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來到耀流天近前,癡癡的看著他,從他堅定的目光中,她明白了。今天耀流天并沒有打算按照她設計的方式,挾持她離開,而是要正大光明的娶她為妻,給自己和天下人一個交代。
各族國使都眼睜睜的看著,尤其是天佑伏戎,他看似一副平靜的樣子,其實內心卻早已經翻江倒海,他注視著沸騰的圣族人群。知道今天的勝利者不是自己。他和大多數人都沒有想到,一向只知道用蠻力擴張的科瓦人,這次竟然用幾個黃毛丫頭,換得了這不見硝煙的勝利。
他隱隱約約的感到,這背后一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而他一定會知道答案。他也清楚的知道,科瓦人已經不僅是在戰(zhàn)場上的勁敵,更將是一個從外交到謀略都已經成熟的可怕對手,是劍指天下霸權的可怕力量。
此時鐘聲再次想起,圣族中的王族依次上前恭賀,然后是貴族、官員,他們在經過耀流天的科瓦使團時,無不投去更多注視的目光。
禮樂響起,典禮進入高潮,在圣族所有人“萬歲”的喊聲中,圣皇和公主邀請各位嘉賓進入乾元殿中,國宴正式開始。
為了此次大典,整座皇宮被重新裝飾一新,乾元殿自然是重中之重。除了圣皇的墨玉王座沒有改動,就連大殿的廊柱,也用黃金包裹。大殿上空懸掛著各國的旗幟,正中間是圣國王族的明黃色飛龍旗,兩側是苦族的獨角獅子旗和科瓦族的黃金箭矢旗,北荒各部的三色盾牌旗和南蠻各部的彎刀三角小旗。
整座大殿正中央的,是圣教樞明黃色的太陽旗,在以往,圣教樞太陽旗的下方,還有圣教宗家族的圣星家徽,為的是紀念圣教的創(chuàng)始者,但是自從希玄和被通緝后,近千年的傳統壽終正寢。如今只剩下一面碩大的太陽旗幟。
首先跟隨圣皇走進大殿的,是各國的國使,緊隨其后的是圣國分封的圣族城邦的貴族。
有“天下糧倉”美譽的河濱國主,封益謙,他是當今太子的舅舅,已故王后的哥哥。如果有一種人能夠在任何時候都給人非常優(yōu)雅散落的印象,那么眼前的封益謙就是這種人,他雖然身材高大,卻時刻在向人彎腰行禮,他的手中掌握著整個圣皇國,甚至是整個天下的糧袋子。盡管他禮讓了很久,但是最終他還是坐在了圣皇最近的位置上。
安然城主希靜凡用眼睛瞥了坐在國使席上的耀流天一眼,他也許已經記不得這個年輕人的樣貌,但是他時刻會記得他的名字。安然城的貿易地位一直在圣族有重要的位置,天下商賈都會在安然城中周轉貨物,送往圣國各地,但是因為耀流天的圍困,讓安然城的商戶損失不小。這讓他耿耿于懷,不過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安然城還是很安然的,他只是輕輕的哼了一聲,緩緩的走了過去。他看到不遠處的天佑伏戎,向他輕輕的點頭示意,苦族商人一直是安然城稅金的主要來源,他自然要禮貌的問候一下。
圣族各國主紛紛進入大殿,他們相互問候,有的會進入外國使團中同各國國使交談。內侍們緊張的安排著座次,大殿里異常的熱鬧起來。
北境將軍慕世卓同國相白賁一起走了進來,慕世卓高大魁梧,腰中一把鑲著菱形寶石的長劍格外引人注目,不用說,這一定是凌長風的作品。慕家世代名將輩出,慕世卓是圣皇最為信任的將軍,一直掌管禁衛(wèi)軍和宮城衛(wèi)戍。他平日里話不多,今天圣皇特意要求他放下公務,前來參加國宴,可是他的寶劍卻時刻不離身邊,似乎隨時準備開始戰(zhàn)斗似的。圣皇知道他的脾氣,也不在意,如果是換了旁人,這一定是要被問罪的。
國相白賁今天顯得非常高興,他的胡須不斷的向上顫著,跟很多人談笑風生。當他走過時,幾乎所有的國使都起身行禮,看得出,這位老謀深算的政治家在所有人心中的位置。
也許是故意安排的,天佑伏戎和耀流天被安排面對著坐在大殿的兩邊。兩個人都禮貌的向著對方輕輕施禮,然后落座,并不發(fā)一言,他們都清楚,沉默也許是應對復雜局勢時最好的選擇。
圣皇站起身,向著大殿眾人道:“今日本王特備薄酒,歡迎各位嘉賓,請開懷暢飲!”
幾聲鐘鳴過后,大殿中涌入了許多舞者,大殿中開始不斷演奏各族音樂,在絲竹管弦之聲中,舞者跳起了不同風格的各族舞蹈,讓人大開眼界。
眾人推杯換盞,各族國使在司禮官的帶領下,向圣皇敬酒,他高興的對著一旁的慕世卓低聲道:“天下太平不一定要依靠戰(zhàn)爭,現在各國齊聚,實力平均,就是天下太平?!?p> 慕世卓道:“陛下所言極是,不過,若是這殿外沒有幾萬禁衛(wèi)軍,恐怕沒有人敢坐到這里暢飲?!?p> 圣皇哈哈大笑道:“你啊,這么多年了,怎么還是一點兒也不知道遮掩?不過我就喜歡你這直言不諱的性子,這些日子準備大典,禁衛(wèi)軍上下勞苦功高,爍兒雖是禁衛(wèi)軍主帥,但我知道,你才是真正下了氣力的,待大典過后,我自會重賞!”
慕世卓起身行禮道:“這些都是我們的職責,陛下謬贊了?!?p> 此時,科瓦音樂響起,大廳中出現了短暫的安靜,那種類似軍樂般鏗鏘有力的節(jié)拍和草原上獨有的略顯悲愴的調子,雖然與現在歡慶的場合不太相配,卻讓不少人聯想起戰(zhàn)場上的金戈鐵馬和男兒熱血。
除了南峰國王帝如厄,南蠻其他各部落的使者們,紛紛到耀流天面前敬酒,他們都是老相識,耀流天的南蠻血統和他在南疆“以撫代剿”的仁政,讓南蠻各部都對他敬仰有加。
耀流天側目看了一眼帝如厄,他此時正在與天佑伏戎竊竊私語,耀流天知道,這些日子同他過不去的那些南蠻刺客,多半就是他的手下。
此時,希凝姝在眾目睽睽中,來到了大殿,她已經換上了赴宴的白色的禮服。禮服胸前鑲嵌著墨玉,同她頭上藍色水晶的成年冠相得益彰。青春少女婀娜的身材同雍容華貴的禮服,在眾位國使微醺的眼睛中,留下了一個令人難忘的美妙圖景。
隨著公主入場,大殿中安靜下來,圣皇高興的向她招手,希凝姝來到王座前,輕輕的施禮道:“父王,我不善飲酒,還望各位客人不要見怪。”
沒等圣皇說話,所有人紛紛起身道:“請公主不要在意!”
希凝姝轉身,命內侍們拿來了酒杯,她舉起酒杯向眾人道:“感謝各位參加父王壽誕大典,今天也是我的生日,我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天,尤其……”她望向耀流天,眼中閃動著無法掩飾的深情。
“尤其是科瓦六王子交付給我的同族姐妹和拯救天下的信念,我將永記于心!”
眾人此時把目光又齊刷刷的望向了耀流天,耀流天立刻起身,向著公主深深施禮。
公主點頭致意,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天佑伏戎手中的酒杯微微的顫抖了一下,他望向圣皇,看到已經略有醉意的他,臉上泛著紅光。
天佑伏戎想:無論什么天下大義,什么家國情懷,在苦國三座大城的籌碼下,都不值得一提。
圣皇同他已經秘密的達成了協議,如今已經穩(wěn)操勝券的他,不知道為什么,還會因為這些細枝末節(jié)動心。
天佑伏戎穩(wěn)了穩(wěn)心神,泰然高舉酒杯,同眾人一起,一飲而盡。
此時在殿外,一名圣國官員在內侍的帶領下,風塵仆仆趕來,他衣衫襤褸,渾身是傷,尤其是他的左肩傷的很重,他咬牙堅持到這里已是筋疲力盡。
來者強打精神,焦急的等待著召見。不一會兒,一位內侍官走了出來,不緊不慢的問道:“天子正在國宴接待貴賓,有事明日再報?!闭f罷便要轉身回去。
來者顧不得禮儀,快步上前,用右手攔住內侍道:“大人僅需給陛下說一句,河底監(jiān)獄被攻破了!”
圣皇聽到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時,國宴氣氛剛剛到達最高潮,除了耀流天和天佑伏戎各懷心事,沒有盡興外,其他人似乎都忘記了這是在國宴上,紛紛把酒言歡,在歌舞中暢飲美酒。
隨著內侍在圣皇耳邊低聲密語,天佑伏戎和耀流天都敏銳的察覺到,圣皇震驚的表情和漸漸變壞的臉色。圣皇打發(fā)內侍回去,自己佯裝無事般繼續(xù)飲酒,不過從這杯酒起,圣皇感到,美酒已經變?yōu)榱艘槐嗑啤?p> 當耀流天回到使團駐地后,立刻吩咐,邀請希明辰來到行宮大殿。
耀流天行禮道:“多謝靈宗相助!苦族雖然有豐厚國禮,但是卻比不上一顆仁心和圣族百姓的口碑。”
希明辰立刻還禮,原來在靈如墨的安排下,這些靈宗在各地救出的圣族少女們,被秘密的送到了帝都郊外,在大典前靈夢寒帶領她們穿上科瓦使者禮服,隨同使團一并前往皇宮中。雖然耀流天也曾有所顧慮,但在希明辰的再三請求下,終于下定了決心,走出這招出奇制勝的險棋。
希明辰道:“殿下過獎了,這也是為她們找到了好的歸宿,是功德一件,我這里還有一個來自河底監(jiān)獄的好消息!”
耀流天眼睛一亮道:“什么好消息?”