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9點,周墨又一次被敲門聲驚醒,他馬上猜到了聲音的主人。他起身,昨天的酒意已經(jīng)散去,凌亂的房間讓他有些難為情。他走到門口,說:“不好意思,請稍等?!比缓箝_始洗漱,簡單整理了一下房間,然后打開了門。
“周老師,早?!狈叫緝河行╈t腆的說。
“小方早,快進來,別客氣。”
方芯兒在門口有些躊躇,周墨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的笑著說:“哦,我一個人住,有點亂,不好意思?!?p> 方芯兒這才走了進來,她看了一下房間,突然說:“不介意的話,我?guī)湍帐耙幌掳??!?p> “哦,不用,我……”還沒等他說出口,方芯兒已經(jīng)把包放到了沙發(fā)上,卷起袖子已經(jīng)開始收拾了起來。
周墨暗想:這姑娘,一點兒都沒變。
周墨問:“你吃飯了沒?”
“吃了,我還給您買了一份兒,這家做的超好吃!”方芯兒一邊說,一邊從包里拿出了一個紙包,香氣撲鼻,是菜煎餅跟一份兒豆?jié){。周墨接過來,還是溫熱的,是他喜歡的溫度。
方芯兒說:“您吃吧,我一會兒就能打掃好!”
“哦,那,那就謝謝了?!?p> 方芯兒手腳利索的疊衣,清掃,擦拭,燒水。問了問舊衣服的情況,用洗衣機洗了衣服和床單,看得出她對這些事輕車熟路。
1個小時后,整個房間已經(jīng)變了一個樣子,窗外的陽光灑進來,照在陽臺晾曬的衣服上,照在一旁搭曬衣服的她美麗的臉龐和青春的曲線上,泛起微微的光暈。
看來有了女人,才有家的感覺,周墨不禁感嘆道。方芯兒回頭看到周墨的目光,微微低下了頭。
兩個人瞬間沒了話說。周墨決定打破沉默,他幾乎跟方芯兒同時開口,兩個人相視而笑。
“坐下歇會兒吧。我自己住,平時我也不喝茶,所以只有白水?!敝苣贿叡傅恼f,一邊把水杯放到了方芯兒的手里。
方芯兒接過水杯道:“沒關系,我也是只喝白水。周老師現(xiàn)在……現(xiàn)在還是單身么?”
“嗯,單身狗一只?!敝苣猿暗?。
“是嗎?!狈叫緝旱拖骂^微笑著。
“沒想到你第一次來就讓你笑話了,其實也就是最近忙些,平時我還是很愛干凈的?!?p> 方芯兒認真的說:“如果您不嫌棄,我可以經(jīng)常幫你打掃的,我曾經(jīng)做過一個暑假的家政,我很會打掃的?!边@讓周墨有些莫名的心酸,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是感覺自己有責任,好好照顧她。
“不用了,學業(yè)第一,這會耽誤你的時間?!敝苣f。
“是不是我打掃的不干凈?”方芯兒不安的問。
“當然不是,好吧,歡迎你經(jīng)常來做客,但是我還是自己打掃?!敝苣f。
“一言為定?!?p> 采訪開始了,方芯兒顯然對于周老師的個人經(jīng)歷更感興趣。這種閑聊式的采訪其實更像是兩個久別重逢的朋友在敘舊,時間很快就到中午了,周墨提議他們?nèi)ネ饷娉?,但是方芯兒堅持要給老師做飯。
他們在樓下社區(qū)超市里買了一些菜,不時的會有鄰居跟他們打招呼,有些熱心的大媽會問一句:“小周,這位是?”
“是我的表妹?!敝苣缓靡馑嫉恼f。人多嘴雜,這里又住著一些學校的老師和領導,男老師跟同校的女學生一起進進出出,被說閑話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回到家里,方芯兒麻利的洗菜切菜,煮飯燒菜。對于周墨來說,家里的廚房和冰箱基本上是做儲物間的,他一年到頭用不了幾次。
周墨回到書房,拿出手機,撥打了柯袁亮的手機。手機兩次無人接聽,第三次終于傳來了柯袁亮迷迷糊糊的聲音:“誰???”
“你在坐月子還是在倒時差啊?都中午了,還沒起???”
柯袁亮顯然并沒有馬上從宿醉中清醒過來,他說:“昨天晚上我約了幾個朋友,喝冒了,啥事兒???
“我昨天比對了照片,要盡快跟王山亭和找到那個半球的人談談?!?p> 柯袁亮一時沒想起來:“什么事兒來著?”
“昨天,咱們?nèi)サ慕纪?,王山亭的會所,忘了?”電話那一頭兒的周墨嚴肅的一字一頓的說。
柯袁亮沒好意的笑道:“哦,對了,還有你的小妹妹,呵呵?!?p> “別扯沒用的,實在不行把電話給我,我來約他!”
“別介啊,哥們兒別生氣啊,咱們誰跟誰???我辦,你等信兒吧?!彪娫捓飩鱽砼旱穆曇?,柯袁亮馬上掛斷了電話。
周墨嘀咕著:“哎,風流人辦風流事兒,這家伙昨晚肯定又作孽了?!?p> “周老師,請用餐吧!”廚房里傳來方芯兒甜美的聲音。
這是久違的感覺了,記得上次吃家里的飯菜,還是周墨的母親來家里給他做飯吃,都已經(jīng)過去半年多了。他答應了一聲,來到餐桌前,四菜一湯,豐盛、色香味具備。
這時方芯兒已經(jīng)開始刷鍋洗碗,擦拭爐具。很快,廚房已經(jīng)比烹飪前更加整潔,看著她的背影,周墨不好意思的說:“你是客人,第一次來做客就讓你做飯,我真的有些過分?!?p> “我可沒有把自己當成客人啊,您是不是太見外了?”方芯兒回過頭,微笑著說。
這幾天周墨虧待了自己的胃,所以胃口沒有客氣,積極的找補了回來。兩個人沒有陌生人的客套和虛情,桌子上的飯菜被一掃而空,很久沒有在家里吃飯了,飯菜又很可口,周墨有一種滿足的幸福感,方芯兒要刷碗,周墨堅決的搶過去,他不能再讓姑娘做任何家務了。吃完飯,方芯兒要告辭,周墨反而有些不舍。
“學習和生活有什么難處,你隨時跟我說。學業(yè)要緊,錢不夠我先給你,不要因為這些耽誤了正事兒,如果你有顧慮,等你畢業(yè)了再還給我,不要客氣?!敝苣f。
“獎學金和助學貸款,再加上自己賺些,夠用了?!?p> “嗯,我相信你,記得這里也是你的家,你隨時都可以來,我……”周墨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詞不達意,又有些唐突,后面的話他不知道怎么表達。
“好的,這就是我的家?!狈叫緝旱拖骂^羞澀的說。
突然,她抬起頭,用自己的大眼睛緊緊注視著周墨問:“馬上暑假了,我也希望能幫您做些什么,我特別想跟您一起去做些研究工作,能不能就做您的助手,算是課外實習?我會寫東西,英語也湊合,可以幫您做翻譯,我也可以照顧您,行不行?”
“當然,當然可以,有時間我?guī)闳タ脊努F(xiàn)場,可是這很累,事情也很瑣碎,只要不耽誤你的學業(yè),我會帶你去?!?p> “好的,一言為定!”方芯兒燦爛的笑了。
送走方芯兒,周墨悵然若失,房子突然第一次顯得空曠起來。這時候電話響了,來電顯示是柯袁亮。
柯袁亮問:“你周末有沒有空?”
周墨問:“明天行不行?”
“對方就說最早就是周末,到時候記得帶上你的小方妹妹哦?!笨略敛粦押靡獾恼f。
“少廢話,我嚴肅的跟你說,你還記得我曾經(jīng)去山區(qū)支教吧?”
柯袁亮一頓,說:“嗯,有點兒印象,別轉移話題啊,我看這姑娘很不錯,非常適合解決咱們這種大齡男青年的婚姻問題?!?p> “我剛剛想起,她是我曾經(jīng)支教的學生,很多年沒見了。她只是對我現(xiàn)在的工作很感興趣,帶上她也僅僅是幫她做些課外實習,你不要瞎想!”
“哦,我就說嘛,平白無故的,你哪有這么好的艷福!緣分,絕對的緣分,有緣千里……”
“行了,我已經(jīng)跟你說過了,你可得保證,任何時候都不要打她的主意。好了,還有正經(jīng)的事兒嗎?”周墨不耐煩了,這個損友在他跟程余音交往時就總是不懷好意的拿他們打趣兒,現(xiàn)在好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似的又開始旁敲側擊。
“沒了,最后說一句,你老大不小的了,那件事情都過去那么久了,應該考慮一下自己了,有機會就把握,啊,拜拜!”手機傳來掛斷的提示音。這句話倒也算是周墨認識柯袁亮以來他說過的最正經(jīng)的事兒了。
周墨放下手機,獨自來到書房,他悵然的坐在書桌前打開抽屜,拿出了一本相冊,用手反復的擦拭著已經(jīng)泛黃的封面。他翻開每一張相片,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孔深深凝視著……
周末的天氣極好,陽光充沛,似乎預示著這次見面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好消息。
柯袁亮早早的來到了周墨的樓下等著,他們在學校順路接上了方芯兒,三個人在車里沒有了第一次見面時候的局促和陌生感,聊的很嗨。
柯袁亮對于周墨和方芯兒久別初逢的經(jīng)歷非常好奇,他在開始時還不相信,問了很多細節(jié)后,他不得不承認,緣分這種東西實在是非常玄妙。于是柯袁亮開始發(fā)動起他充足的想象力,來詮釋緣分和愛情之間的關系。用他并不怎么“流利”的古文和“蹩腳”的愛情觀來闡述他的緣分論。
“傳說宙斯把人劈成了兩半兒,一半兒男,一半兒女,然后這兩個人就會拼了死命的往一塊兒堆兒擠,你看看那一對兒?!彼蚵愤呉粚φ跓嵛堑哪信??!翱纯?,擠得口水都能淌出一地。什么打碎了再捏一個我啊捏一個你,就是這么回事兒?!?p> “怎么什么事兒到你這里都這么齷齪不堪呢?你就不能在講到男女的時候自然一點兒,別整天跟打了雄性激素似得?!敝苣贿呎f一邊接過方芯兒遞給他的礦泉水。
“說明我身體健康,性取向正常!知道嗎?人生就是一次次歷險,戀愛就是最好的項目。你已經(jīng)石化了,不是,已經(jīng)風化了,碎了,懂嗎?這些沒法兒跟你說了都。小方有男朋友了嗎?你應該懂的?!?p> “我沒有,一直單身?!?p> “從宙斯看來,你和老周都屬于不完整的。得盡快找,然后死命的往一塊堆兒擠,要不讓宙斯他老人家都著急?!?p> 周墨推了推他的肩膀說:“嗯,我能不能申請一下,咱們換一些相對健康的話題,我現(xiàn)在隔著八丈遠都能聞到你雄性荷爾蒙超標了?!?p> 總在類似話題里轉悠,讓周墨非常尷尬,因為柯袁亮明顯話里有話。方芯兒依然被逗得呵呵直樂,很快她和柯袁亮就變得沒有了隔閡,這讓周墨非常佩服,柯袁亮就有這個本事,無論男女老幼,只要給他二十分鐘,他準能一個猛子扎進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里,瞬間融為一片。這種本事是周墨可望而不可及的。
車子進入了郊外會所的院子里,王山亭依舊在門口非常熱情的迎接他們。
進入書房,大家分賓主落座,周墨仔細觀察著房間里的布置和墻上的字畫,看得出這位王先生還是非常有品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