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是這樣的話有效果,她話一落,蕭沐塵就松開了手,只是這一松,他自己卻有些怔忪,俊眉微不可察地蹙了下,那是他通常與人接觸后的本能反應(yīng),當(dāng)然平常與人也接觸不到這樣,而此時,他知道這并不是因為排斥,而是因為他在擔(dān)心、在乎。
他身材比藥十三要高出不少,低眸看著眼前人,她依舊是一身男兒裝扮,只是那衣服已經(jīng)皺皺巴巴得不成樣了,頭發(fā)也松松散開,有幾縷散在她額前,因著她起伏的情緒,有點張牙舞爪晃動,而那一雙眼眸,澄澈透亮。
此時正委屈巴巴地看向自己,似乎是剛剛那一抱讓她很是不舒服,心中微一軟,這傻姑娘,他喉結(jié)不自主地上下滑動了下,那垂在身側(cè)的手不由動了動,又有拉她入懷的沖動。
藥十三得了解脫,輕吁了一下,心仍在狂跳著,手捂著額頭,表情僵硬地收回瞪蕭沐塵的目光,卻還是忍不住地往他的胸膛上瞄啊瞄的,明明看著很雋瘦,這一撞一推,才真切地感覺到那肌理的結(jié)實。
蕭沐塵到底是按捺住那只不安的手,隨手拉過一把圈椅,將藥十三扶至坐好,又拉開她捂著額頭的手,看了看那有些疙瘩的額頭,手伸出又放下,起身時自上而下看著她:“下次要跳的時候,提前說一聲,我好有個準(zhǔn)備?!?p> 聲音淡然沉靜,說完他回到對面座位上。
一聽蕭沐塵說的話,藥十三就是一頭黑線,這就是說她作死上癮了唄,敢情,這還有下次了,一次都撞出腦震蕩了,還來一次。這不是要了她老命嗎?
想到剛剛那一蹦直接就栽到了他懷里,藥十三頓覺耳根有火烤,燙得不行,而現(xiàn)在這顆心,都快跳出胸腔了,她知道自己已出了狀況,這種情愫是萬萬不可滋生的,他對她的好,無非就是她有用罷了,心中不免苦笑一下,努力平復(fù)心跳,默默地念著三字經(jīng):不該的...不可以...不要想...作死的...
半響,藥十三慢慢起抬頭,見蕭沐塵安然如素地又在批閱著,她抿了抿發(fā)干的唇,有些生硬地岔開話題問,“.....咳,那個......王爺找我過來所謂何事?”
自己都能聽出聲音的不自然,連帶著嗓子也啞了幾分。
“就是看看你有沒有受傷?!卑腠?,蕭沐塵掀起眼斂,又是那副淡然的表情:“既然沒什么大事,你回去吧?!?p> 藥十三:“......”
你老費了老鼻子勁把我抬來,就為了這個,還害得我撞得七葷八素,心跳都快過了180?
正在此時,門外有人喊了一聲:“報”。
蕭沐塵一絲反應(yīng)都沒,藥十三正想提醒,話未出口,從暗影里走出來一個人,徑直往外走去。
藥十三瞠目結(jié)舌,怔愣地看著,敢情這里除了他們兩還有人一直盯著的,那他們剛剛,怎么辦,想鉆地縫了。
地上是平整的大理石地面,藥十三垂著頭,用腳用力地?fù)钢矝]要走的意思,蕭沐塵也沒催促她。
而在藥十三胡思亂想時,那邊月末已經(jīng)回來,他上前恭敬地將一個信箋類的東西交給蕭沐塵。
蕭沐塵接過,月末躬著身又自動隱了下去,不仔細(xì)看根本就看不出還有一個大活人候著那兒。
略略掃一眼信箋上的內(nèi)容,眸光回落,蕭沐塵看向神識還在游離的人,嘴角不由上揚了個角度,問:“想知道瘋馬的消息?”
“什么?”正在專心摳地縫的藥十三抬頭呆呆地看著他,沒反應(yīng)過來。
“瘋馬?!笨此谴粽哪?,蕭沐塵俊眉一挑,好脾氣地又說了兩個字。
“你有瘋馬的消息?!”她一驚,立時明白這話的意思了,這才想起一開始她就是想來問一問他的,直覺中這位王爺大大肯定會去查,沒想到真有,之前一切都是她在猜測,如果這里有確切的答案,倒也省了她去驗證了。
結(jié)果被這一鬧騰倒是忘了初衷。
蕭沐塵眼神在她臉上停了半秒,修長手指捏著那張信箋,似笑非笑道:“我還以為你很清楚?!?p> 那涼涼的一聲反問倒是激出藥十三的一絲精氣神來。
她梗著脖子理直氣壯地反駁道,“我清楚什么呀我,”腦回路一時回歸,想起今天發(fā)生的那一幕,不由又忿忿道:“還說呢,今天差點都沒命了,這王府護衛(wèi)是不是有點不盡責(zé)?。俊?p> 周圍突然一陣寒風(fēng)吹過,藥十三不由哆嗦了一下,忙緊了緊胳膊,怎么覺得突然變冷了呢。
蕭沐塵余光往四周一掃,回首時,倒是直接告訴了她,“你那馬是受了刺激,但非藥物所為?!?p> “刺激而非藥物?”藥十三眸光定定地問。
“檢查是這么說的,這馬一無病癥二沒有食藥,那就剩外力了,仵作說是受了刺激?!笔掋鍓m解釋道。
他倒是難得說這么仔細(xì),藥十三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倒真真是沒讓她失望。
“你認(rèn)識容還錦?”蕭沐塵見她一臉若有所思,突然問出,此時他的眼眸似潑墨,幽黑又沉寂,看不出里面的情緒。
“誰?”藥十三訝然,滿臉疑惑:“是什么人?我........應(yīng)該認(rèn)識嗎?”
她看向他的眼眸晶亮,無比的清澈,蕭沐塵看了藥十三一眼,沒有立即答她的問題,只是伸出修長的手拎起一旁的青釉壺,倒了杯水推給她。
一個簡單的倒水動作,由他做出,有種說不出的優(yōu)雅閑適,藥十三一瞬不瞬地看著,見白瓷杯已到了面前,下意識地伸手接過,嘴里自然地說了個謝字就灌了一大口,這才發(fā)現(xiàn)嗓子都快冒煙了,下午這一頓折騰,她連口水都還沒來得及喝。
只是那灌水的姿勢是一點女孩子的儀態(tài)都沒有,也好在茶水不燙,蕭沐塵俊眉微不可察地動了動,見她喝完了,他抬手提壺,示意她把空杯給他,藥十三連忙將空杯送上來。
“你不認(rèn)識他,那他為何要救你?”給她杯里沏滿,蕭沐塵不著痕跡地用手腕試了試水溫,又推到藥十三面前,這才反問道。
“救我?”藥十三端起水杯,又灌了一大口,皺眉咕噥了一句,可能是水喝多了既潤了嗓子也洗了她的腦子,一下恍然,救她的那還能有誰,遂無比訝異道:“你說的是那個救我的新郎官嗎?他叫容還錦?”
“新郎官?”蕭沐塵狹長的眼眸中滿是疑惑不解。
“今天那個救我的人啊,他不是穿著一身大紅喜服嗎?我還以為他是哪家新郎官順個手來救的我呢,”雙手揣著水杯摩挲著,藥十三饒有興趣地感嘆著:“原來他就是名滿豐都的容還錦啊?!?p> 說完還嘖嘖了兩聲,一臉的陶醉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