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夏知道看看再說的意思,是在傍晚后了。
下午的時候,他們避過老樵夫的視線后,又遠(yuǎn)遠(yuǎn)地跟著他后面來到他家,然后繞過他家進(jìn)了這后山上。
山里找個藏身的地方很容易,然沒過多久天果真就下起雨來,雨倒是不大,他們挑了個巖洞鉆了進(jìn)去,沒想到洞倒也寬敞,兩個人呆著倒是綽綽有余,那洞口正對著的是老樵夫的破毛屋。
蕭沐塵進(jìn)來后自顧尋了個空地,盤膝而坐,閉目調(diào)息起來。
安夏蹲在一旁,卻看得有些發(fā)毛,那張臉雖綽約似仙,只是那臉的色澤已是白中帶著淡淡的青了,她再沒常識也知道那顏色不尋常,加上之前那莫名的昏迷,抿了抿唇,還是忐忑地問出:“哎,你,沒事吧?”
那邊蕭沐塵恍若未聞,一絲絲微弱的風(fēng)攜著雨飛了幾縷進(jìn)來,安夏往里挪了挪,見他沒回答,還以為他調(diào)息入定了的時候,他卻開口:“嗯,應(yīng)該死不了的。”
安夏:“...........”
她還是盯著外面吧,萬一有什么事也好提前跑路。
隨著光線慢慢暗淡下來,草屋后升起裊裊飲煙,安夏咽了咽口水,她已能想像老樵夫正在做著可口的晚餐了。
倏地,調(diào)息中的蕭沐塵赫然睜開眼,他一手拉回正在流哈喇子往外探頭的安夏,安夏一嚇,還以為蕭沐塵走火入魔了,轉(zhuǎn)頭就見他一指豎與唇上,安夏反應(yīng)過來一把捂住自己的嘴,了然地朝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
寂靜中,有雨落在樹葉上的沙沙聲,有老樵夫進(jìn)出房間的開門腳步聲,安夏豎起耳朵,緊張地憐聽著。
不一會兒,是院門吱呀推開的聲音,然后就聽老樵夫走出來詢問:“幾位有何事?”
安夏一驚,來了。
果然,就聽有人在問:“今天可見過一個年輕男子?”聲音平平,分辯不出是不是早上崖上的那伙人。
老樵夫倒也是個應(yīng)諾的,他憨憨地說:“沒,沒見過,俺剛打柴回來?!?p> 幾人倒也沒為難他甚至還客氣地說了句打擾,就往外退去。
殺手怎么會這么有禮貌,這不應(yīng)該啊,隨即一想,該不會是自己人尋來了吧?,安夏忙用欣喜的眼神詢問蕭沐塵,蕭沐塵卻對她搖了搖頭。
也不是安夏一人這么想了,那老樵夫顯然也是和她想得一樣,緊接著又傳來老樵夫的追問:“你們是什么人,找他們干什么?”
蕭沐塵神色倏地一變。
隨即傳來一聲慘叫,安夏臉一白,身子一抖。
先前詢問那人在慘叫聲里厲聲問:“你怎么知道是兩個人?!你見過什么人?他們現(xiàn)在在哪里!說!”哪還有之前的禮貌溫和。
老樵夫聲如篩糠已全變了語調(diào),“不知道.......俺.就....就.指了..下山路...啊..........不不,別....別殺.....”
聲音戛然而止,隨后問話人狠厲的聲音:“追。”
隨即是幾個人踏水離去的聲音。
安夏閉了閉眼,還是她想得太簡單了,那個善良的老人也想得簡單了,終是因了他們的孽,白搭了一條人命。
這個世間的人命真是如螻蟻般,前一秒活生生的開嗓高歌,后一秒就能被人隨意戕殺。
蕭沐塵把安夏扶了起來,他的身體也已撐不了多久,趁這些人離開,他得盡快用藥了。
毛草屋前老樵夫躺在血泊里早就斷了氣息,安夏今天也算是見多了死人,她有愧疚卻也非她所愿,自身都難保的她,只是掃了一眼那邊的老樵夫,就被蕭沐塵拉著走進(jìn)了屋里。
兩人穿過屋子徑直來到后院,蕭沐塵手里已多了個火折子,他四處晃了一下,有火光從一邊的小矮屋里溢出,那里大約是灶房里,安夏見狀抬腳就往那邊去,這是餓了的本能反應(yīng)。
蕭沐塵卻拉著她,進(jìn)了另一角的雜物間。
雜物間不大,里面放置著一些柴火和獸皮之類,一進(jìn)去,安夏忙借著微弱的光,朝柴火堆上靠去,雖比不上錦被軟榻,但比山洞舒適了太多,只是讓她不明白的是,那些人都走了,為何來這么個破屋子,還有見到有吃的也不讓,她可是一天一夜沒吃過東西了,全靠之前的那顆藥丸撐到現(xiàn)在,摸了摸肚子,問:“我們來這里干嘛呢?”
“先避一下再說?!笔掋鍓m在角落里隨手扯了幾張獸皮往地上一鋪,他一個高高在上的親王倒也不嫌棄,直接坐了上去。
安夏壓著聲音問:“他們還會找回來嗎?”
“暫時不會。”蕭沐塵說著,對安夏的方向招了招手,“過來?!?p> 灰暗里看不到他的神情,不過她似乎一點(diǎn)猶疑都沒有,安夏從柴火堆來到他身旁坐了下去,果然獸皮比柴火堆舒服了,想了想,還是不確實(shí)地問:“你怎么知道他們不會來了嗎?”
蕭沐塵看了她一眼,“猜的?!?p> 安夏:“.......”這也能猜。
突然,一只匕首遞到了她的面前,“是你自己割還是我來動手?”
“什么?”安夏沒明白,她接過匕首問道,只是看著這明晃晃的刀讓她心里莫名地發(fā)悚,直覺不是好事,肯定不是讓她去割肉吃的。
“你真失憶了?”蕭沐塵抬眸看向她,不知是不是錯覺,聲音似乎一下低啞了幾分。
火折子太小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覺得他的眸光深幽看不到底,這樣的目光讓安夏下意識往后退了一退,而這一退她就是怔住了,這不是她的本意,應(yīng)該是這具身體的潛意識行為。
“你不是想知道為何要帶上你嗎?”蕭沐塵也沒等安夏回答,伸手奪過她手上的匕首,又一把拉過她的手。
“為什么帶上我?”安夏下意識地反問,見他這突然動作,心下大駭,顫聲問,“你....你要干什么?”那種不好的感覺又涌了上來,腦中又有畫面在快速地閃過,猛地,她瞳孔一縮。
而就在此時,蕭沐塵手上的匕首一閃,安夏幾乎看不到他是如何動作的,右手腕處已被劃開,刺痛沖擊著大腦,那些畫面一瞬重合慢慢展開。
臥槽臥槽,艸艸艸......
安夏反應(yīng)過來忙往后倒去,然而蕭沐塵反應(yīng)更快,他幾乎在安夏要動的同時,手指朝她身上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
安夏的所有聲音與動作剎時被定住,只余一雙杏眸張到最大直直地瞪向他,而眸底已泛著水光。
“抱歉了?!笔掋鍓m低聲開口,本來按計(jì)劃和軒轅琮的保證,他以為可以撐到下山再用藥,然而落崖他才發(fā)現(xiàn),軒轅琮應(yīng)該是動了什么手腳。
本來帶上她也只不過了試探軒轅琮的誠意,如今卻正好用上,陰差也好陽別也罷!蕭沐塵眼底寒光流轉(zhuǎn),或許連軒轅琮也沒想到,他從昏迷中醒來就想到了這里的關(guān)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