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有雨脫掉沾滿污穢的寬袍，赤條條的站在天井里，老婆婆舉著水管，警察已經(jīng)到了。
“先用冷水沖一下，忍一忍年輕人！”老婆婆叮囑道。
用涼水仔細沖洗后再用熱水和肥皂搓洗，換上大叔的衣服然后做筆錄。辰有雨望了眼窗外，警察叔叔盡職的守護著但也斷了他的逃路。
雨會提前從下水道里鉆出來是因為這個城市的規(guī)劃有些詭異，用耳麥中國家城市規(guī)劃師的話說“這個是當做畫來做的！喝多了吧”
耳麥里逐漸暴躁，下水道里的雨只覺得胸悶氣短。
“咱們陋城下水道有妖精”老婆婆非常認真的說“117顆天隕得仙道飛升時，殘余下的天隕也獲得些許靈氣，它們修煉了百年開啟心智，化身為三千地魁一度為禍世間，圣華皇帝率軍討伐三十栽，誅殺兩千三百只妖魔并與剩下的七百只妖魔簽訂契約，永世隱于地下閻羅國”
“我們陋城就是連接閻羅地獄唯一的門，下水道就是陣法，陋城人是守護人界的第一道防線”
老婆婆捻著深褐色的流珠，緩緩合掌，表情虔誠。
“胡說八道！除了清理下水道開銷的增加和日常堵塞發(fā)酵的臭氣你們什么都守護不了！”
辰有雨無視了耳麥中的暴躁，他抱著盛滿熱水的瓷杯，乖巧的點頭。
“辰有雨，你沒有時間了”夢中女神的嗓音適時響起。
雨知道
‘只是這地下走不通，路上戒嚴也沒有外援可用，有點難啊’他又喝了一口熱水，渾身都暖了。
“進來，我?guī)湍阍偾謇硪幌隆焙缯f著已經(jīng)站起了身走向廁所。
女子拍了拍小板凳，男孩乖巧的坐上去，女孩用蘸水的毛巾，一撮一撮的仔細的幫雨清理那一頭半長不長的頭發(fā)，她站到雨的身前來，男孩的眼睛不知道該往哪放，手頭卻多了一個手機
“看”虹低聲道，手機記事本上有字。
虹：需要幫忙嗎？
雨頓時瞪大了眼睛，心里有些感動。
“說，我想去西邊，但我現(xiàn)在不能告訴你原因，可以幫幫我么？”耳麥中的女神一字一句的說道。
‘啊？’
“不說理由沒問題嗎”
雨不自覺的問出了聲
“沒問題”
“沒問題”
耳窩內(nèi)外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我是智慧圣的道童，受圣啟，現(xiàn)在要征用你警車”警車前，虹擺出了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哦~好厲害’雨悄悄鼓掌
坐上警察穿過大街小巷，沒有見到想象中的混亂場景，街上基本沒什么人。遠處一排古裝軍士封鎖了街道，如同戲劇現(xiàn)場。
“前面封鎖了，我換條路”警察的語氣如同和上司報告一般。
“等一下！”虹急忙叫停“我們能出城嗎？”
“城門已經(jīng)封鎖了”警察道。
雨警惕的望著虹，虹緊皺著眉頭，車載無線電突然響了。
“0221報告情況”
“0221被智慧圣道童征用，往西去”警察如實稟告，虹緊張的握緊了拳頭。
“這里是所長，你車上是不是一男一女？”一個厚實的嗓音響起。
“是的”
“原地待命！保護好他們”
‘保護？’在雨的耳朵里聽著卻不是字面的意思。
“不用擔心”虹朝著身旁少年微笑“待會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雨望著身旁人，她的語氣和表情都是輕松的，握著自己的手卻滿是冷汗。
華麗的大殿中立著一座高臺，一位青年端坐在金燦燦的寶座上，青年目光空靈的平視遠方。
“宋虹，等，帶到”一聲略顯尖狹的嗓音，一位臉頰下巴格外干凈的中年人弓著身走在前面，他身后一男一女正是虹和雨，虹端著安有軟墊的方盤子，天隕玉放置其上。
雨悄悄看一眼虹，對方已經(jīng)緊張的沒了表情。
“我們要去見的是圣皇坐下四大神之一的玄武大神，不用太擔心，玄武大神很溫和的，你跟著我做就好了....”
‘玄武大神....’雨聽著這神神鬼鬼的名字有些膈應，畢竟這是在自己推動下改變的世界，他有種莫名的主人翁意識。
“大神...是怎么選出來的呢？”雨問道“轉(zhuǎn)世，我們可以通過DNA追溯尋找，當今的玄武大神和初代的DNA有98.9%的相似度”
‘轉(zhuǎn)世？道教有輪回概念嗎？’雨來不及疑惑，只覺得一股憤怒上涌‘這比世襲罔替還要不靠譜！而且這里盡然還有太監(jiān)！就算是我們那個鳴國也已經(jīng)廢除太監(jiān)制度了！’
明月繼續(xù)介紹“這也是秘密進行的，比如說你剛才遇到警察的時候是不是給你筆讓你寫名字了？那就是搜集指紋”
雨倒吸一口氣‘完蛋，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啊！外國人入境也會留指紋吧，這不就成偷渡客了嗎？’
‘此地不宜久留！！’雨焦急的左右望，卻是毫無頭緒找不到出路。
跨過可以絆死人的大門檻，踏入金紅兩色格外華麗的大殿，虹端著盤子哆哆嗦嗦的雙膝跪下，雨也急忙跟著跪。
“北方玄武大神昭，門弟子宋虹護圣物有功，恩準，一叩首”
“謝，神恩！”宋虹用有些顫抖的嗓音大聲回應，幾乎破音。
就見她咚的一聲磕在了深紅如血的木地板上，雨急忙學著做，卻是額頭剛剛觸地就被一股力量撞擊肩膀，力量很大，雨直接飛了出去在地板上滾了兩圈。
‘好痛’雨被踢懵了，有些耳鳴
“大神饒命！他是外國人！是弟子疏忽！”虹急忙轉(zhuǎn)身跪到雨身前，但她這次沒有磕頭，反而腰背挺直，雙手平舉合攏在臉前，類似祈禱的姿勢。
而虹所跪之人，是一位方臉的中年男子，他胡須茂密瞳孔發(fā)綠似乎有外國血統(tǒng)。
.....
“唯一要小心的是一個大胡子綠眼睛的男人，要小心，據(jù)對不可直視他！”雨疑惑的望向格外認真的虹‘不看他，怎么知道他是誰呢？’
.....
“大膽!北方大神豈是爾等庶民可以跪的！”
雨揉了揉疼痛的肩膀，低下頭躲避著視線。
“青目天王息怒，何必與庶民置氣”高臺上傳來非常年輕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稚嫩的嗓音。
“大神此言差矣，本王執(zhí)掌教禮法，此乃分內(nèi)之事，若是充耳不聞豈不是貽笑大方！”
這個人說話時的動作很大，就像是在演舞臺劇，深怕遠處的觀眾無法感受到情感的張力。
“你們二人先下去吧，圣華感謝你們的付出”
“謝，神恩！”虹再次側(cè)身做“祈禱”狀。
“大神此言差矣！”大胡子又開始吼了，大嗓門似響雷。
“身處大神之位，怎可以自降身份，直接開口與庶民交流！這不合規(guī)矩！”大臉一甩，滿臉胡子如鬃毛擺動。
“青目天王所言甚是，但對于門下道徒，大可不必....”高臺上的年輕人用詞非常小心，語氣也很謹慎，辰有雨甚至從中聽出一絲膽怯。
“恕本王不能茍同！”大胡子不依不饒，他一步向前。
“禮，法不可變！這是圣言，不可褻瀆，本王說的可對！”
雨悄悄抬起頭，就見那個所謂天王已經(jīng)踏上高臺，直接和那青年人面對面了。
“青目天王說的對”
年輕的北方大神臉色漲紅，眼神卻依然堅定的望著與自己平視的大胡子
這個畫面讓辰有雨想起暑假里看的電視劇，場景幾乎一模一樣，小皇帝被蠻橫大臣步步緊逼，幾乎失去尊嚴，所幸有個頭鐵的“小太監(jiān)”路見不平，幫忙解圍。
所有人都在感嘆“小太監(jiān)”的機智勇敢，而雨卻想的是這個小皇帝太軟弱了“他可是皇帝！那種情況就該懟到對方臉上，有本事就動手！在這皇宮大內(nèi)，看看誰完蛋！”
“你這個話也是道理，但是吧.....”
當時還沒得糖尿病得朋友想要反駁卻有些詞窮
“正是因為軟弱！所以才會被那些混蛋欺負到地盤上來！”大胡子依然是浮夸的舞臺劇演技。
雨吐了口氣，收回思緒，他低下頭等待這出戲結(jié)束。
“天王，有何建議”年輕的大神壓著嗓子，低聲詢問。
“我意，誅殺！”
余光中，雨看到那個大胡子說出誅殺二字時后立刻后退了幾步，回到了臺下剛才站的位置上，他已經(jīng)收回了囂張氣焰，恭敬的作著揖，表情里竟然有些許欣慰。
“道童宋虹！”
“弟子在！”
“神問你，可愿犧牲衛(wèi)道”
?。?p> 辰有雨一驚，他看到虹將臉埋在祈禱的雙掌中，那位年輕人臉上的血色已經(jīng)褪去，換上了一副決絕的表情?！@么突然？殺豬嗎！臨時決定的晚餐？’
“道者殉道是本分，若能有幸踏入圣之門扉，也可繼續(xù)為人類做出貢獻”
“弟子有一事相求！”虹大聲道
雨再次望向她，這位莫名的總是在循環(huán)中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奇詭女子。
“無禮！！”大胡子厲聲道
“沒關(guān)系，你說”年輕人稚嫩的嗓音此刻聽著，如同來自深淵的致命低語。
“這位少年與弟子似乎有解不開的緣分，懇求大神實現(xiàn)他一個愿望”
那大胡子明顯有話想說，卻是忍住了
“異邦少年，你的名字？”
“要求護送前往西方，必須是可靠的精銳”耳麥里指導著。
雨慢慢抬起頭，望向那高臺上氣勢威嚴的“大神”。
“她的犧牲可有辦法避免？”雨一手指向身旁的女子。
“大神”沉默了，空靈的眼神突然有些游離。
“你在做什么！辰有雨”夢中女聲的聲音響起，從未有過的嚴厲“循環(huán)的穩(wěn)定性還是個未知數(shù)，不要冒險，你應該明白此刻看到聽到的都是假的，你要拯救的是這熵錯圈外真實存在的九十億人類同胞！”
‘圣言.....’雨眼睛眨了眨，仿佛沒聽到耳麥里沉重的叮囑‘就是我呀，我就是圣，我留下的那個什么經(jīng)書，可我應該如何證明呢？會有畫像流傳吧，可單單長得像不夠吧？’
“奴才魏光地求見！”大門外傳來那聲尖銳的嗓音。
“進來”
那位名字很耳熟的太監(jiān)邁著急切的小碎步?jīng)_了進來。
“圣華玉大帝詔！”
名號一出，那位大神立刻離座下臺，恭敬跪倒。
雨本能起身‘我們這些庶民不用退避嗎？’卻發(fā)現(xiàn)沒有人在意自己
“命，北方玄武大神，立即搜尋白衣圣轉(zhuǎn)世，守護，供養(yǎng)”
‘這么巧？’辰有雨迅速的抬了一下頭
老太監(jiān)卷起黃燦燦的真絲卷軸，從袖口中取出一封信，上前幾步交給了恭敬跪倒的“大神”。
雨望著依然挺著腰板身形如雕像一般的女子，小心翼翼的挪動過去，陪著她一起當?shù)裣瘛?p> 虹撅著嘴，眼淚隨時會潰堤。
雨突然感受到一股鬼祟的視線，來自那位年輕的大神，他和那位大胡子天王對視了一眼。
‘我現(xiàn)在可以說了嗎？當年留下的東西上因該有指紋吧，古代就有血手印的說法，所以應該....’想到這一層的辰有雨突然頭皮發(fā)麻，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危險的可能！
黑色的麻袋套上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