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你們究竟為她做過什么……

　　帝藤數(shù)了數(shù)老人身前的花燈個(gè)數(shù)，又拿了幾十個(gè)銅幣出來開始投，老人一開始還能保持笑容，看到后面臉色就青了。

　　四處熱鬧非凡，注意著這邊的游客們嘆為觀止：“姑娘好身手，竟一個(gè)不落都中了！”

　　老人知道自己遇上了硬茬，見帝藤?zèng)]投完，非常想卷鋪蓋走人。

　　可不知道為什么，他的身子好像被什么東西定在了原處，一動(dòng)都不能動(dòng)，話也說不出口。

　　唯一能動(dòng)的就只有一雙眼珠，驚恐地看著少女邊上白衣玉冠的男子，那雙眼睛深邃得像是寒淵，好像能夠穿透人心，令人心生畏懼。

　　等到帝藤投完，周圍的人連連叫好，有游客算出來正好是老人身前花燈的數(shù)目，一時(shí)羨煞無比，但又不得不服。

　　帝藤走過去拿了四個(gè)花燈，分給瓊衣等人，然后大手一揮將剩下的給了周圍游客，先到先得。

　　上百個(gè)燈籠擺在那里，眾人一片歡呼。

　　帝藤再次牽住瓊玉的手，往水神河去：“走吧?！?p>　　水神河中燈光璀璨，漂浮的燈火像是散落在河面的點(diǎn)點(diǎn)星光。

　　一盞普通的蓮花燈搖搖晃晃地飄到了遠(yuǎn)處，帝藤的目光隨之而去，轉(zhuǎn)頭卻看到瓊玉的燈還拿在手上。

　　“你怎么不放？”她挑眉。

　　瓊玉的目光從河面收回來，落在帝藤精致白皙的面容上，輕聲道：“你不也沒許愿?！?p>　　她聞言輕笑：“湊個(gè)熱鬧而已，本宮想要什么，還要求這水神娘娘不成？”

　　她臉上是他熟悉的笑容，囂張跋扈又不可一世，瓊玉的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龐，手指摩挲著表面細(xì)嫩的皮膚。

　　帝藤?zèng)]躲，只拿燦亮的眼睛略帶疑惑地盯著他，好像他現(xiàn)在做的事情再平常不過。

　　瓊玉又將她攬入懷中，一手提著水神燈，喧囂的人聲在此刻盡數(shù)退去，天地間仿佛只剩下那紅白兩色的身影。

　　帝藤有些奇怪他的舉動(dòng)，將手搭上他的腰身回抱他，笑著問：“你今日是怎么了？好不容易來玩一趟，話說得這般少?！?p>　　天幕上煙花摧殘，鞭炮爆竹聲不絕于耳，風(fēng)里好像也帶著那濃重的新年氣息，沾染上了就甩不開一樣。

　　風(fēng)聲蕭蕭，吹來的是一片嘈雜人聲，在帝藤看不見的角度，瓊玉雙眸緊盯著遠(yuǎn)處星火，聲音低沉且緩慢，像是塵埃里發(fā)出的嘆息——

　　“若非幻境，此時(shí)定當(dāng)歡喜……”

　　幻境破碎的那一刻，瓊玉眼里倒映的是帝藤柔和的目光，以及一派祥和的人間天地。

　　恍惚之中，他覺得自己好像感悟到了什么，但那感覺只有一瞬，根本來不及抓住，便消失無蹤。

　　等他破了幻境出去，帝藤已經(jīng)解決掉了一只域外天魔，剩下的一只被好好揉搓了一番，遮天蔽日的黑霧變作了小小的一團(tuán)，大約只有剛出生的嬰兒那般大小。

　　帝藤的情況也不怎么好，用一句話來講，就是只見出氣不見進(jìn)氣。

　　連障眼法都維持不了，變回了少女的模樣，氣若游絲地坐在缺了好幾塊的荼靈御座上，正閉目養(yǎng)神。

　　那嬰兒大小的域外天魔見他平安無事，很是驚訝地說了幾句外星語，看他聽不太懂的樣子才換了本地語言，語氣很是激動(dòng)：“你竟然沒事？你怎么會沒事？你居然破了我的幻境?。俊?p>　　那方的帝藤又捏碎一塊玉石，猛地砸向它：“你再用本宮的聲音說話試試??？”

　　域外天魔縮成一團(tuán)，看起來更小了。

　　只是片刻又重整旗鼓，激烈地對瓊玉說：“你去殺了她！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力量了！你殺了她，拿到她的力量后，再去吞掉她的本源，你就能成為這個(gè)位面的掌控者?！?p>　　“待我們祖神攻破天璇位面，許給你的好處定能比你給別人當(dāng)奴仆要強(qiáng)！”

　　它的話里充滿誘惑，瓊玉并不做聲，只是拿起了自己落在一旁的白羽扇，看向帝藤。

　　帝藤一雙桃花眼里此時(shí)充滿笑意，笑盈盈地看著他，也如那小小的黑霧一般發(fā)出誘惑：“它說的不錯(cuò)，吞了本宮的力量，你便能掌控這個(gè)位面?！?p>　　“本宮其實(shí)比姐姐厲害多了，到時(shí)候你再吞了姐姐的力量，成為第二個(gè)天璇祖也不是沒可能?！?p>　　“如何，你要試試么？”

　　她眼里滿是譏諷，靠在御座上，像是個(gè)破布娃娃。

　　瓊玉將目光移開，來到域外天魔面前，手中羽扇一揮，那黑霧便如煙霧一般消散。

　　“這么說，你是選擇繼續(xù)俯首為奴了？”

　　她驚訝地看著他一步步走近，笑容不減：“你現(xiàn)在還有機(jī)會?！?p>　　瓊玉走到她面前，第一次以居高臨下的視角望著她，帝藤仰著頭，戲謔地盯著他看。

　　瓊玉也在看他，目光從平靜變得幽深暗沉，忽然道：“你根本沒有受傷?！?p>　　帝藤一愣，眸中透著打量。

　　瓊玉繼續(xù)說：“當(dāng)初你也是這樣，試探我會選什么，可是你根本沒有受傷?！?p>　　“我早該想到，區(qū)區(qū)天魔，怎么奈何得了你?！?p>　　“在你身邊，我簡直像個(gè)玩物一樣?！?p>　　帝藤皺眉：“你在說什么東西？”

　　瓊玉自嘲一聲，似藏著無盡的苦楚：“也罷，不過是個(gè)幻境，我在這兒執(zhí)拗什么?！?p>　　“你又能知道什么……”

　　他抬起手中羽扇，尖利的羽毛直接貫穿帝藤的身體，她表情怔愣，片刻后隨著破碎的畫面一并消散。

　　碎片重新凝聚起來，變作她與無漪對峙的場面，那是他成為魔尊的名聲傳出去后，帝藤通過前來尋他的鳳采青讓無漪短暫蘇醒，再讓無漪前來魔界的場面。

　　帝藤捏碎了無漪的傀儡身軀，將那一縷殘魂握在手中，然后解開了捆住她不知多少年的鎖鏈，化作一顆用紅繩綁著的鈴鐺。

　　羅焱宮整個(gè)都在顫動(dòng)，外圍的荼靈海宛如燒開的水一般沸騰起來，海中的妖獸瘋狂地跳出水面，四處不斷地響起魔族哀嚎的聲音。

　　一個(gè)個(gè)魔族人的身軀化為了碎片，變作無數(shù)道光芒鉆入帝藤掌心，她周圍繚繞著濃郁的黑氣，猩紅色的魔紋在額頭隱隱發(fā)光。

　　“你想救姐姐，將這殘魂帶入無華宮，姐姐便能醒了?！?p>　　“順便帶著這塊玉，天魔也無法傷你?！?p>　　耳邊是她的淡淡笑語，瓊玉羽扇一揮，畫面再次破碎。

　　緊接著他被一道力量擊飛出去，腰間的玉佩碎成幾塊，瓊玉噴出一口血，鮮紅的血撒在翠綠的玉塊上。

　　他全身修為已廢。

　　瓊玉抬頭看向那人，紅色身影一步步朝他走近，腕間的鈴鐺叮當(dāng)作響，她卻恍若未聞。

　　桃花眼不再含著笑意，里面透著凌厲與狠決，漫天荼靈火從天而降，淹沒了巨大裂縫而來的天魔大軍。

　　她想要再上前一步，卻因無力而軟倒在地，方才那已經(jīng)是她所有的力量。

　　她抬頭看向他，眼里帶著一往無前的狠厲與仇恨，噗嗤笑了出來：“你以為你阻止得了本宮？便是天璇覆滅，本宮也不在意的?！?p>　　“本宮做出的決定，還未有誰能改?！?p>　　“只是后悔給了你那東西，才沒能殺得了你……”

　　她輕蔑地笑著，笑聲宛如瘋魔，天魔祖僅剩的魂體進(jìn)入了他的識海，想要將他的身軀占為己有，卻被天神姬的殘魂阻擋。

　　她笑得越發(fā)瘋狂，下半身已經(jīng)化為了幾乎透明的火焰，一字一句含著恨意：“姐姐到最后，也想著護(hù)著你們，可你們究竟，為她做過什么……”

　　最后一個(gè)字落，她徹底埋在那火海之中，與數(shù)百萬年來一樣，變作了一株六蔓荼靈。

　　四周是天族的兵將與為數(shù)不多的域外天魔，叫囂著要將他識海之內(nèi)的天魔祖除盡，他看到至親們擋在前面，大聲喊著讓他快走。

　　瓊玉閉了閉眼，再睜開，眼中已是狠絕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