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黑,隨即又一亮,藥十三一怔,心想這是回了嗎?這么快?她忙睜開眼來,入眼是飄落的雪,不,是梨花。
梨花?
她猛地坐起身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所謂祭壇的梨樹下,若不是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痛傳來,她一度以為自己不過是在梨樹下小憩片刻而已,半響,她將手抬起放到眼前,果然,手上的傷口明明白白道道清晰,而那顆透粉的泣琉璃,正安然地在她血跡斑斑的掌心里。
藥十三懵了懵,剛剛那股瀕死的感覺猶在心間堵著,而這一墜落,居然又回到原點?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藥十三捂著發(fā)脹的腦仁,撐起身來,胸口鈍痛依舊,她壓了壓,相比剛剛的生死一線,這痛著實不算什么了,看了看旁邊的梨花,她欲伸出的手縮了回來,吃力地站起來,略一張望,她往外走去,只想離開這里。
走上游廊,穿過一道院門,來到大門,大門緊閉,她周圍看了看,什么活物也沒,她上前拉了拉門,以為要大力才行,不想她一拉就開,門根本沒上栓,這樣更好,省了她不少力氣,不作停留,藥十三一步跨了出去。
門外是茫茫的一片,這倒也不意外,只是,她以為會看到藥南中,畢竟入院時,他是留在外面的,這也是藥十三直接往外走的原因,然而眼前,什么都沒有。
她又回頭看了看院子里面,那邊梨花飄飄,再深處樓臺幾叢深不見任何活物,茫然四顧間,她還是走出了院門,看了眼院墻縱橫云霧間,想了想,她謹慎地沿著墻角走去,想得很簡單,有墻就有界,既然回去的路她是找不著了,那就沿著這院墻走,萬一盡頭什么也沒有還可沿路返回。
身上本就有傷,加上折騰了這大半天,她走得并不快,幾乎是一挪三晃地顫顫地往前行,一時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又或許只是走出幾米遠,這里沒參照她暈暈乎乎已然分不清,如今她又累又餓,前方還是什么都沒有,唯有那高墻無盡延伸在那濃得化不開的霧氣里。
又往前挪了幾步,她扶著墻喘著氣,實在走動了,周圍靜寂,只有自己的喘息聲在耳邊回響著,這里雖云霧繚繞,但光線倒也亮堂,只是如此也就沒了日夜之分,一時不知時辰,天地一色,無月無星。
突然“嘩嘩”的水聲進入這靜寂的世界,藥十三忙直起身子,踉蹌著往前緊行了幾步。
越走那聲音越大,她一喜,這么明顯的水聲說明不是她的錯覺了,且聽這越來越大的聲音,要知道,在這種白茫茫的靜寂里里還有其他東西出現(xiàn)本身就是奇跡,她也顧了什么了,踉蹌著又快行了一會,果然不一會就有水汽撲面而來。
藥十三這才停下腳步,心里也更安定了,確實了這聲音不是她的幻覺,這里的一切云遮霧罩的,本就不真實,這回耳聽的,加上這觸感,總能分辨出來點真實感來,只是這眼前的霧還是濃得化不開,她有些煩躁地揮了揮手,卻不想扯到傷口,胸口一陣灼灼的炙痛傳來,她忍受不住,忙靠著墻支撐著身體來緩沖一下,卻不想這一靠,卻靠了個空,她一時身體沒了支撐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半響,意料中的疼痛沒有傳來,藥十三忙往下摸去,一時怔住,這地上原來的青石路已然變成了柔軟的青草地,她忙又抬頭看去,又是一驚,就在這一瞬間,她沿路扶著的院墻已然消失不見。
藥十三一骨碌爬了起來,果然眼前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片青草地,草地不是很大,周圍群山環(huán)繞,不遠處一條波光粼粼的小河從草地的邊沿蜿蜒流淌,最讓她驚異的是那河畔上,居然有一處屋舍,她又四下看了看,剛剛一路的云霧繚繞,此時了無蹤跡,也不知道自己這是走出了幻境還是仍舊還在....
“十三...”
突然對面屋舍有人出來,一道女聲也隨即傳來。
這聲音?如此的熟悉,像.......阿娘?
藥十三倏地眼窩一酸,朝那邊而去,這是本能。
她不管不顧地一下扎進婦人的懷里,對方被藥十三這么猛地一撲,一個趔趄后忙穩(wěn)住身體,不住地絮絮叨叨,似乎在說什么這么大了,還這么毛毛躁躁的。
只是聲音有些空靈遙遠,畢竟阿娘的聲音她也是從當時的意識中聽過,一時無從回應,當下也不說什么,卻是往對方身上再拱一拱。
前世今生,阿娘的懷抱,一直是她夢中都不曾貪戀過的,在此時,她也不知道能抱多久,能貪一時是一時。
阿娘似是無奈,輕喟一聲,手在藥十三的發(fā)頂上拂了拂,就這么擁著她往院子里走去。
此處似真又似幻,其實藥十三自己也分不清,只是潛意識里覺得這里的場景眼熟罷了,具體的她早已記不清,這回她能親身感觸到?地的柔軟,鼻端有淡淡的青草香縈繞,她想,難道自己“穿越”到了藥十三的童年,可是...
藥十三猛地一個激靈,停下了腳步,要知道,兩歲時她阿娘就已然過世,她現(xiàn)在這模樣是長大的樣子,那阿娘的表現(xiàn)?像是應了她心中所想,頭頂傳來詢問聲:“怎么了?”
這回她聽得清楚,聲音已不是女聲,藥十三一驚,募地一下掙出了阿娘的懷抱,這只是本能反應,而這樣做的后果就是在她掙脫之后,直接摔在了地上,半響,她才慢慢抬頭看去。
剛剛還是慈眉善目的阿娘的臉,此時已換成了君瀾的容顏,正挑眉看著她。
心下驚愕過后也即了然,靈族這所謂的祭壇,左右不過是君瀾設的結界,只是,不知道她的作用是什么。
藥十三也是懶性子,想不通,索性也不想了,她看了看周圍,剛剛那一瞬,君瀾將阿娘的身影換了過來,而這四周的景致還是毫無差別,山還是山,草地還是草地,甚至屋子都沒變化。
緩了緩,她慢慢撐起身來,漫不經心地問:“..這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