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來!”一個獄卒對著他身后的角落喊道。
所有人側(cè)過頭,向那個方向看去。
角落里晃晃悠悠的站起一個人,竟然是如墨!豆大的汗珠從希明辰臉上劃過,心中暗嘆好險。
獄卒不滿的呵斥道:“沒心沒肺的東西,跟畜生似得,要死人了還睡覺!”用力踢了他幾腳,把他也按在墻壁上。
獄卒長點完名,帶著人悻悻地走了。
牢房里,留下一群驚魂未定的囚犯。門被重重的鎖上后,大家才回過神兒,這時候一切暫時歸于平靜。
如墨臉色蒼白,眾人上前托住他,讓他慢慢坐下?!岸己昧恕彼麩o力的說。
希明辰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如墨用著一個非常奇怪的姿勢,盤腿坐在地上,緊閉雙目,雙腿交叉疊壓著,每只手的中指和拇指,搭在一起,其他的手指順勢放松。他開始均勻的吐氣。
眾人都不敢出聲,靜靜圍在他四周。
希明辰想:若是沒有強大的內(nèi)心力量,這時候是很難做到像他這么平靜的。后來,他曾經(jīng)好奇的問,在那個命懸一線的時刻,如墨是如何獲得這種平靜的?
如墨道:“人若磐石,心若止水,明性正心,不偏不動。在一個人要面對恐懼或欲望時候,一種叫做‘不動心’的修為能夠幫助你安頓靈魂,看到真實的自我,能夠讓人獲得力量和超越,不至于被外界迷惑,陷入虛妄中?!?p> 等待,是最容易讓人模糊時間概念的方法。時間變的太慢了,如同停止了一樣。又過了一個時辰,獄卒開始換班,苦老頭兒向著眾人點點頭。
萬事具備,剩下的就是一個“賭”字。
如墨用鑰匙打開了門,在隊伍最前面探路。沙子帶著兩個科瓦同族在后面斷后,其中一個叫“大臉”,本來他的臉小而干瘦,但是因為他口齒不清,經(jīng)常被人取笑,他為此經(jīng)常生氣,臉便會漲的通紅,所以有了這個戲謔的外號。另一個叫“斧子”,估計是因為他的頭型奇特,從側(cè)面看,確實像斧子一般。
所有人悄悄的走出了牢房,再次鎖好了門。走廊里依然燈火昏暗,一切安靜的令人窒息。
拴在墻邊的羅剎獸在如墨在第二次出門時,用沙子傳授的方法解決了。沙子說,這畜生最最怕人用力的猛擊后背,會瞬間休克。
順著走廊,他們來到了這一層監(jiān)獄的盡頭。這里有一個通風(fēng)的豎井,內(nèi)壁光滑,直通到監(jiān)獄的最底層。
在礦上,沙子每天把一段段纜繩藏在在苦老頭兒送飯的篷車里,苦老頭兒送飯時,把繩子帶到牢房,分別藏在牢房的床板下。
他們把一節(jié)節(jié)的繩子系好,順著通風(fēng)的豎井爬了下去。
路上遇到了幾隊巡邏的獄卒,有如墨在前面探路,他們順利的躲了過去。不一會兒,他們就順著每天工作的方向來到了礦上,這時候已經(jīng)沒有人了,人口有兩個已經(jīng)酣睡的獄卒,他們躡手躡腳的通過。
希明辰不禁回頭望了監(jiān)獄一眼,心想,永別了!他再也不想回來。
他們從礦洞里,摘了幾只獸角燈做照明用,走了幾百步,在拐角處,沙子讓楔子幫他挖出來他在這里埋藏的東西。這些日子他們省下的口糧,從監(jiān)獄里的黑市上換來的幾包犀角獸肉干兒、一個火鐮,一把獸角磨成的角刀,一包引火絨和一壺烈酒,幾只盛滿水的水囊。這些監(jiān)獄里的“奢侈品”是他用自己那串劍齒狼的牙雕項鏈換的。那一天他看了牙雕很久才交出去,看得出那東西對他有特殊的意義。
苦老頭兒則在不遠處的地方,挖出了靈元尊等四個“越獄前輩”托付給他的家書。
看來除了希明辰,每個人在這個地方都埋藏著屬于自己的秘密。
苦老頭兒帶著他們從礦道的一側(cè)走進了一個年久失修的礦洞里,礦洞有些地方已經(jīng)坍塌,四周散落著一些破舊的簡易工具,如斷裂的撬棍、破損的鏟子等,所有人都順手撿了幾個趁手的壯膽兒。
看來確實很久沒人來過這里了。
越往里面走,就越感到寒氣逼人,不遠處,他們看到了一扇簡陋的木門,上面有一個牌子,布滿了塵灰。上面寫著“永不開啟”、“長劍鎮(zhèn)魂”等字樣,他們破門而入,看到了門后的一個被碎石填滿的洞口。
這里還能夠感到細微的空氣流動,說明這里是跟外界相通的。苦老頭兒告訴他們,這里就是當年被封住的礦洞洞口。
大家開始動手挖掘,很多石頭和沙土因為受潮已經(jīng)凝結(jié)成了一起。好在有了簡易工具,很快,一個能讓一人通過的洞口被清理了出來。
眾人正準備爬進去,楔子突然驚訝的喊道:“快來看,這是什么東西?”
所有人湊過去,苦老頭兒睜開他那瞇成一條縫的老眼,借著火光,看到好像在沙土的下面埋著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又挖了一陣,才看清,那是一只木箱,箱子做工考究,每個角都有銀護角,四面花紋精致繁復(fù),箱頂上的鉚釘已經(jīng)銹跡斑駁,覆蓋著一層寫滿咒語的黃巾。
希明辰仔細端詳,全部是巫術(shù)封印邪靈的咒語,大體是“鎮(zhèn)魂”,“安靈”云云。
楔子用撬棍打開了箱子。在寂靜的礦洞里傳出木頭破裂的聲響,讓所有的火光都搖動了一下,暗淡了很多,隨后,然后整個礦洞又陷入了沉寂之中。
楔子好奇的伸過頭,向著箱子里望去,“鬼??!”他驚呼了一聲,聲音順著礦洞傳了很遠。
里面的情景令人毛骨悚然!居然是四只人的手骨和兩個女人的頭骨,頭骨上面還有編的整整齊齊的發(fā)辮!
楔子扔下了撬棍躲到了沙子的身后,他畢竟年少膽小,還是第一見到枯骨。
苦老頭兒拿著燈仔細的翻看著箱子里的東西道:“是血咒!”
沙子好奇的問:“什么血咒?”
苦老頭兒在尸骨找到了四把劍,他抽出了一把,在燈光下仔細看著,這是用寒玄鐵打造的,寒玄鐵產(chǎn)北荒冰雪之地,由善于制造兵器的圣族鐵匠鍛打而成。鋼質(zhì)堅硬鋒利,不易生銹,非常昂貴。
雖然深埋地下多年,但是這些劍在今天看來依然鋒利無比。
眾人把劍全部拿出來,見每一把劍下都有一塊赭色石板。苦老頭拿起石板道:“你們看,這些都是當年那四個越獄者的名字?!?p> 如墨上前拿起一塊石板,上面靈元爵三個字赫然入目。
希明辰解釋道:“血咒是巫術(shù)用于封印的一種,這個是重死咒,用兩個陰魂,也就是女人的命來封印邪靈,這樣邪靈會陷入雙重循環(huán)里,永不得解脫,即是為了震懾亡靈,估計也為了警告試圖再次進入礦洞的人不要冒險。”
這個“意外收獲”讓所有人無不驚愕!并不僅僅是眼前的恐怖景象,同時也讓眾人想到,眼前的封印至少要兩個少女的頭獻祭,再加上這四把寒玄長劍,如果當年的謠言是編造出來的,僅僅是為了震懾囚犯,典獄長能下這么大血本兒?
楔子喃喃道:“難道那邪靈傳說,是真的?”
話音未落,從他們的身后傳來了一陣隱約的嘆息聲:“哎~~哈~~哎~~”,聲音急促,由遠及近。眾人手中的火光瞬間又抖動了一下。
楔子被嚇了一跳向后一退,不小心絆倒了,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他趕忙爬起來,拿起了撬棍,隨時準備自衛(wèi)。
“是他們追來啦?”沙子警惕的問,所有人都緊張起來。
苦老頭兒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只是淡淡道:“這才到哪???聲音是地下暗河發(fā)出的,應(yīng)該就在這個礦洞下面。”
希明辰給大家鼓勁兒道:“已經(jīng)不能回頭了,把洞再挖大些,我們時間不多!”他誦讀了一段經(jīng)文,向骸骨行禮。
幾個人把長劍擦拭了一下,背在身后,把尸骨重新放回箱子里埋了。
楔子顫巍巍的問道:“我們重新找個出路吧?”聽他這么一說,所有人都默不作聲,暗自盤算著。
沙子道:“是啊,這里確實很邪。我覺得那些傳說都是真的,所以才用這么隆重的祭祀震懾鬼魂?!?p> 希明辰道:“快要敲鐘了,我們的進度太慢了。如果不想被活人折磨,就去跟死人拼一拼!”
死亡和未知的恐懼比起來,未知更勝一籌。
就在這個時候,如墨獨自走到洞口,他一言不發(fā),俯下身子鉆了進去。所有人見狀也不再猶豫,跟隨著他進入了礦洞里。
礦道還是保持了封死前的樣子。空間比之前的礦道寬闊一些,還有幾輛缺了輪子的礦車,東倒西歪的散落在礦洞兩邊。空氣里有些潮濕,不免讓人有些胸悶。
暗河的聲音越來越大,估計離他們已經(jīng)不遠,就在腳下的某個地方流淌。
獸角燈在越黑暗的地方顯得越明亮,不遠處,他們很快他們就看到了大片大片的晶體礦石,在燈光的照耀下,像一面面的鏡子,猙獰的看著這群逃犯。
礦洞是向下修建的,越走越深也越來越冷,走了一會兒,沙子停下問:“哎,老頭兒,前面有三個洞口!走哪個?”
眾人回頭,發(fā)現(xiàn)苦老頭兒不知什么時候,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