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處,錢大人早已坐上了馬車,沒過多久,方晨趕到。
錢大人示意方晨也坐進來,似是有話要問。
“小子,你不信本縣?”
“大人此話何意?”
“先前便已問你,出身何處?為何至今不答?”
方晨笑道:“方晨,已經告訴了大人,只是大人猜不出而已?!?p> 疑惑、困擾,伴隨著錢大人,看著方晨有些出神。
這小子到底說了什么?
為什么他一點都不記得?
方九爺家中,那三處靈位牌?
不就是想說,他來自軍......不對!
看來自己真的是漏算了一些東西才對,仔細想想,三處靈位牌,各有不同。
最讓他記憶猶新的,莫過于方九爺三子之靈位。
爐中殘香甚多,該是有多人吊唁才對,而且是在近期。
地上的爐灰還未來得及打掃,另外兩處靈位,卻是殘香甚少,打理的干干凈凈。
想了許久,錢大人狐疑道:“莫非你是方九爺的親孫?方家三子的遺澤?”
方晨咧了咧嘴,并未作答,靠在車廂中,閉目凝神。
難道他猜錯了?
錢大人更覺得有趣,若是輕易猜出,反倒沒了意思。
又掃了方晨一眼,即便本縣猜不出,你小子遲早有一日也會露出馬腳,到時看你還能否有今日這般鎮(zhèn)靜。
車隊開拔,臨近暮色時,終于到達吳縣。
并沒有想象中那般殘破,可也稱不上繁華。
縣中千家燈火剛剛點起,好似一片桃源。
路旁雜物少許,不見乞丐流民,百姓相互作禮,友鄰善居。
方晨不禁點頭,如此看來,錢大人確實可以稱得上造福一方的好官。
車駕不停,趕至縣衙,錢有為遣散衙役,親自駕馬車歸家。
“小子,本縣有一子,名為錢謙,年歲與你相仿,日后可相互親近。”
“方晨記下了?!?p> “還有一事,你且記下,本縣名諱錢有為?!?p> “有錢便可為所欲為?大人這名字,實在是世間少有!”
“休要拿本縣打趣,下次繞你不得?!?p> “嘿嘿?!?p> 兩人關系,比初見時,親密了不少。
雖說有些跳脫,可錢有為對方晨格外看重。
安排他住進自己府中,絲毫沒有考慮,見方晨安排到他處。
好似自家遠方親侄到來一般,還讓人先行回府通稟,讓家中備宴,款待方晨。
錢有為的府門,就在吳縣最中心位置,前面出來走不了千步便是縣衙,而后門則通著縣中商販聚集之地。
十足的闊氣豪宅,占地少說也得有五百平,家中下人不多,也就十人。
除一妻外,僅有一子。
沒有偏房,不養(yǎng)外室。
方晨一開始還有點不信,畢竟男不好色入空門,女不悅容難嫁郎。
可錢有為告訴他,憑他現(xiàn)在的身份,不能娶妾。
別看做了官,可他始終都背著“商賈”二字,終其一生也無法擺脫。
馬車行到府門前,早有人等候。
錢大人帶著方晨下車,對方晨介紹道:“這位是本縣賢內。”
“小子方晨,見過錢夫人!”
錢府當家人十分客氣,對方晨笑著說:“既是到了家中,那便無需多禮,喚我姨娘便可?!?p> 錢夫人身后,還有一個抱著書卷,留著鼻涕的小童。
錢有為指了指他,跟方晨說道:“他就不多介紹了,路上已與你說過?!?p> 方晨點頭,“見過小郎君!”
鼻涕蟲哆哆嗦嗦不敢靠近,最后在錢有為嚴厲的目光下,邁動步伐,“錢謙,見過兄長?!?p> 看上去比方晨還要低一點,便以兄長相稱,至于二人真實年齡,誰也不知。
“夫人,帶這小子去換身行頭?!?p> “郎君放心,我這就安排人熱水,好叫方郎凈身更衣?!?p> 一聽這兩字,方晨下意識打哆嗦,怎么感覺要入宮了?
“勞煩錢夫人了。”
跟在錢夫人身后,進入內府后院,早在錢有為通信回府中,錢夫人就開始讓人安排,為方晨騰出一間偏房,收拾干凈,等待入住。
路上,錢夫人對方晨多有好奇,便隨口問道:“不知方郎,家在何處?”
方晨笑著搖頭,想了許久,只能苦笑道:“此心安處,便是吾鄉(xiāng)?!?p> “哦?方郎文才不錯,此言頗有幾分韻味。”
“夫人說笑了,方晨一身清白,了無牽掛,只能隨遇而安?!?p> 錢夫人收攏起笑容,這才明白,這位小郎君只怕早已無家可歸。
又或許是家中至親已逝,不愿提及。
“既然來到府中,便是一家人,方郎何必如此客氣,門前說的讓你喊我姨娘,可是忘了?”
方晨只能陪笑道:“姨娘說的是,不過方郎二字有些刺耳,姨娘喚我小晨就好?!?p> “確是個機靈人兒,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讓姨娘為你操辦?!?p> 一個大木桶,桶中熱氣升騰,這就是給方晨“凈身”的法子。
旁邊還站著個丫鬟,手里捧著新衣,等他洗完澡換上。
“......”
當人家小姑娘面前脫衣,方晨自持面皮深厚,也實在做不到。
“能否請這位姐姐先行離開?衣服放下就好,畢竟男女有別。”
小丫鬟頓時就被逗樂了,捂嘴偷笑,“夫人安排,奴婢不敢不從?!?p> 見那小丫鬟一臉紅暈,方晨覺著她肯定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沒有證據,不好栽贓給她,不然非得叫她晚上給自己暖床不可。
又請了兩次,這才把丫鬟請出房間,隨手將衣裳解開,跳入桶中。
旁邊一個馬桶刷一樣的玩意兒,還有一條毛巾。
思考了許久,方晨也沒相同,這個馬桶刷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他這細皮嫩肉的小體格子,要真是用那馬桶刷來上幾下,不得血肉淋漓?
簡單擦洗完,換好新衣,伴隨著晚風,他突然領會到那些古代公子哥的意境了。
長袖飄飄,披發(fā)在后,若是放在后世,怕不得被人嘲笑。
可是在這個朝代,卻是“灑脫”。
“阿嚏~”
緊了緊身子,不敢再嘚瑟,出門跟著丫鬟,去見錢有為。
府雖不大,道路卻多,七拐八繞,廢了好大功夫才來到正堂。
而此時的堂中,除了錢有為一家,還有兩名賓客。
其中一人,方晨看著面熟,“陳主簿?!”
后者起身笑道:“小郎君,你我終于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