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黃精也不是不能換?!苯へ枳诟浇臉涞噬?,招招手,云立即給他送個杯水。
“真的?我阿爹有救了!”那少年眼里閃出希望的光芒,忽地站起身來,無視長矛,快步走到姜瑜罔身邊,跪下懇求:“您有什么條件,只要我可以做到,一定滿足您的要求?!?p> 姜瑜罔盯著少年的手腕楞了一下。
那少年左手腕上帶了用麻繩串起來的小骨頭。每個骨頭上都畫有一個簡單的黑鳥。
那少年上身穿著一個狼皮圍起來,連接處用粗糙的麻繩連起來的上裝,下身裹著同樣狼皮的圍裙。
能將這么大塊狼皮穿在身上,還能戴著圖騰的骨鏈,這少年身份不簡單。
姜瑜罔思考了一下:“你能拿出什么東西來換?”
他要探探這個年輕人的深淺。從穿著上看,這個年輕人應(yīng)該是個氏族之人,就是不知道是哪一支,他將來怎么用。
“我現(xiàn)在能拿出3件陶器?!蹦贻p人對還跪在地上的同伴說:“去把咱們的陶器拿過來?!?p> 不一會兒,他的同伴抱來了3件陶器。
姜瑜罔看呆了。
一件色體發(fā)紅的陶壺,上面畫著正在捕食魚的鳥,雖然都是簡筆,卻也栩栩如生。
一件扁扁的圓壺上,畫著跪拜太陽的圖案,陶壺很薄,用手彈彈壺身,聲音清越。
最后一件是個小件,卻更加精致。那是一個高約20厘米,栩栩如生的人形陶器擺件。
姜瑜罔自問自家的窯是燒不出這么精美的陶器。他越來越堅定開放交易的決心。畢竟草藥沒了,他們可以再采挖,這山上多的是,可這陶器,他們是燒不出來的。
那少年見他不說話,以為是嫌少,承諾說:“從伊川來這里路太難走,我們好不容易帶來3件,你若嫌少,我回去再送來幾件陶器或者別的。你們想要什么?”
“你叫什名字?”
“霖?!鄙倌戟q豫了一下說到。
“問題在于你們老族長風,他不讓咱們交換啊?!?p> “沒事,他不知道這事?!?p> “我不是這個意思。咱們這次可以瞞著他,可你覺得他能禁止住嗎?這么多年來不是一樣有很多人偷偷闖過來互相交換?既然大家都需要,為什么不索性放開了讓大伙兒都能正大光明的交換?陶器,草藥,糧食都可以交換?!?p> “怎么放開交換?其實雖然明面上禁止,但是我們部落并沒有真正攔著大家向外運陶器啊?!绷夭粷M地說。
“山上那么多野獸,如果一兩個人過來,能通過嗎?如果咱們把交易地點集中起來,比如說放在伊山南或伊山北,時間固定起來,到時間大伙都去這個地方,是不是更好?”姜瑜罔循循善誘。
“伊山南是絕對不行,伊山是我們屏障,你們要是假做交換,突然襲擊我們……”霖弧疑地看著面前的姜瑜罔。
此前他覺得姜瑜罔比其他人要善良仁慈許多,可是現(xiàn)在他怎么感覺面前這個人渾身上下透著股狐貍的感覺。
“行,伊山北就伊山北。我可以在這山腳讓出一塊地方。不過,你回去得說服你們首領(lǐng)風。你能做到嗎?”姜瑜罔爽快地說。
“我回去試試吧。如果你肯放開草藥的話?!绷卦噲D從姜瑜罔的臉上找出原因。
姜瑜罔卻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斑@你放心,既然讓大伙兒公開交換,自然什么都不會禁止?!?p> 他命人把地上黃精都撿起來,送給霖,“快回去吧,一定要說服你們首領(lǐng)?!?p> “這么個小孩,能說服他們首領(lǐng)那個老頑固?”云感覺這黃精是白給了。
“他可不是普通的小孩,你沒看跟他來的隨同腰里帶著骨刀,上面雕刻的大鳥圖案,這些可不是普通人能佩戴的。那這少年身份就不簡單了,他手上還帶著那種骨鏈。兩個人帶著那么多陶器,翻越伊山,要么他們武藝高強,要么有一大隊人馬護送。”姜瑜罔向巖洞走去,他有點困了?!澳阌X得他們武藝高么?”
云搖搖頭。那么顯然是有大批人護送過來的,而且這些人應(yīng)該還躲在山腳附近。
還有一點姜瑜罔沒說,當他提到首領(lǐng)風時,那少年眼里沒有絲毫畏懼,提到互相交換時,少年竟然能提出絕不能在伊山南,相當?shù)挠姓窝酃狻W钪匾模@些不是一個普通人能當場做主說出的話。
而且近期密探回報,風病了,似乎很嚴重。風的兒子年幼,部落很不穩(wěn)定。
姜瑜罔認為他可能是風的子侄。
姜瑜罔沒猜錯,霖確實不是普通人,不過,他是風的女兒。
伊川部落中心層層守衛(wèi)的一處巖洞內(nèi)。
幾口藥水喂下,老首領(lǐng)風緩緩睜開他刻滿皺紋的雙眼。
“阿爹,你醒了?!绷貧g快地說著拉起阿爹的手。
風想伸出手回握一下小女兒,卻一點力氣都沒有。這場怪病折磨他半年了,任憑老巫如何向上天祈禱,派人尋找能起死回生的草藥,他這渾身無力的癥狀卻一點也沒減輕。
他已經(jīng)風燭殘年,只可惜他唯一的“兒子”霖,身子單薄,勢力更單薄。
偏偏這個時候,老巫上山之時,不知怎么回事,會從山上摔下來,霖又突然離家出走,他自知壽限已到,這幾天死撐著,就是想見見霖,叮囑幾句,可是現(xiàn)在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風著急了。
突然,他嗓子一癢,胸口發(fā)悶,劇烈咳嗽起來,噴出一口老血,看到地上的鮮血,霖著急忙慌,不知怎么做好,只是不停地給風捶捶背。
“我說大侄女,你大老遠的跑到姜瑜罔那里,就弄回了點毒藥?”厙走進巖洞,不陰不陽地說。
“不會的,他不會給我毒藥?!苯へ栌兴南敕?,但是,他還想著利用她,絕不會給她毒藥。
藥是自己親自煎的,親手喂的,問題出在哪里?
霖的腦子飛速在轉(zhuǎn)。
她在回憶從回到部落的每一個瞬間。
當時煎完藥,拿進巖洞時,看到門口的守衛(wèi)非常陌生,她曾經(jīng)放下碗,去找負責守衛(wèi)的叔叔章,可是聽別人說,有個小部落發(fā)生騷亂,章被派去平亂。
那么多人,為什么派他去平亂?她也只是嘀咕一下,沒有細想?,F(xiàn)在想來,厙關(guān)心體貼的臉是那么陰森可怖!
“我去找老巫?!彼粗傺僖幌⒌匕⒌?,心痛萬分,起身要出巖洞。守衛(wèi)立即用長矛對著她。
“好侄子,老巫前兩天腳崴著了,在三河那里修養(yǎng)呢。你先陪著大首領(lǐng),我這就派人去請把他抬過來?!眳嚭醚院谜Z地說完,示意左右嚴加看管就出去了。
風快死了,霖被控制,老巫又走不動路,一切都太順利了。厙忍不住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