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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道蒼黃

又逢少年,情意深深

半道蒼黃 妁氏義姁 8722 2021-02-01 18:23:19

  告別了家人,桃夭踏上了去逍遙居的路途,一路上桃夭看到過青山綠水,也見過破壁敗景。見過雅士高官穿錦衣踏青靴,也見過無家可歸的流民們破帽爛衣。

  在快要到代郡的時候,桃夭路過一個村子,里面都是身患疾病或者快要餓死的窮苦百姓。

  桃夭實在不忍,于是停下幫他們看病,為此耽擱了行程。

  她為她們尋來了一些能治病的野草藥,還教他們辨別什么草藥治什么病,由于大漠上植物稀少,這倒好記住。

  她還將身上的銀兩全部給了她們,還有隨身攜帶的一些藥材,只有小霍給她的赤芍,她舍不得給。

  但一個婦女抱著她腳扭傷的小孩來找桃夭,小孩子渾身臟兮兮的,扭傷的腳踝紅腫的厲害,她又忍不住把藥給了她們,只留下了空的香囊袋子。

  就這樣走了半個月才到代郡,也不知道逍遙居在哪里,就一直在山丘上兜圈。

  旁邊的客棧里的人告訴她,她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的地方。

  這時的桃夭已經(jīng)灰頭土臉的,倒真像路上看到的那些乞丐一樣了,銀兩給那個村的窮苦人了,原本想用藥材換點吃點,一??诖?,空空如也。

  客棧老板說把她的小黑馬宰了,給她住店和一些銀兩,桃夭哪里肯啊,小黑馬跟著她走了那么久,怎可以宰來吃,他們可是有感情的。

  牽著她的小黑馬,來到一條小溪邊躺下,昏昏沉沉就睡著了。到了夜里,冷風(fēng)把桃夭吹醒了。她心想幸虧今夜還只是吹著刺骨冷風(fēng),沒有下雪,不然她可能就會被凍死了。

  還真不湊巧,想著想著,天上果真飄起了細細的雪花。

  “完了,完了,死定了?!贝竽@雪是說來就來的,而且雪越下越大,桃夭只能抱住小黑馬,和它相互取暖?,F(xiàn)在的她又冷又餓,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迷迷糊糊的,她好像看到一個穿著盔甲的人將她抱起,她下意識緊緊的抱住住他,這個懷抱是這么溫暖,好像以前來過。

  “你……是……誰……”桃夭昏了過去。

  風(fēng)雪中,一支軍隊正在緩慢的前進,還好看見前面小溪旁有一個客棧,決定先行停下。

  軍隊打算現(xiàn)在這里駐扎一夜,等明天雪停了再啟程。

  “報告霍少尉,前面有一匹馬和一個人,馬還活著,人好像凍僵了?!?p>  眼前的這個所謂的少尉身著黑色戰(zhàn)甲和紅色大披風(fēng),雪花落在他的頭盔和披風(fēng)上。

  在火光的照耀下,可以清楚的看見他露出的如劍鋒般的黑眉,和清澈卻又尖銳無比的眼神。

  他拉下面巾,下馬,接過火把,走到桃夭旁邊,用手撥了撥滿身是雪的桃夭。

  沒有反應(yīng)。

  突然,他看到她腰間掛著一個香囊好像有些熟悉,撣了雪一看,這不是他先前送給救他性命的醫(yī)生的嗎,怎么在這里,莫非……

  他用手抬起桃夭的臉一看。

  “是他,快,來人牽馬?!?p>  他抱起滿身是雪的桃夭,將她放在馬上。

  “快,去客棧?!彪S之,快馬揚鞭奔向客棧。

  第二日清早,桃夭漸漸蘇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身旁有一個正在燃燒的火爐,旁邊的桌上還有放著一束紅梅花,像是剛剛才采進來的。

  她昨晚好像被一個穿戴盔甲的人抱著,那是誰呢。

  她越想越頭疼,這里是哪里,她為什么會在這里。

  她想起來昨天遇到一個客棧,那店門口有一棵梅樹,正巧梅花也開得如這般艷麗呢,莫非是客棧的人。

  一摸身上的衣服,淺粉色曲裾,桃夭心想這不是我的衣服。再摸頭發(fā),散的。

  “吱……”房門打開了,桃夭驚恐的拉住被子。

  穿著戰(zhàn)甲的男子正捧著一碗熱湯進來,看見桃夭醒了,就笑瞇瞇的說:“你醒了,來喝點湯。”

  “站住,你等等?!碧邑踩嗳嗨难劬?,不可置信的盯著他。

  黑色戰(zhàn)甲穿在他魁梧挺拔的身上,腰掛琰玉,發(fā)髻高挽,眉若劍鋒,眼頭輕勾,眼尾輕挑,眼底似深海,明明如鳳凰一般的美眸,凝眸時眼神卻能如狼眼般鋒利,他的鼻梁高挺,臉龐棱角分明,色若冷冽清霜,嘴角卻在此刻微微翹起。

  “我不是在做夢吧,你是,小霍,你……我……怎么會在這里。”

  桃夭簡直覺得自己一定還在做夢,她心心念念的男子,居然就這樣出現(xiàn)在她眼前,這是多么不真實的事情啊。

  “昨天我和軍隊路過這里,看到你凍僵了,就把你帶到這了,想不到你居然是女子,我一直以為我們不會見面了,真是緣分啊,你來這里做什么?哦,你的衣服是客棧的店主夫人幫你換的。”

  男子將湯放在桌子上。

  “你怎么不驚訝,我們只是見過一次,我就記住你了?!彼又f。

  “我也記得你啊,我天天都夢……”桃夭趕緊收回她的話,差點就說出來了,桃夭臉都紅了,她低著頭,不敢看他。

  “你也夢到過我,我就說,我那日中箭,看見你進來,我以為我在做夢,但我夢見的是女子。

  你知道嗎,我在見你之前,就在夢里見過你,但我那天醒來,他們說你是男子,今日一見,我果真沒錯,我們真有緣分?!?p>  說著他幾步跨過來,坐在桃夭床邊,笑盈盈的望著她。

  桃夭嚇了一跳,臉頰更紅了,趕緊往里邊挪了挪。

  “有……有緣分……啊……不對……我……那什么,你是將軍?穿個戰(zhàn)甲,還戴著這么高級的佩劍?!碧邑部粗羧ゲ⊙g掛的鑲嵌青色虎狀娬妋美玉的佩劍,轉(zhuǎn)移話語說道。

  “對了,你叫什么名兒?我叫岑桃夭?!?p>  “桃夭,好名?;羧ゲ。憔徒形胰ゲ“?。”霍去病說道。

  桃夭心想,原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霍驃姚,年少就跟著衛(wèi)青將軍征戰(zhàn)殺敵,怪不得可以忍受那么久的陰鴆毒。

  “謝謝你啊,那天幫我解毒,我……”去病還沒說完,就被桃夭蒙住了嘴。

  “噓,別提了,我那天可是糗大了?!比ゲ『龅男镑纫恍Γ烟邑驳氖诌?。

  “為什么呢?”

  桃夭臉又紅了,連忙抽出手來。

  “總之,我好歹是個行醫(yī)之人,一時糊涂,不,救人心切才會這樣做的,再說了,我堂堂岑家醫(yī)館大夫,醫(yī)術(shù)可是高過我爺爺?shù)?,這個說出去多沒面子啊?!?p>  “哦,原來是這樣,那多謝桃夭大夫救命之恩了,不過你一個姑娘跑到這里干什么呢?是來找我的?”去病把臉湊近桃夭問道。

  “當(dāng)然不是?!?p>  桃夭羞澀的一把把他推開。

  “起來,起來,我先下床,這樣坐著多別扭啊。”桃夭下床將桌上的湯咕嚕咕嚕喝了個干凈,然后抬起袖子要擦嘴,去病連忙拉住她,遞給她一條白綢帕子。

  “多謝,我是來這找一個叫逍遙居的地方的,不知道在哪里,可這里沒人知道,我路上盤纏又用完了,所以就只能在那睡了?!?p>  “逍遙居,我沒聽過這個地方,對了,這是你馬匹上一個口袋里找到的一封信,你看看。”

  桃夭接過信拆開默念。

  桃夭,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必已經(jīng)到代郡了,爺爺騙了你,沒有逍遙居,但巫祝之事是真的。你爹娘和我商量過了,先把你送走,宮里的人找不到你,應(yīng)該會另外尋找其他族的人,你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不要擔(dān)心我們,也不許回來。記住,你是行醫(yī)之人,無論遇到什么事,治病救人的信念一定不能忘記。

  “糟了,我被我爹娘騙了?!?p>  桃夭真的沒想到自己辛苦行了一路,又餓又凍,竟是白走了,雖然很擔(dān)心她走了岑家會出事,但桃夭知道爺爺是穩(wěn)重聰慧之人,讓自己走定有他的道理。

  “什么被騙,我沒聽明白。”去病不解的問道。

  “沒事了。那,那你現(xiàn)在要去哪?打戰(zhàn)?”桃夭抬頭問去病。

  “不打了,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在漠南,我隨叔父與匈奴大將籍若侯產(chǎn)交戰(zhàn),我率八百輕騎直入敵軍,殺得他們片甲不留,還擒獲了匈奴兩員大將?!?p>  說到這里霍去病輕挑眉毛,一副八面威風(fēng),神氣凜然的樣子。

  “叔父隨軍隊回長安了,我呢,則繞道過來看看這附近駐守的軍隊,沒想到在返回長安的途中遇到了你?!?p>  去病轉(zhuǎn)頭看向桃夭,桃夭順手拿起桌上的梅花把玩著。

  “那現(xiàn)在你回長安可以帶上我嗎,我最近幾個月都想待在長安,再說我還從來沒去過長安呢,這次也去長長見識。你覺得可以嗎?”

  桃夭含情脈脈的看向他,去病不知為何,也靜靜的看著她,兩人的目光交匯,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穿越了許多時光才匯聚在一起一樣。

  突然感覺氣氛不對,桃夭連忙收回目光,焦急的說“你看我在這舉目無親的,誰也不認識,我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你就讓我去吧,我去幫你的士兵看病,給長安的百姓看病,好嗎,我有馬的,你肯定見到了,就是那匹小黑馬?!?p>  “我肯定是想讓你去,只是這天寒地動的,一路奔波,你身體吃得消嗎?”

  “哇,你這個人,也太小看人了吧,我可是習(xí)過武的人,這點寒冷算什么,只要你給我一件厚披風(fēng),路上有吃的,這點路程算什么?!?p>  桃夭抬頭可憐兮兮望著去病。

  “好,那我們就即刻出發(fā)吧”,然后差人給桃夭拿了一件狐裘披風(fēng),準備出發(fā)。

  桃夭看到他的士兵在這么寒冷的季節(jié),卻個個生龍活虎,斗志昂揚,何況是他們才經(jīng)歷過一場生死大戰(zhàn)呢,霍去病這個人真是不簡單。

  去病牽著他的馬走過來,那是一匹赤溜駿馬,光滑的毛發(fā),四肢健壯有力,腿上還裹了棉布,比起她的小黑馬簡直是天差地別啊。“你來同我騎一匹馬,你的馬腳力不行,我們需要盡快前往長安?!?p>  “??!我……”沒等桃夭說完,霍去病一把將她撈起丟上馬,自己也很快跨上去。

  “你的馬就這樣跟著我的部隊走吧,駕,駕?!本瓦@樣,他們一行軍隊再次啟程。

  此刻,雪停了,陽光灑在沙漠上,將沙漠的積雪照得發(fā)亮,一行軍隊在大漠中奔馳著,紅色的霍字旌旗隨風(fēng)飛揚著,將客棧與門口的朵朵開得像火一樣熱烈的梅花遠遠地拋開了。

  桃夭坐在霍去病馬上,摟著她想了好久的去病的腰,聞著他身上的味道,別提多開心了,好像夢里一樣,她睡了好幾覺,又醒了好幾回。

  去病一直在專心策馬,但心里卻和桃夭一樣高興,他始終認為這個女子很不一般,唯獨見了她,就一眼,他的心就被她俘獲了,似乎好久之前就認識,她像迷一樣吸引著他。

  從前,他眼中從未在意過世間萬物的美好,只是習(xí)慣性的望一眼,看山是山,看雪是雪,看花是花,從未放在心上。

  而今,只是瞥了眼客棧門口的紅梅,他竟覺得美艷無比,于是順手摘下插于她床頭。

  他撤回一只手將桃夭摟在他腰上的手握得緊緊的。

  他們中途休息了幾次,一路上桃夭講給他采藥時遇到的小猴子、小麋鹿,講岑夫子和她比試醫(yī)術(shù)輸了然后幾天不敢去學(xué)堂的糗事,講她捉弄松音,被岑姬教訓(xùn),還講她遇到疑難雜癥如何化解。去病則給她講行軍打仗的經(jīng)歷。

  就這樣,他們很快就回到了長安。

  “參見衛(wèi)將軍,霍校尉回來了?!币粋€衛(wèi)士來報。

  此時,衛(wèi)青正和平陽公主在喝茶閑談。

  這個平陽公主雖說以是年歲大于衛(wèi)青,但依舊貌美,舉止之間也透露著儒雅不凡之氣。

  夫妻二人應(yīng)是情投意合的,閑暇十分還能相互陪伴,飲茶暢談。

  “哦,去病那么快就到了,叫他快進來?!毙l(wèi)青放下茶杯說。

  “舅父,舅母,去病回來了?!被羧ゲQ了一身紫黑色紋幽蘭的直裾,頭發(fā)高高束起,邁著大步邊說邊走進屋來。

  “去病,快來,你舅父剛還念著說要看看你到哪里了,你就回來了?!逼疥柟髁⒖陶酒饋砝羧ゲ?,將他打量了一圈,慈愛得如同生母一般。

  “怎么瘦了,這次你和舅父真是立了大功了,不僅擊退了匈奴軍隊,還拿下了匈奴大將羅姑比,你小小年紀就這樣勇謀,真是得你舅父真?zhèn)靼?。?p>  “這小子,可比我勇猛多了。去病啊,皇上在宮里等你好久了,遲遲不見你回來,還一直托人來問你到哪里了,你快速速進宮去向皇上匯報這次的戰(zhàn)況?!毙l(wèi)青對去病說。

  去病行禮道:“好的,舅父,我先回軍中一趟,就隨你進宮。”

  這時的桃夭被去病留在長安郊外的軍營中。梳洗了一番,換了一身干凈衣服,用去病準備的胭脂水粉簡單的畫了個妝,坐在營帳里等他。

  環(huán)顧四周,營帳里面床,桌子,椅子,棋盤,還有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都一應(yīng)俱全。

  “這個人還真的把軍隊當(dāng)家了,怪不得把軍隊治理得這樣好?!?p>  正說著,去病就撩開營簾進來了。

  “哇,我這還沒進來就聽見有人夸我了,是哪個眼光不錯的家伙?!?p>  桃夭今天打扮了一番,比先前見到的灰頭土臉的她漂亮了一大截,一身淡黃色的曲裾曳曳搖搖,頭發(fā)也是半散半梳起,,兩頰像桃花一樣緋紅。

  霍去病愣愣,呆呆的望著她。

  “對,就是這個樣子,我在夢里見到的你就是這樣的,好像仙子一樣。”

  桃夭羞澀的低下頭,不敢看去病,只用手撓了撓腦后說:“你,你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不是要帶我到長安城看看嘛,怎么還不走?!?p>  “哦,皇上宣我進宮,你隨我一起去,到了長安街,讓我的部下,就是那天到醫(yī)館請你治病的趙破奴帶你先逛逛,我出來再帶你去玩?!?p>  桃夭快步從去病身邊走過,低著頭不敢看他。

  “那快走啊?!崩_簾子就向外面竄。

  去病連忙趕上去,“你等等我,我說真的我夢里的你,真的長這樣……你等等……等等?!?p>  坐著馬車來到長安城,這里的街道比平陽城寬多了,建筑也宏偉多了,人來人往的,熱鬧非凡。

  “你不要整天盯著我看啊,你們長安城真大,我一會兒一定要去這地方的醫(yī)館有多大,爺爺說比我家醫(yī)館大太多,藥材一應(yīng)俱全,還有許多平陽買不到的珍惜藥材。”

  去病像沒聽見桃夭的話,還繼續(xù)盯著她看,桃夭被看得不知所措,連忙叫車夫停下。

  “行了,行了,你進宮吧,我就這里逛逛?!?p>  剛要下車,,去病拉住她說“我敢打賭,長安城里的人還沒見過像你這樣清新脫俗,如仙子一樣的美貌女子,定會圍著你看。破奴,你一定要看好她,別被拐走了啊。”

  “好的,校尉,我一定看好桃夭姑娘。”破奴回答。

  桃夭不耐煩的甩開去病,跳下車,周圍的行人果真駐足盯著桃夭看。

  “快來看,這個姑娘是哪里來的,長得如此俊美?!?p>  哎呀,慘了,桃夭連忙用寬袖遮住臉飛奔著跑了,破奴在后面追啊追,惹得去病在馬車里捧腹大笑。

  長安城真大,各種各樣稀奇的東西都有。彩色面具,畫扇,冰糖葫蘆,甜粘糕,胭脂水粉,簡直看得桃夭目不暇接。周圍還有一些賣藝的,拉著小猴子表演的,噴火的,耍功夫的。只是這男人們都盯著她看,實在是別扭。

  “破奴兄弟,你家校尉真是,不會給我找男兒裝嗎,我這么漂亮,穿女裝很引人注目啊?!?p>  破奴差點笑出來,“桃夭姑娘,校尉說他看你穿男子的服飾,會想起你為了他差點失去性命的事,他會愧疚?!?p>  “那他就不怕我被別人看上了啊?!碧邑残χf。

  “不會,校尉說,世上的男子,你只喜歡他一個?!逼婆卮?。

  桃夭的臉一下紅了。

  “他胡說,別聽他的,真是自大狂。不就長得俊俏一點嗎,神氣什么,我爹年輕的時候可比他好看多了?!?p>  說著說著,看見前面圍了許多人,吵吵嚷嚷的。

  走上前一打聽,說是藥鋪醫(yī)死了人。

  桃夭連忙湊到前面看,只見藥鋪前躺著一個面色發(fā)黃的人,旁邊還有一個婦女伏在他身上哭著。

  “你別哭了,人都已經(jīng)死了,你丈夫已經(jīng)病入膏肓了,病死是早晚的事,就是神仙來了也沒有用。快拖走吧,不要影響其他病人拿藥。”

  旁邊一個穿著講究,像是藥鋪主人的男子,端著一壺茶,邊喝邊說。

  “他今天早上都還好好的,怎么喝了藥,出來走走就倒下了?!眿D人邊哭邊喊著。

  桃夭看到那個“死人”其實沒有死,他頸部的脈,還在微弱的跳動。

  桃夭心想,是時候讓你們看看什么是神醫(yī)了。

  “誰說沒神仙,我就是。”

  桃夭擠到那個人面前,一把奪過那個人的茶壺。

  “就你這態(tài)度,還配叫醫(yī)者呢,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你……你是誰啊,你要干什么,如此傲慢無禮?!彼庝佒魅擞謿庥煮@訝的指著桃夭問道。

  “看好了?!?p>  桃夭將那壺茶澆在“死人”臉上,又用力的按了他的人中穴,然后抬起他的手臂,從自己頭上摘下一支銀簪子,在兩只手臂上扎了幾下,又在他頸部扎了一下,只見那人竟然緩緩睜開了眼睛。

  “真是神仙吶,居然活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都被驚呆了。

  桃夭收回銀簪,站起來說道:“我不是神仙,這位大叔看起來是肺病,近日雪天剛過,天氣回暖,大叔應(yīng)該是在溫暖的房里呆的時間長了,又喝了藥,想出來走走,就吹了冷風(fēng),而大叔肺氣虛衰,累及肺脾腎,至水腫,心悸,氣短,又吸入冷氣,冷暖即刻相沖,使所以血不回腦,才會出現(xiàn)假死現(xiàn)象,至于這里開的藥,可能和一般醫(yī)館開的一樣,雖不可一日見效,但大抵有所減緩,但要想根治大叔的肺病,其實只需要將三兩大棗和三具豬胰臟浸入半升酒中,數(shù)日后去渣,每日服三次,一月后即刻痊愈?!?p>  “多謝姑娘,簡直是活菩薩啊?!眿D人跪向桃夭磕頭。

  “別,別,您快起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夫,會點偏方救人而已?!碧邑糙s緊將婦人拉起來。

  周圍的人都對她稱贊不已,還不停地說“活神仙啊。”

  搞得桃夭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趕緊溜之大吉。

  破奴帶著桃夭在長安街上逛了好久,眼看就要天黑了,霍去病還沒有來找她。

  冰糖葫蘆都吃了好幾串了,肚子還是餓,就打發(fā)破奴去買點別的來吃一吃,自己坐在河邊的一個亭子里繼續(xù)啃糖葫蘆。

  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桃夭背后,桃夭一轉(zhuǎn)頭正好撞在他結(jié)實的胸膛上。

  不用看,聞著味兒都知道是霍去病。

  桃夭用力將他推在一邊,有氣無力的說道:“霍校尉啊,我都要餓死了,你才出來。”

  霍去病一把搶過她的糖葫蘆,舔了舔,“哇,這么酸怎么吃,走,本將軍帶你吃好吃的去?!?p>  然后一把摟過桃夭,將糖葫蘆隨手一扔。

  “哎,我的糖,破奴,破奴還沒回來。”桃夭掙扎著。

  “別管他,我讓他回軍營了?!?p>  這是一家大館子啊,光是看模樣就比一般的氣派,他們在二樓的一間房間里坐下,店家立刻就端上來一些菜肴。

  “吃吧,知道你餓了。”去病把筷子遞給桃夭。

  桃夭接過筷子自顧自的吃個不停,看來真是餓了。

  “我聽說有個女神仙不僅救活了人,還長得真如仙子般貌美,沒想到吃相如此不堪?!比ゲ≌f完,搖了搖頭。

  桃夭頭也不抬,“你說你,去了那么久,怎么就不在皇上那里蹭頓飯,皇宮的飯肯定比這里好吃?!?p>  “皇上以一千六百戶封我為冠軍侯,還賞賜了我很多綢緞和金銀,我都把它送給部下了,本來衛(wèi)將軍讓我到他家吃飯的,但我想到還有你餓著,就不想去了,來找你了。三天后,皇上要宴賞全軍,我準備進宮赴宴。你同我一起去吧?!?p>  桃夭想到如果進宮可能會遇到爺爺說的詹天閣的人,到時候就麻煩了。

  “喂,你發(fā)什么呆,說話啊。”去病看見桃夭盯著一盤豬頭肉一動不動。

  “你去吧?!?p>  桃夭說道:“我就不去了,再說我以什么身份進去啊,我還是留在軍中幫你的部下看看傷病,宮里可沒有這自在。”

  “我也是這樣想的,把你留在軍中這我也放心,本想問你愿不愿意去,你倒是想得多,我們這些做臣子的,不想去也得去,再說了皇上那么器重我。”

  桃夭放下筷子,看著去病皺起眉頭說道:“我從平陽來的路上看到了那些流民,病的病死,餓得餓死,無家可歸。方圓幾十里,都是殘垣斷壁,寸草不生。一個老婦人餓極了就吃楊樹的皮,看到有傷殘的病人,我想找點草藥幫助他們,可是周圍能吃的草,樹根都被他們吃完了?!?p>  “匈奴來犯,邊境百姓流離失所,我軍將士也在戰(zhàn)爭中傷亡太多,衛(wèi)國戰(zhàn)事是正義的,保護百姓也是我霍去病應(yīng)該做的。但,桃夭,我知道你們醫(yī)者以治病救人為道義,我作為大漢一員將領(lǐng),雖說數(shù)次斬殺敵首,保衛(wèi)疆土,但也是在傷害性命。軍士也是講仁義的,對于合乎于義的戰(zhàn)爭,我會拼盡全力為國為民,但若是以強國去欺凌弱小國,我一定不會去做?!比ゲ∫荒樥J真的看著她。

  桃夭沒想到這個十七歲的少年會有這樣深遠的想法,雖為年少的他,卻比一般的文人義士更懂世間的道義。

  “霍去病,沒想到你是這樣有謀略又有道義的人,我知道你們打戰(zhàn)是為大漢百姓,但時常身不由己。我敬佩你,來,敬你一杯?!?p>  去病和桃夭一邊喝酒,一邊談天說地,不知不覺都已經(jīng)將近子時,酒館都要閉門了。

  兩人覺得喝不盡興,又買了幾壺酒,由去病策馬來到軍營旁的一條小溪邊,痛飲起來。此時的夜空繁星點點,他倆坐在草地上,借著月光,說說笑笑。

  “來,祝賀你被封為冠軍侯,又升了一官?!碧邑泊藭r已經(jīng)醉了,兩個臉頰像被火燒了的茶壺一樣紅,腦袋也暈暈的。

  “去病,你相信我今后會殺得人比你在戰(zhàn)場上的多嗎,算命的說……說我會逆天改命,爺爺也說我會生事端……我……我都聽不懂,你懂嗎?”

  去病看著她連坐都坐不穩(wěn)了,還在說著聽不懂的胡話。只能安慰道:“懂,我懂,走,咱會營地去,最近天剛回暖,可夜里還很涼。”

  去病想要拉她起來,可她一把推開他的手。

  “我不回去,爺爺不讓我回去,我回去會讓他們擔(dān)心的。爺爺就是想讓我出來歷練,我懂的?!?p>  桃夭順勢躺在了去病懷里,拉住他滿是老繭的手掌,放在臉上。

  “你的手好粗糙啊,以前我總想著你,還想來長安找你,晚上我一個人躺在清風(fēng)嶺,看著天上的星星,可那些星星都變成了你的臉,我閉上眼,夢里還是你,你說我兩才見過一次,為什么就會這么念念不忘,我桃夭真的是這種拿起放不下的人嗎?!?p>  去病低下頭靜靜的看著她,又仰頭看著滿天繁星。

  “傻瓜,我們怎么會才見過一面,我不是說了我很早以前就夢到過你嗎,或許我們上輩子是一對夫妻呢?!比ゲ≥p輕笑了一聲。

  “不過我這么英俊瀟灑,能文能武,你對我戀戀不忘也是正常的。如果以后有女子看上我,你要怎么辦,你這個脾氣定會沖上去和人家打一架吧,你說呢,傻丫頭?!?p>  再次低頭看她,桃夭已經(jīng)握著去病的手睡著了。

  兩個懵懂時期的十七歲少年在上天賜予的緣分中相逢,相知。

  這份情愫已在兩人心中悄悄萌芽。

  幽幽的夜晚,已有螢火蟲在翩翩飛舞。

  去病抬頭看著星星,心想著這些星星不知被她看了多少遍了,真希望以后能夠每天都和她一起看星星。

  去病背起桃夭,牽起馬兒,像軍營的方向走去。

  桃夭在軍帳外擺了一個看診棚,天不亮就起床幫士兵看病。

  這些士兵不知看中的是有位長相貌美的大夫幫忙看病還是真的病了,每天都排著長長的隊去看病。

  去病依著桃夭的吩咐,為士兵買來了很多藥材。

  “你說人家看病都是一些中草藥,你卻讓我去采什么松葉,桑樹根的。”去病扛著一大袋樹葉扔在桃夭身邊。

  “你知道什么,在嚴寒的冬天打戰(zhàn),士兵們手腳都起來很多凍瘡,如春后這些傷口會奇癢難耐。用松葉搗碎了敷在上面,不僅好的快,還不用買。桑樹根白皮燒成灰燼后,和著馬糞涂在刀傷瘡上,還可以煮成汁喝,效果一樣。”

  士兵一聽,都一個個嘬嘴擠眼的。

  那個正在把脈的小將士,一臉嫌棄的說道“神仙姐姐,你這什么偏方啊,還涂馬糞?!?p>  “你們不知道了吧,老百姓看病都沒錢,我要是不去想出些便宜又好的快的方子,他們傾家蕩產(chǎn)都看不起大夫。所以這些方子都是我平時閑暇琢磨出來的,今個便宜你們給你們用了,居然還挖苦我?!?p>  桃夭說完看向霍去病,“你今個不是要進宮嗎,還站在這里干嘛?!?p>  “岑大夫啊,我今天又是扛藥材又是扛樹葉的,還不能讓我閑會兒啊,我堂堂冠軍侯,盡讓你使喚。”

  去病喝了一大碗茶,擦著嘴說。

  “岑姑娘,我們校尉是舍不得你,所以想多看你一眼,所以才遲遲不肯走的?!币皇勘{(diào)侃道。

  “對對,平時霍校尉都不愛跟人說話,只有你來了,我們頭一次聽校尉說那么多話?!?p>  兩人被這話羞紅了臉。

  “你再說!”桃夭使勁的按了士兵的傷疤一下。

  “啊,疼疼。”

  去病也不好意思的牽過馬來。

  “那,我走了?!币酪啦簧岬目缟像R,看著桃夭羞紅的臉,他也紅著臉微微一笑,策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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