小碗,輕聲道:“小碗,你做得很好,保護(hù)了李家嬸子呢?!?p> 趙小碗回過神,干澀道:“真的嗎?”
那是一種不確信的聲音。
“是啊,沒有你,李家嬸子就活不下來了?!鼻厣乜拷?,以一種舒緩的頻率。
“……我又殺人了,我犯法了。”
又?
“這不叫殺人,也沒有犯法,這是正當(dāng)防衛(wèi),自救怎能算犯法?”秦瑟瑟繼續(xù)道。
現(xiàn)在,趙小碗的情緒有點(diǎn)不對勁。
秦瑟瑟一邊說話吸引趙小碗的注意力,一邊慢慢地靠近。
一聲悶哼,趙小碗倒在秦瑟瑟的懷中,睡了過去。
秦瑟瑟嘆了口氣,收好針管,然后,看向仍在發(fā)抖的女人。
“這位嬸子,話不多說,相信你知道這件事的嚴(yán)重性,傳出去對你和小碗都不是好事?!?p> “我希望你保守秘密,不要對任何人說起,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p> “好嗎?”
“……好?!崩顙鹱诱?。
“那行,你也趕快回去吧,這些歹人已經(jīng)廢了,不會再出現(xiàn),盡快趕路,不要再落單了?!?p> 說完,秦瑟瑟一把背起趙小碗離去。
真輕。
夜風(fēng)徐徐,柴火烈烈。
趙阿瓶烤好地瓜,將最大的分給了秦瑟瑟。
秦瑟瑟也不推辭,只是拿出一袋面包,讓她給孩子吃。趙阿瓶欣然接過,回到一旁,照顧弟妹和母親。
“現(xiàn)在,你可以說了吧?!?p> 趙小碗嚅了嚅唇,最終開口。
于是,這原本只有她和她爹娘才知曉的秘密,再度揭開。
天佑五年,大荒大兇。
災(zāi)荒加兵難,永河趙家村上下只能逃離。
逃亡路上,人性放大。
這一切都要從趙小碗的母親陸氏說起。
陸氏是外鄉(xiāng)人,趙家大兒子趙源外出跑商隊娶回來的。
趙源生母早早離世,繼母生了兩個兒子后就愈發(fā)視其為眼中釘,成天想著找茬。
趙源是個有主見的,并不理會繼母。
繼母各種撒潑坑算,他不能動手,就直接關(guān)上門,過自己的日子。
反正,早就分灶了。
只是,陸氏進(jìn)門十年來,沒有生下一個兒子,閑言碎語便多了起來。
好不容易,前年生下龍鳳胎,本以為日子會好起來。
不想,災(zāi)難發(fā)生了,只得逃難。
逃難路上,心思不正的人就多了去。
陸氏長得好看,招人惦記。
有一歹人,趁趙源外出,便想欺辱陸氏。
趙小碗為保護(hù)母親,一刀捅死了那惡徒。趙源回來,看到閨女殺人了,也不多說,連夜把尸體處理了。
并且千叮萬囑娘倆把這件事埋在肚子里,絕對不能說出來。
至此,小碗養(yǎng)成了隨身帶刀的習(xí)慣,這能給她安全感。
后面,土匪來了,村里組織一批義勇去引開土匪,為大部隊爭取時間,每家必須出一個人。
“于是,你父親被拉出來了?!鼻厣櫭?,果然有后娘就有后爹。
趙小碗低著頭,雙手合握成拳。
“所以,這才不和爺奶一起,打算投奔姥姥?”
“嗯,爹說過,姥姥很疼娘,讓我們?nèi)ツ莾?,等他回來?!?p> “你姥姥家在哪兒?離這兒遠(yuǎn)不?”
“不太清楚,爹只和我說,是在棲霞山旁的千溪村。”
“啊,看來,我們要邊走邊打聽?!鼻厣嗣掳?,“那,他們是去哪?”
“渝寧府,應(yīng)該不遠(yuǎn)了?!?p> “那好,我們先去渝寧府探聽消息,再作打算?!鼻厣脴渲μ袅颂艋鸲眩蛩慵有└刹?。
突然,一陣風(fēng)從耳邊吹過。
“原來在這,跟我回去?!?p> ???
風(fēng)過無痕,殘火曳曳。
趙小碗瞪圓了眼,她剛才看到,一只手憑空出現(xiàn),抓住了秦瑟瑟,然后,人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