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個感人的故事（五）

　　“我愣了，我說什么？”

　　“他把那句話重復了一遍，然后告訴了我他的計劃，并將一切都托付給了我。我當時有一千種、一萬種理由來推脫，來阻止他這么干。我當時可以說你完全不必這么做，我可以告訴他琪亞娜她需要的是你而不是我，告訴他你可以給她保護、給她食物，你能教她卡斯蓮娜祖?zhèn)鞯臉尪沸g?？靹e犯傻了，這才是你的女兒需要的東西。而我呢？琪亞娜她不需要我——我什么都沒有，什么都給不了她。我只是一個本該爛死在研究室里的實驗體，為了世界蛇的野心或是克利歐的欲望亦或是人類對崩壞的勝利而燃盡最后一絲價值——這是我——什么都沒有，什么都給不了琪亞娜的我。而只有你！只有你！琪亞娜只需要你，只有你才能給她幸福！”

　　“但就像我先前所說的那樣，這或許就是卡斯蓮娜家族的宿命——他們可以為了自己的友人、親人、愛人赴湯蹈火，也可以為了一個順手救下的人而舍去生命?？ㄉ徣绱?，卡蓮的父親亦如此，現(xiàn)在輪到了齊格飛，而終有一天，會輪到琪亞娜吧?！?p>　　“我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他告訴我他不想自己的女兒也踏上這條路。他說他想讓我?guī)h走高飛，帶她去到一個安全、安靜的地方，度過一段幸福美滿的人生，而他，會拼死在世界蛇大鬧，為我們吸引注意力，創(chuàng)造逃跑的機會。”

　　“我瘋了，我告訴他不行，我不答應！要死的人應該是我，讓我去死，讓我去把琪亞娜換回來！”

　　“他也瘋了，他說答應我，把琪亞娜帶走！讓她遠離犧牲自己來拯救他人的宿命！她是我的女兒，我唯一的希望！你懂嗎？我不希望她最后重蹈我的覆轍，重蹈她母親的覆轍，重蹈每一個卡斯蓮娜的覆轍！我希望她擁有自己的人生，不用為卡斯蓮娜家族的使命所束縛，為自己而活的人生！你懂嗎？你懂嗎！救救她吧！救救琪亞娜！也救救我吧！這是我人生的唯一希望了！”

　　“他抓住我的肩膀使勁地晃，淚水也流了下來——他從來沒有哭過——而那天他到底在為什么而哭，我到現(xiàn)在都沒弄明白——或許是為自己，或許是為塞西莉亞和琪亞娜，或許是因為...一個父親不忍心把女兒拱手送給別人，又或許僅僅只是因為那晚風太大，又或許...是在為卡斯蓮娜家族的宿命而哭泣嗎？”

　　“我是個自由的人——原本如此——齊格飛那晚這么告訴我——那是小時候看的一部動畫片的影響，導致我不想被卡斯蓮娜家族‘守護世界’的空洞使命束縛，因此...我在15歲那年離家出走，去世界各地游歷——我想用自己的眼睛去確認自己生活的意義?！?p>　　“于是，那天，我遇到了她——塞西莉亞·沙尼亞特?！?p>　　“天命由三大家族以及眾多小家族組成，塞西莉亞所在的沙尼亞特家族，就是其中的一個，而卡斯蓮娜也同樣如此。”

　　“塞西莉亞她...當時受了很重的傷，被我?guī)Щ鼐幼〉牡胤街委?，治好了以后，我本來想把她送回天命，但坐到摩托車上我才發(fā)覺，她并不想回去。”

　　“我故意弄壞了摩托車，這樣我就沒法把她送走了。然后我陪著她到處去玩，公園、游樂場、湖邊…——她甚至對滑滑梯都表現(xiàn)出極大的興趣。玩了整整一天。原本我打算在晚上和她一起去看電影，但是她說要抓阿拉哈托給我，當作告別時的禮物，哦，阿拉哈托是一種玩具，那時我們在游戲廳里，到處都是抓娃娃機，她讓我等在原地，自己去抓娃娃送給我?！?p>　　“但是，逆熵的那些家伙，偷襲了我們?！?p>　　“我當時被一個叫瓦爾特的家伙打昏了，他的那種力量...很奇特，像是能夠控制重力一樣。當我醒過來的時候，卻在哪里都找不到塞西莉亞了。奧托那個家伙給我發(fā)來消息...奧托他的全名叫奧托·阿波卡利斯，阿波卡利斯是構成天命組織的三大家族中的第三個，與卡斯蓮娜和沙尼亞特不同，奧托他負責統(tǒng)治整個天命組織，那個家伙...冷血、無情，塞西莉亞的死和他也脫不了關系...”

　　“他告訴我塞西莉亞已經被他帶回了天命。在那之后我一直很空虛，我嘗試將每個與塞西莉亞一起待過的地方全部走上一遍，來填補這種空虛感，但是沒有用。而那時我很快地就發(fā)現(xiàn)了，自己一直在尋找的人生意義，已經悄然出現(xiàn)了。”

　　“我立刻返回天命，去找塞西莉亞。但奧托卻說我必須在比賽中擊敗所有的對手，才能見到塞西莉亞。為了見她，我前后花了兩年時間，不斷地失敗、勝利…而當我最終將最后一個對手擊敗后，我果然在夕陽下，看到了她?！?p>　　“我很激動，我當時沖上去就吻了她，她的臉紅了...在黃昏中...很好看...”

　　“我們很快就結婚了，不久之后，她就懷孕了。那段時間，我哪都不愿意去，整天都待在家里抱著她，她說我怎么這么膩人，我嘿嘿笑，說我就膩你，她...又臉紅了?！?p>　　“那段時間她食量很大，而我又是個吃貨，所以我們就干脆比起了吃東西，雖然每次我最后都會刻意少吃來讓她吃更多的東西，但是，那段的時光真的是太美好了...”

　　“如果不是奧托...如果不是他...”

　　“不久之后，塞西莉婭生下了琪亞娜，她二歲那年，也就是五年前，第二次崩壞爆發(fā)了?！?p>　　“那之后有很多的曲折。到了最后，空之律者西琳的力量開始失控，為了阻止那些失控的崩壞能將半個亞洲毀掉，塞西莉婭用盡她體內的沙尼亞特圣血將崩壞能略微逼退，而我乘著這個機會對西琳釋放了致命一擊?！?p>　　“我在乎的不是塞西莉婭死了——每個人都會死——我在乎的是奧托對生命的冷漠?！?p>　　“奧托覺得我和塞西莉婭無法擊敗西琳，因此為了保險，他就往塞西莉婭的位置發(fā)射了崩壞裂變彈...這個畜牲...”

　　“我對奧托心灰意冷，也對天命心灰意冷，于是我離開了天命，帶著琪亞娜來到了這里，想要擺脫往事的陰影，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四年間，我嘗試用謊言來麻痹自己，甚至試圖忘記塞西莉婭。我沒有成功。我在琪亞娜面前表現(xiàn)得很完美，她很快樂，也很有活力，但每當我一個人獨處時，就是痛苦...折磨...”

　　“你也看到了吧，那本圖畫書和里面夾著的照片。那本書是我以前最喜歡看的，現(xiàn)在...也不過是用作一個消遣罷了，偶爾翻看一下，沒多久就會拿起她的照片...”

　　“塞西莉婭她想要保護世界，這在我以前看來是空洞的。但是，這種想法被她改變了。她將我變得成熟，也讓我重新意識到了卡斯蓮娜家族的使命?！?p>　　“但正是這個使命，在這四年間持續(xù)地困擾著我，讓我不斷地去懷疑，去擔憂琪亞娜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