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山漸青(二)
宋惑的話,算是將許多人想說不敢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黃一石在一旁點頭,他為宋惑鼓了幾下掌。
作為老牌演員,他和經(jīng)紀公司,已經(jīng)不能以單純的主從關系來界定。公司給他的合約也一再寬松了條件,讓他能有更多自主選擇的權(quán)利。
所以,他的確敢為宋惑鼓掌。
作為主持人的魏明,表面光鮮靚麗,但作為綜藝咖的刻板印象一直存在,公司也從來不會給他太多的閑暇時間。
也就是說,他的命脈掌握在別人手里。
雖敬佩向往宋惑描述的話語,但他的大腦在被酒精吞噬的時候,仍舊保持著一份理智,不會說出什么僭越的話語。
李東昱沉悶了一整個酒局,聽到宋惑的話,反應卻激烈起來。
偶像藝人被公司控制得程度,只能說是懂得都懂了。
但他張開嘴想說些什么,最終卻茫然四顧,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憨憨傻傻是人設,又不是真傻。
但他現(xiàn)在的確想讓自己是真的傻,那就能不在乎這份沒有選擇自由的事實了。
宋惑的確足夠討厭,憑什么先他能得到慕飛白的青睞,憑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憑什么如此逍遙自在。憑什么身體這么強健讓他顯得和跳梁小丑一樣。
宋惑……你真的很讓人討厭呢。
沒有我李東昱,也會有別人,看不慣你這幅自由的樣子。
話說,宋惑這樣從娛樂圈的爛攤子中斡旋,能隨意抽身的人。也難怪能讓慕飛白多看兩眼呢。
宋惑也應該是端著那份面子吧,誰不喜歡慕公子呢。
宋惑當然不喜歡慕公子,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位周公子。
酒宴開始還顯得拘謹而煽情意味明顯,到后面都有些放開了,就聊到一些圈內(nèi)趣事。
黃一石和慕飛白講述各自年輕時的糗事,滿足了一桌人的好奇心,挖掘出的隱秘,隨著時間推移也變成了不痛不癢能笑著說出來的事情。
“當年咱們的黃老師可是一位帥小伙子,但就是普通話不標準。說臺詞時經(jīng)常出現(xiàn)方言,被導師罵過不下五遍?!?p> 慕飛白說出一件小事,黃一石的眼中也流露出追憶的樣子,他嘴上毫不留情回應道:“咱們導師那是真厲害,別的不說,你被劉老師罵哭過幾次了?還有,也不知道是誰,因為被罵堅持不下去要逃學回老家找爸媽?”
慕飛白臉色稍微紅了一下,分明沒有喝過酒的她顯得更像醉了一樣。
而顧子杏則是聊起了和李東昱拍戲時的一些事。
顧子杏吃掉最后一口米飯,喝了口果汁:“各位老師不知道,李東昱真的有些問題的?!?p> 李東昱聞言有些醒酒了,他想要阻擋顧子杏說出來,結(jié)果在屋里追了幾圈,也沒有攔住靈活的顧子杏。
顧子杏一邊跑一邊說:“劇組準備了一塊道具墨錠,結(jié)果李東昱以為是巧克力,吃了下去,結(jié)果滿嘴的墨水,整整用了三桶水才沖刷干凈!”
李東昱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他捂著臉回到座位裝死,反而頗具節(jié)目效果,隨后一臉悲憤的處理眼前的食物。
顧子杏坐下,幾人也都順應著露出笑容。
宋惑微醺之后便不再喝酒,只是聽著幾人講述的故事。
他也有好多故事可以說,但說出來,一定會被抓起來關進精神病院里。
酒宴最終落下了帷幕。
幾人分工明確,收拾好桌子和碗筷。
宋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被收掉了手機的他,沒有其他的事可以做,昏暗不定的房間沒有亮光。
略微興奮的神經(jīng)也逐漸平靜,疲憊下來。
宋惑本想和衣睡去。
筆記本里的歌詞只記了一半,剩下一半沒有圓滿。
月光靜悄悄攀上中天,打在窗戶上透到宋惑跟前。
宋惑凝望著月光,起身提著自己的吉他。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這是另一首歌,貼切著這個村落的歌。
宋惑悄悄地走出房門。
慕飛白一直在輾轉(zhuǎn)反側(cè),她仍未從那份莫名的煩躁情緒中抽離出來,明明宋惑和她沒有任何關系,明明人家已經(jīng)找到了心之所屬,明明自己沒有感覺到對他的喜歡。
只是感激,對吧?只是感激。
她或許在自欺欺人,或許說得是真心話語。
腳邊隱隱傳來痛感,她聽到了一陣輕盈松快的腳步聲。
好奇心與失眠讓她同樣起身。
宋惑走出了房門的動作,讓觀察著監(jiān)控的工作人員同樣震驚。
哪里會有什么嘉賓會半夜跑出房間??!
這個宋惑,真是會給人添亂。
攝影師也被叫醒,怒氣不得發(fā)作還要加班,讓他有些叫苦不迭。
他本想敷衍幾下,甚至想故意拍丑那個半夜跑出房門的嘉賓,但細細一想,宋惑還真特么是全方位無死角的大帥哥。
宋惑沒有在乎周圍的變化,他出門時,撫摸了那只被他驚擾了睡眠的黃狗,黃狗露出肚皮,親昵蹭著他的指尖。
宋惑不留戀這份萌寵的可愛。
他隨著月光的指引,坐在籬笆院墻外的石頭臺階上,撥動著手中的吉他。
月亮還是月亮,宋惑是看不出什么不同。
頭腦略微有些昏沉,對周圍景致的敏感程度也有些下降,他只凝望著月光,想著遠在滬城的周熏,會不會也在看著月亮。
如果能看到,那就是宋惑在想周熏了。
看不到,那就等宋惑回去再說對周熏的想念好了。
慕飛白一瘸一拐,卻格外堅定的走在路上,她看到那個出門的背影格外眼熟,知道可能是一位嘉賓,同樣在期待著,是不是他。
攝影組分成兩組,一組拍著宋惑,一組拍著慕飛白。
慕飛白來到了宋惑的身后,她看著宋惑的背影,同樣隨著宋惑的視線,看著頭頂?shù)脑铝痢?p> 她想起了經(jīng)年的舊事。
包扎之后仍然滲血的手掌,她抬起那只應該放在吉他,鋼琴,或是什么樂器,而不是用來被如此傷害的手。
宋惑撤出了手。
“月亮照不到人心上的。”
“那我給你的,應當也是黑暗了。”
“你給我的是光明,但是一種炫目的光明,如日頭似得逼人熠耀,你使我糊涂,你使我卑陋?!?p>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慕飛白咬著嘴唇。
她覺得,自己真的失去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了。
月下兩人相隔不到十米,但恍若遠隔千里。
月下,兩人相隔千里,但千里共嬋娟。
宋惑的臉被月光燙得格外白凈,撥弄著吉他。
“久不唱歌,忘了歌?!?p> (求推薦票,求收藏!)
刀劍舞春秋
“月亮照不到人心上的?!? “那我給你的應當也是黑暗了?!? “你給我的是光明,但是一種炫目的光明,如日頭似得逼人熠耀,你使我糊涂,你使我卑陋。”——沈從文《月下小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